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光映着殿外的薄雪，蒙上一层如琉璃般绚丽的微光，柳素缓步往殿中走去，摇曳的衣摆轻轻掀起零星的碎雪。
方踏进门，便有宫婢上前递来一个手炉，柳素捧在手中，敛眸瞧了一眼，不觉微微勾起唇角。
转过廊厅来到殿中，还未走进便听得里面传来热闹的说笑声。
柳素眸中不禁浮现一抹思量，随即抬步踏进。
“来了来了！”
一见来人，霍司雁连忙提醒众人，随即看向柳素撇嘴说道：“可算把你等来了，今儿我可要治你的罪！”
柳素微微一愣，目光扫了一眼殿中的人，试探的问道：“这是唱的哪一出？”
李茉在旁掩唇笑笑，却未开口，继而听霍司雁走上前去，挑眉质问道：“说，这几个月为什么不肯见我？还让人把我拦在门外，吃了一肚子的风雪。”
听罢，柳素瞟了眼后面的李征，目光中带着些许询问。看書喇
难道李征没有告诉她？
人后的李征不禁露出些许无辜的神情，随即别开目光。
瞧着她气鼓鼓的模样，柳素微微叹了口气，对上她的眸子温声应道：“是我的错，不该没有提前告诉你我不在府中，还请霍大小姐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温柔的语气萦绕在耳畔，霍司雁微微侧过目光瞄了一眼，随即又道：“哪有人道歉只用说的。”
话音方落，柳素不禁弯了弯唇角。
“好，那你说，你想要什么？”
听罢霍司雁抱臂思量片刻，挑眉回道：“那就请我吃两个月的饭吧。”
一旁的听玄不禁向这边投来目光，眸子里似乎闪烁着些许盘算。
柳素无奈笑笑，宠溺的应道：“好。”
见她答应的如此爽快，听玄连忙走上前来：“哎！可不能便宜她一个人。”
柳素瞧了一眼，不禁问道：“我也对不起你？”br>
听玄别过目光不禁撇撇嘴：“干嘛非得对不起啊，那，我吃不成，凡儿还吃不成吗。”
话音方落，还未待柳素多做思量，便听得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阿姐。”
柳素忽而一愣，片刻后回身看去，正见李凡儿笑盈盈的站在身后。
她出神片刻，唇瓣轻颤，扯出一个带着些许酸涩的笑容。
离开京中这么久，她似乎都快认不出她了，没有了曾经的稚嫩，看上去成熟了许多。
李凡儿眸中亦泛着些许晶莹之色，可面上始终带着掩不去的笑容，缓步走到柳素面前，与她对视良久。
“我好想你。”她启唇间，泪水已然顺着眼眶似珍珠般滴落。
柳素将她拥入怀中，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感受着对方身上温度，良久才缓缓松开手。
她摸着李凡儿那不如从前白皙的脸颊，眸中不禁多了些许心疼。
不多时，她忽而想起当初她派白鹿与沈知行，一并送月衣到淮安城与李凡儿会合的事，心里隐隐多了一丝忐忑。
既然凡儿回来了，那沈知行也一定回来了……
她缓缓收回手，不禁开口问道：“沈先生呢？”
听得她的话，李征亦知晓她的顾虑，不禁上前回道：“不必担心这个，青河正跟沈知行在一起，他们两个，应该聊得到一起。”
柳素回眸对上他的目光，眼中不禁多了一抹深思。
听他话中的意思，楚青河应该已经知道了青苏的事。
“阿姐，今天可是难得团圆的好日子，你可要开开心心的。”
听罢李茉的话，李凡儿也弯眸笑道：“是啊，再过几天便是除夕了，宫中依例要设宴群臣，咱们再想要这么好好的闹腾一番，可是不能了。”
柳素看向她，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继而便听殿外传来一阵悦耳的银铃声。
方掀起锦帘，众人便嗅到一股熟悉的香气。
“思思！你看，这宫里居然有兔子！”
姬如提着兔耳朵欣喜的跑了进来，一旁的霍司雁上前瞧去，眸子里不禁泛起亮光。
“哪捉的？带我去！”
身后的李征瞧着那雪白的兔子，不禁微微蹙起眉头，一旁的李律连忙碰了碰他的手臂：“这怎么那么像你昨天送给你母后的那只？”
李征无奈的撇撇嘴，侧目瞟了他一眼：“像吗？”
李律仔细打量了几眼，笃定的点了点头：“像。”
李征背过身，似是轻轻叹了口气，也只当是没瞧见。
此时，方才迎柳素到此处来的那位小公公，从外面走进殿中俯身对李征回道：“启禀殿下，您吩咐的都已备好了。”
话音落罢，李征回身看去，微微扬起唇角：“方才你们都说这下厨不难，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能烧出什么珍馐美味来。”
一旁的霍司雁不禁侧身叉腰，挑了挑眉，眸中带着一丝得意：“今天本姑娘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爆炒兔肉。”
众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往外走去，只柳素停住脚步，不禁向那小公公问道：“敢问公公，皇上现在何处？”
听罢，那小公公连忙又低了低身子回道：“娘娘叫奴婢四喜就好。”
“太皇太后身体抱恙，皇上一大早就去太一殿了。”
柳素微微吸了口气，思量片刻，抬步往外走去。
……
太一殿
殿中，太上皇李长儒正坐在床边，正一勺一勺的喂着榻上的人吃药。
太皇太后瞧着李长儒斑白的头发，眸子里始终带着些许疼惜。
这些年来，她极少出宫门一步，只整日沉浸在这宫中的田园生活，表面上看起来逍遥自在，可谁又知，她做这些，都是在怀念那个已经辞世的故人。
她知道李长儒心中是怪她的，怪她从不陪伴在身边，不像其他妃子那样，会常常陪在自己的孩子身边，精心教导。
可她这一辈子，都没能从失去夫君的阴影中走出来，甚至还时常幻想着，他就在自己身边。
李长儒放下药碗，始终未敢抬眸去看母亲的眼睛。
活了大半辈子，这还是他第一次给母亲喂药，也是第一次，离母亲这么近。
一旁的李彻瞧着两人的模样，忽而就明白了父皇为何如此看重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