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街，当初曾因此地的明月楼而得名，从街头至巷尾，秦楼楚馆林立，常让明都的王公贵族流连忘返。
而今明月楼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北玉楼更成为烟花街上一处特立独行的存在。
此处虽有乐伶，却是正经的文人墨客相会之地，白日里经营，当明月街上红灯高挂之时，便关门打烊。
也因为有了这一去处，让白天的明月街上也多了几分人气儿。可在这样的地界，这份生意到底也是有些难做。
正经人谁也不愿钻进这不干不净的街巷里，而那些不正经的人，就更没有兴趣来此。因而平日里客人便不多，一赶上阴雨天，就更是冷清。
店里的伙计坐在一旁撑着下颚，百无聊赖的挥着手里的抹布，懒懒抬眸瞧了眼外面，不禁开口道：“老板娘，今儿天气不好，怕是不会有人来了。”
听霜倚坐在二楼的栏边，正瞧着手里的令牌出神，听得伙计的声音，随口应道：“我看你是想偷懒吧。”
听罢，小伙计撅了撅嘴，低声嘟囔了一句：“这么闲，还用偷懒吗。”继而心里接着又道：“再这么下去，怕不是连工钱都要发不起了。”br>
话音刚落，忽而一辆马车在门前停住，小伙计眸子顿时亮了亮，麻利的起身往门口去迎。
瞧着从马车里走下来的两名女子，小伙计不禁愣了愣。开门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有女客来，而且，还是这么漂亮的客人，一瞧就是哪家的大小姐吧！
见这伙计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月龄上前在他眼前挥了挥帕子：“看什么呢！”
小伙计回过神，脸颊顿时泛红，连忙低下头去：“客官，里……里面请。”
柳素淡淡一笑，提着裙摆迈进门中。楼上的听霜闻声瞧去，正见来人抬眸对上她的目光。
是她？
听霜微微坐起身子，眸中不禁微微一愣。
柳素瞧着楼上一身红衣的姑娘，浅笑开口道：“不知老板娘这里可有好酒？”
话音落罢，听霜唇角微勾，缓缓回道：“自然。”
“百岁，吩咐厨房做些小菜，再去我房间把那坛七十年的‘杜鹃血’拿来。”
听得她说罢，小伙计又是一愣。那坛酒平日里连老板娘自己都不舍得喝，今儿的客人不知是什么来头。
“哎！”
柳素弯了弯唇角，随即携着苏平夏往楼上走去。
雅阁中，侍婢奉罢茶，便退了出去。柳素打量着与从前全然不同的摆设，缓缓开口道：“装修这里应该花了不少钱吧？”
话音落罢，听霜侧目瞧了瞧回道：“都是听玄吩咐人弄的，我也没怎么插手。在明都城能有一个这样的栖身之所，怕是别人几辈子都羡慕不来的。”
柳素收回目光看向她，片刻后轻声开口：“可你好像并不开心。”看書溂
听霜看向她投来的眼神，沉默片刻敛起眸光道：“没什么开不开心的，这样蛮好，我已经很知足了。”
见状，柳素眸光微微一顿，随即启唇缓道：“是因为南彦生吧？”
听霜握着手中的茶盏，目光似是有些闪烁，终究只淡淡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无力的笑容。
“你都知道了。”
柳素抬眸瞧了她一眼，发生了什么事她并不清楚，可她猜想，能让听霜这样随性的女子惆怅的，怕是只有感情上的事了。
“也许我不该来这里的。”
她语气中满是落寞，唇角间却仍挂着那抹勉强的笑意，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从抽屉里取出一纸红笺递给柳素。
柳素敛眸间目光微顿，随即接过打开瞧去，只见是一张喜帖，而且是……南彦生的喜帖。
听霜拂衣坐回桌榻边，抿了口茶轻声道：“我已经准备，要回北境了。”
柳素微微蹙了蹙眉，不禁抬眸道：“你就打算这么放弃了？”
话音方落，听霜扬唇笑笑：“不然呢？我也不是什么大家小姐，哪里配得上他这个大将军。”
柳素将手里的喜帖放在手边的桌上，看向她温声又道：“留下来吧，虽然听玄如今不在明都，可留在这里至少会过的安稳些。”
“况且，你在北境也没有亲人，若有什么事也无人照应。”
一旁的苏平夏听着两人说话，下意识瞧了眼那桌上的喜帖，忽而眸光一顿，不禁陷入沉思。
听得柳素说罢，听霜淡笑回道：“我自小便一个人浪迹江湖，早就习惯了，或许，那种漂泊的生活更适合我。”
话音方落，外面忽而响起敲门声，紧接着便见小伙计百岁从外面抱着酒坛走了进来。
“老板娘，酒拿来了。”
听霜抬起眸子，弯眸道：“这坛酒我一直都没舍得喝，今天你们有口福了。”
苏平夏瞧了眼柳素，刚想开口劝她不能饮酒，却见柳素向她投来一抹安慰的目光，继而轻轻摇了摇头。
见状，苏平夏也没再多言。
“我们去后面的水榭吧，这春雨朦胧也算是不可多得的美景，在北境从来看不到这样的景色。”
听霜话音方落，柳素起身淡笑颔首，随即拉住苏平夏的手与听霜一并往外走去。
苏平夏出门前不禁又回眸瞟了一眼那桌上的喜帖，眸子里仿佛若有所思。
楼外雨雾溟濛，将河面笼罩。岸边新绿映在水中，微风轻掠，拂下枝上的雨滴坠入河中，泛起一层层浅淡的涟漪。
三人围坐在水榭中的地榻上，随风而来的泥土香混着清酒的香气，嗅起来分外诱人。
几杯温酒入喉，身子也渐渐暖了起来，柳素瞧着周围无比熟悉的景色，不由得想起夜弦，也不知他现在过的如何。
“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明都的繁盛，一直很想来瞧瞧。可来过以后才发现，这里虽然很美，却和想象中好像不太一样。”
听霜瞧着远处的水面，说话间目光微微有些出神。
柳素轻轻倚在凭几上，淡笑道：“知道这里为什么这么繁华吗？”
听霜收回目光看向她，浅笑道：“自然因为此处是皇城。”
柳素敛起眸光扬唇笑笑，继而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