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素又仔细瞧了瞧，却发现那画上的女子眼下比她多了一颗小小的泪痣。
“你说的，是她吧？”
萧景珩将目光从画上移开，看向面前说话的姑娘。
“阿遥，你恨我吗？”
他眼中带着些许询问，让柳素眸光一顿，不禁陷入思虑。
她记忆中不曾有过一位叫阿遥的姑娘。
萧景珩缓缓站起身，眼眶中的血丝透着骇人的阴森之气，唇角间笑意满是苦涩：“八年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直到在明都，我认识了一位名叫柳素的姑娘。”
他缓步向柳素走近，眼神中带着些许怜爱：“她的眼睛也是那么明朗，里面好似映得出明月星辰。”
柳素下意识后退半步，瞧着他神色中的悔恨与愧疚，不禁微微蹙起眉头。
“你怕我？”萧景珩停住脚步，满目痛惜的问了一句。
柳素下意识捂住小腹，眸中浮现丝许戒备，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阿遥。”
萧景珩忽而扬唇一笑，泛红的双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戏谑：“我当然知道你不是。”
说着，他眸光轻抬，眼神中似有思念：“我的阿遥从来不会怕我，她只会跟在我身后，拉着我的衣袖，一声声的叫我哥哥。”
他微微吸了口气，缓缓又道：“她若是还活着，应该与你一般大了。”
柳素眸光微敛，心里似有一丝不安，思虑片刻开口道：“看来萧将军无事，那我便告辞了。”
她转身欲走，却忽而被突然出现在身旁的萧景珩抓住了手臂，抬眸间恰对上那双阴鸷的眸子。
柳素心头一颤，只静静的看着他，却未做挣扎。
萧景珩从怀中取出一只带有血色的银丝蓝的佛手流苏吊坠，弯眸笑笑。
柳素一眼便认出这是她当初送给月溪的，不由得双瞳一紧，眼神中多了一丝慌乱。
“你对她做了什么？”
听得面前的姑娘发问，萧景珩唇角微扬，凑近轻声道：“为我穿一次嫁衣，我就放了她。”
柳素凝视着他的眉眼，半晌才缓缓开口：“我说过，我不是阿遥。”
瞧着她认真的神情，萧景珩不禁玩味一笑：“区区一个阿遥，怎么抵得上大豫堂堂的秦王妃呢。”
柳素双眉微蹙，知他应是心有不甘，想向李彻挑衅。
“今夜亥时，带着李彻的令牌来找我，不见不散。”
萧景珩松开手，眉眼间换上了一副温柔。
柳素后退两步拉开距离，继而转身往外走去。
踏出书房的一瞬间，一阵寒风骤然拂过，似将她吹了个彻骨。
……
裕元殿
晌午方过，李彻回到宫中时柳素还未曾回来。
想起她在惊鸿坊前的那副模样，只怕如今又是一个人在哪里生闷气。
他微微思量片刻，便听得几人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参见王爷。”
李彻回过神，瞧见最后走进来的那祖亦向他俯了俯身。
他微微颔首，随即缓缓说道：“如今城中粮食紧缺，各位有什么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众人相视一眼，见许久未有人做声，一旁的秦子麟不禁率先开口道：“不如从周边的城镇调些粮食来如何？”
那祖拄这次并没有向先前之时那般随意坐下，对李彻明显更多了几分尊重。
他倚着拐杖，连眸子也未抬，只淡淡回道：“北元向来缺粮，所以百姓才多上山打猎为生，要是连这平元城里都没有粮了，其他地方就更不用想了。”
秦子麟侧目瞟了他一眼，只觉那祖是存心与他作对，眸中不禁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愤色。
柳廷海思量片刻，眼神忽而一亮，连忙说道：“哎，我说，咱们也上山打猎不就行了。”看書喇
一旁的听玄打着呵欠，懒懒回道：“城外士兵足有七八万人，能把周围那几座山都趴满了，多少飞禽走兽才能够打啊？”
“更何况这冰天雪地的，山上能找见一只兔子都算是稀奇的，一整天下来，只怕十锅汤都熬不上。”
柳廷海眉头微蹙，也不禁叹了口气。
霍启思量片刻，开口回道：“眼下也不能坐以待毙，不如先派一部分人上山打猎，另一边差人回北境送信，从大豫借调一些粮食过来，解一解燃眉之急。”
“北境州城间借调粮食至少也需要三到五天，再加上一路运过来，粮食还没到，恐怕城里的百姓就要撑不住了。”
秦子麟话音方落，李彻眸光轻抬，看向听玄：“派人去兰苍城走一趟，开印谷仓。”
听罢，听玄微微一愣，瞟了眼殿中的几人，随即对李彻道：“真开啊？”
“嗯。”李彻敛起眸光淡淡应了一声。
见他执意如此，听玄也只得挑眉点了点头。
众人从未听过这处谷仓，不禁相视一眼，继而听得霍启问道：“王爷，这印谷仓是？”
李彻眸光微顿，思量片刻开口回道：“是程家的粮仓。”
听玄瞄了一眼，眸中不禁划过一抹无奈。
印谷仓是当初他以程连生的名义私建的粮仓，里面的粮食都是利用大豫到北元行商的黑商走私而来的。
原本说是用作北伐的粮饷，没想到这一路上来，还没来得及开仓，就已经拿下了元都。
正此时，一名身着侍卫服的人走了进来，上前对听玄低声道：“爷，外面送进来的消息。”
说着，将一张纸笺递到他面前。
听玄打开瞧去，慵懒的神情渐渐变得严肃，顿时坐直了身子。
李彻瞧着他的模样，继而见他快步上前将纸笺递到面前。
众人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李彻眉目忽而阴沉了许多，半晌才抬眸道：“先这样，都下去吧。”
听罢，众人不禁相视一眼，随即俯身退下。
……
皇宫，重霄殿
戌时方至，天空又纷纷扬扬飘起雪花。
柳素端着一盅参汤站在殿外犹豫片刻，随即推开门走了进去，寒风顺着门缝将雪花吹入，落在温暖的殿中便化作了雪水。
她走进寝殿中，抬眸瞧了一眼仍在书案后批写公文的李彻，上前将参汤递到他面前。
“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