轻柔的男声微微响起，似若一吹便散的雾气，仿佛让这殿中更多了几分凉意。
榻上的女子朦胧间似是听到什么，待睁开眼睛时，却只见微微摇映在床帐上的灯影。瞧着外面漆黑的天色，身旁的被褥却仍旧一片微凉。
他应该不会回来了。柳素这般想道，继而微微深吸了口气，转身拉了拉薄衾，只觉丝丝凉意裹的人不禁发颤。
……
南书房
李彻夜半回来时，却见姬如带着婢女正等在殿外。他目光微微一顿，随即缓步走上前去。
瞧见来人，姬如微微俯身轻声开口道：“参见皇上。”
“起来吧。”听得他低沉的声音，姬如颔首应下，随即抬眸又道：“我想和您聊聊，可以吗？”
淡淡摄人的香气拂面而来，李彻借着檐下的灯光看着她湛蓝的双眸，四周似有片刻安静。
见他未有回应，姬如微微低下头去，抬手轻轻抚了抚手臂，一阵凉风微过，轻轻吹动她身上的薄衫，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见状，李彻别开目光，一边往里走去一边淡淡开口道：“进来吧。”
闻言，姬如深深吸了口气，抬眸向他的背影看了一眼，随即向阿措使了个眼色，继而抬步跟了上去。
一旁的阿措紧紧攥着双手，眸中有着掩饰不住的紧张，然而却终究是无措。
偏阁中，两人在地榻的桌边落座，宫人斟了两杯热茶奉上，便俯身退了下去。
姬如始终微微垂着头，双手捧着温热的茶盏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他来了。”
说着，她微微一顿，犹豫片刻后又道：“我和齐王殿下之间，也许再没有可能，对吗？”
听着她缥缈的声音，李彻抬眸向她看去，片刻后淡淡开口道：“朕不会干预老九的选择。”
闻言，姬如不禁向他看去，随即沉默片刻，启唇回道：“可……他帮不了我。能帮我的人，只有皇上而已。”
瞧着她略带乞求的眼神，李彻漆黑的眸子似是一顿，眼神中仿佛多了一丝探究。
只见她起身上前两步，在他面前跪下：“皇上，我不想回去，可我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她湛蓝的双眸中蕴着浓浓的雾气，身上的香气似乎也愈发动人，不住撩拨着李彻的心弦。
“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想试一试，所以，对不起……”
待她话音方落，李彻忽觉意识微微有些朦胧。是她……
看着已然倒下的男人，姬如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裳，似是踌躇片刻，随后轻轻褪下衣衫。
除了成为豫皇的女人，再没有任何方式能让她继续留在这里。便是和李律在一起，也不过是个王妃罢了。大豫没有理由会为了一个王妃与南康王撕破脸。
可若成为他的女人，南康王若执意要将她带走，便是不顾豫皇的颜面，届时即便豫皇觉得无所谓，但满朝文武及天下百姓皆会议论纷纷，道豫皇畏首畏尾，胆小如鼠。
到时即便是他不愿，也一定会想办法和南康王周旋。
所以……素素，对不起了。
……
太乾殿
一大早，还未待柳素起床，便听得月淞的声音轻轻响起：“娘娘，娘娘？”
闻声，柳素朦胧的睁开双眼侧首看去，随即蹙眉微微吸了口气，用沙哑的声音问道：“怎么了？”
听她醒来，月淞上前轻轻撩开床帐，低声道：“沁雅公主身边的丫头来了，说是有急事要找您。”
柳素缓了缓神，随即坐起身子：“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便见阿措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语气中带着几分颤抖，垂头回道：“皇后娘娘，奴婢求您，这次一定要帮帮我家公主！”
见状，柳素不禁向她看去：“出什么事了，不要急，慢慢说。”
阿措握着手，眼神中不住的闪烁着，犹豫片刻才开口道：“娘娘……我家公主……为了南康王来此的事，心里一直很害怕。所以昨晚……就去南书房找了皇上。”
“可是……可是，却一夜没有出来……奴婢心里害怕，怕……所以趁着天还没亮，就赶紧来找娘娘了……”
听得她的话，柳素脑海中霎时一片空白，她稳了稳心神，不住的安慰自己，不会是她所想的那样，随即开口道：“你先不要急，本宫随你去看看。”
说着，她下了床，心神不宁的更衣罢，便上了轿辇往南书房而去。
……
南书房
侧阁中萦绕着浓郁诱人的香气，地榻上凌乱的衣衫似乎已然预示了昨夜激烈的情状。
女子蜷缩在男人的怀中，两人身上只盖着一件宽大的玄色衣袍。瞧见此景，柳素脚下不禁趔趄着后退了半步，心头隐约泛起一丝轻颤。
身旁的月淞眸中满是惊愕，连忙伸手扶住柳素。
只见柳素深深吸了口气，攥着月淞的手已然泛白，捏的月淞隐隐觉痛。
她稳了稳心神，让自己呼吸渐渐平和下来，随即抬手将月淞推开，缓缓开口道：“都去。”
“娘娘……”月淞担忧的看着她，不禁唤了一声。
“出去！”柳素一声低斥，让月淞不由得身形一颤，继而俯首退了出去。
闻声，榻上的两人缓缓醒来，当见此景之时，李彻愣了片刻，随即抬眸便对上柳素那双冰冷的眼神。
姬如睁开眼睛，连忙伸手扯过衣裳遮住自己，继而战战兢兢的垂头缩进角落：“素素……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先出去。”柳素隐忍着自己的情绪，对姬如轻声开口道。
闻言，姬如胡乱穿上衣服，便匆匆跑了出去。
李彻抬手揉了揉额头，仔细回想着昨晚的事，刚抬眸想要对柳素解释，却见面前的姑娘眼眶已然泛红。
“这就是你想要的，对吗？”柳素眼中泛着氤氲，唇瓣轻颤，一字一句道。
“看我心痛难过，你就痛快了，是这样吗？”说着，她深深吸了口气，继而苦涩的扯了扯唇角。
“李彻，你好好做你的皇上，我不会再来当你的绊脚石了，我承认，我输了。”
她话音方落，泪水便如断线珍珠一般自两颊滚落，随即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柳素！”
李彻从未觉有一刻如此慌张，声音中仿若带着几分急切的咆哮，然而却未见那人停下脚步。
他连忙穿好衣裳大步追了出去，然而却已不见她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