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承君与李彻从前一起出生入死，甚是默契，这京中再无一人能与之比肩，李彻怎么会突然打算派遣他去北境驻守？
只要霍承君一离开京城，他就相当于失去了左膀右臂，李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负了？
柳素一路思量着，直至到了南书房外。
老远便听得霍司雁高声喊道：“我要见皇上！你们让开！再不让开我就动手了！”
“皇上！你为何不敢见我！我们霍家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殿外的侍卫将她拦在外面，却也不敢用强，一边听着她在此胡言乱语，一边心中忐忑起来。
“霍小姐，您快回去吧，不要闹了，您再这样，卑职就只能得罪了。”
只见侍卫刚准备拔刀，却被一道男声呵住：“放肆！”
见来人，几人慌忙俯身行礼：“参见晋王殿下。”
正当这个空档，霍司雁顿时大步迈上石阶，往殿中走去。
“思思！”李征蹙眉喊了一声，见她未应，便连忙跟了上去。
身后的李律瞧着这一幕，无奈叹了口气，侧目间，便瞧见身着寝服的柳素往这边走来。
……
此时，南书房中，霍司雁大步迈进，偌大的殿中分外安静，迎面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袭来，让她不由得一阵颤栗。
座上的男人一身玄袍，眉目间仍旧挂着一如寻常的冷霜，抬眸看向来人。
霍司雁下意识后退半步，继而咽了咽口水，稳住心里的忐忑，语调也比先前弱了些许，微微低下头去。
“参见皇上。”
“何事吵闹？”
低沉的声音在殿中响起，霍司雁犹豫片刻，继而鼓起勇气开口道：“皇上为何要派我哥去驻守平元城？”
“事君贵于兴国，你可懂？”
听罢，霍司雁眸中满是不解之色，不禁蹙眉道：“我不懂什么贵还是不贵，我只知道，霍家世代镇守皇城，辅佐君王，如今皇上将我霍家逐出明都，可是鸟尽弓藏之意？”
“思思！”李征蹙眉轻呵，继而连忙俯身向李彻道：“皇兄，她不是那个意思……”
还未待他说完，李彻便抬手制止，随即淡淡开口道：“来人，把她押下去。”
“皇兄！”李征蹙眉唤了一声，眸中满是复杂之色，正此时，柳素自殿外赶来。
见状，她连忙上前：“参见皇上。”
李彻闻声侧目看去，继而听她温声劝道：“皇上，思思向来是孩子脾性，您也是知道的，您又何必与她计较。”
霍司雁虽也知柳素是在帮自己说话，可如今她满腹怨气无处宣泄，听得她如此说，更觉得众人都在怪她无理取闹，心中顿时又多了几分沉郁。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该懂的我都懂，既然皇上要这么对待霍家，也就不要怪霍……”看書喇
她话才说了一半，只听得“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顿时在殿中响起。
霍司雁捂着灼痛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看向双眉紧蹙的柳素，继而听她厉声呵道：“放肆！皇上面前，你岂敢胡言乱语！”
“素素……”霍司雁低声呢喃了一句，半晌也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柳素抬起眸光看向李征，向他微微使了个眼色，李征会意，连忙将霍司雁拉了出去。
幸而思思的话没能说完，否则当着这众多宫人的面，此话若被传扬出去，明日霍家要图谋造反的消息便会被有心人传的沸反盈天。
殿中瞬时沉寂下来，柳素微微摆了摆手，将众人都屏退，继而沉默良久才开口道：“臣妾知道，皇上做事向来都有自己的道理。”
“而臣妾身为皇后，自然也没有资格去过问朝政之事。”
“但臣妾还是想问一句，皇上为何会将驻守平元城之责交给霍承君？是皇上自己的意思，还是，谁向皇上说了什么？”
话音落罢，李彻侧目看去，良久才缓缓开口：“是宁安侯的主意。”
柳素眉头轻蹙，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皇上……”
她犹豫片刻，终究敛起眸光，轻声道：“臣妾知道皇上不是偏听偏信之人，只是您这此番做法，恐会伤了忠臣之心。”
李彻负手侧过身子，淡淡开口道：“抬起头来。”
柳素抬眸对上他清冷的目光，继而听他又道：“告诉朕，你是谁？”
话音落罢良久，柳素才启唇回道：“臣妾是大豫的皇后。”
“再回答。”他低沉嗓音中夹杂着些许淡漠。
柳素沉默片刻，缓缓又道：“臣妾，是皇上的妻子。”
“既是朕的妻子，你可愿信朕？”
她抬起眸子，看向李彻眼神中的期待与询问，不禁微微一愣。
柳素心中又片刻思忖，随即下一丝侧目往周围淡淡扫了一眼，继而启唇轻道：“臣妾自然相信皇上，只是臣妾心中还有疑虑，需得皇上为臣妾解惑。”
“你先回去吧。”
听得李彻漫不经心的语调，柳素敛起眸光微微颔首：“臣妾告退。”继而退出殿中。
走出南书房外，李征与霍司雁仍旧还在殿外未曾离开。
瞧见霍司雁脸上的红印，柳素犹豫着走上前去，轻声道：“对不起，还疼吗？”
见状，霍司雁冷哼一声，一把拂开她抬起的手：“好一个皇后娘娘，我可不敢劳你心疼。”
听她阴阳怪气的语调，柳素也未恼，只启唇又道：“快回去吧，不要再进宫来胡闹了。”
霍司雁咬着唇瓣，轻嘲般点了点头：“是，都是我在胡闹，你们柳家出了你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可谓是子子孙孙都跨进了金门槛里，哪里能懂我们这种落魄子弟的滋味。”
“思思！不要再说！”李征拉着她的手臂，蹙眉劝道，却被霍司雁用力甩开。
“还有你。”她盯着面前的男人一字一句道：“我可高攀不起你这堂堂的晋王殿下，我会跟我哥一起走，至于这晋王妃的位置，你还是留给别的女人吧。”
说罢，便见她收起冷冽的眸光，转身大步离去。
李征眉目间的愤怒与无奈交织在一起，终究一拳砸在了旁边的梁柱上。
柳素瞧着她远去的身影，不由得又陷入沉思。
此时凉风掠过檐下夹带着丝丝细雨，满是浓云的天色显得愈发阴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