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青耳茉。”
她话音落罢，小伙计愣了愣，不禁反问一句：“您说的……是茉莉吗？”
一旁的掌柜抬眸看去，不禁打量了面前的姑娘。难得有人能说出这么稀罕的茗品，瞧她这身穿着，只怕是哪个朱门绣户里的大小姐，惹不起。
片刻后，掌柜的回过神，连忙上前将小伙计轻轻推开，拱手笑道：“姑娘，您要的茶太稀罕了，我们这小店里实在是没有。”
“要不，您来盏碧螺春吧，刚到的新茶，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柳素倒也没有挑剔，只微微颔首应道：“有劳掌柜。”
瞧着她如此温婉有礼，掌柜也松了口气，俯身回道：“哪里哪里，应该的，姑娘楼上请。”
说罢，又连忙吩咐一旁的伙计：“三儿，去沏茶。”
“哎！”那小伙计应了一声，便麻利的往后院跑去。
柳素随着掌柜往楼上走来，没有雅阁的二层与一楼客堂一般无二，抬眸瞧去一切都尽收眼底。
堂中虽桌椅齐整，却亦是空空荡荡，只最里侧窗前，立着一位身着翡翠蓝长袍，带着半张银制面具的年轻男子。
柳素看不见他的容貌，可心里却不由得莫名的紧张起来。
那身形……
她微微吸了口气，继而在另一边靠窗的位子落座，侧目往楼下瞧去。
方才聚集在一起的百姓还未散开，从楼上往下瞧去，才看见人群中有一个身着麻布长衫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沓纸笺散发给百姓，口中还振振有词。
“紫微现世，抚正阴阳，其命天授，盛转乾坤……”
隐隐约约听罢，柳素不禁蹙起眉头。此人言语之中尽是反动，如今明都比起从前盛明了许多，为何还会有人做这等事？
她出神片刻，不多时，便见掌柜上前来沏茶，这时，楼下忽而传来一阵喧嚷声。只见几名官差上前将那男子钳住，继而对围观的人厉声呵道：“都散了！散了！”
瞧着柳素似乎对下面有些感兴趣，掌柜不禁开口道：“这已经是这几天抓走的第三个了。”
听罢，柳素侧目看去，启唇轻声问道：“如今大豫升平，百姓安居，他们为何还要散布这等大逆不道的言论？”
掌柜眸色中似有犹豫，紧接着叹了一声，缓缓道：“皇上倒是个好皇上，可这……”
他顿了顿，随即敛起眸子摆摆手，似乎不愿再说下去。
“您有话不妨直说。”柳素不解的又问了一声。
那掌柜瞧着她，左右瞧了瞧，继而压低声音道：“不知最近怎么，街头巷尾都多了些传言，说当今皇上……”
他又抬眸怯怯的望了一眼，声音更轻了几分：“说当今皇上，是谋反才得来的皇位，这外面传的可凶了，说什么的都有，难听极了。”
听他说罢，柳素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见他神色中又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紧接着开口道：“这些事啊，姑娘还是不知道的好，小人先去忙了，有什么需要您再吩咐。”
瞧着他往楼下走去，柳素下意识抬起眸子，又将目光停留在不远处那男人的身上。
然而下一刻，那男人忽而回眸看向她，一双深邃的眸子正对上她打量的目光。柳素也没有躲闪，直瞧着他向自己一步一步走来。看書喇
“介意我坐下吗？”
听得他的声音，柳素某一瞬忽而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然而却并非是李衍的声音。
她微微敛起眸子，淡淡应道：“请便。”
那男人拂衣落座，柳素下意识将目光停留在他拂衣的动作上，眼底不禁划过一抹思虑。
“姑娘方才为何一直看着在下。”
听得面前的男人似笑非笑的发问，柳素看向窗外，轻声回问道：“那公子为何也在看我？”
话音落罢，男人目光在她精致的眉眼间顿了顿，随即温声道：“自然是因为姑娘明艳动人，只一眼，就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神。”br>
他言语中略带轻挑，柳素收回目光对上那双毫不避讳的眼神，片刻后启唇轻道：“公子这副面具与你还真是相配。”
听罢，那男人微微挑起眉头，带着些许兴味问道：“哦？此话怎讲？”
柳素淡淡扫了一眼，佯装打量，随即缓缓开口：“表里不一。”说罢，便起身欲走。
然而还不待她反应过来，那男人便已猝不及防的站在了她面前。
“柳卿卿。”男人似笑非笑的道出她的名字。
柳素呼吸一滞，下意识后退半步，眉目间微微蹙起：“你是谁？”
男人清冷的面具上倒映出她精致的面容，凉风拂过，似带来几分寒意。这种未知的感觉，让她不禁有一丝毛骨悚然。
瞧着她略微有些紧张的模样，男人扬起唇角，俯首凑近轻声说道：“我说过，要你穿着凤冠霞帔来迎我，还记得吧。”
柳素心头一颤，双眸不禁微微睁大，下意识后退了几步，继而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着霎时涌来的恐惧，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是谁……”
“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男人唇角轻勾，笑容中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诡秘。
“不可能……”柳素轻声呢喃着，下意识紧紧攥住掌心，一股寒意顿时自脚底蔓延到发梢。
瞧着她眸子里那份掩饰不去的恐惧，男人一步步走上前去，抬手用指尖摩挲着脸上的面具。
“你一定很想我，想再看看我吗？”
男人的笑容让柳素身上一阵阵泛起冷意，不住的向后退去，下意识缓缓摇了摇头。
“我不信……不可能……”
她心中油然而生的恐惧顿时显露在微白的面容上，当日在万户侯府发生的一切刹那间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姑娘！”正此时，月龄的呼喊声从楼下传来，柳素回过神，只侧目瞟了一眼的功夫，再看去，客堂中便只剩下她一人。
寂静的楼阁之上隐约传来风雨声，一瞬间，方才面前那个男人好似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可空气却中还泛着一抹不知名的香气，证明他的确在此停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