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前面三人的背影，巷口处的人思量着收回目光，随即拄着拐杖缓步离去。
“你说这管的好吧，也没几个人夸你，要是管的不好吧，一个个倒是上赶着来骂……”
听玄话还未说完，忽而听见一道熟悉的女声从楼上传来。
“老远就听见你在抱怨，便是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子，也无人敢让你做官。”
听玄步子一顿，无奈的撇撇嘴白了一眼，随即抬眸看去：“你弟弟我这么聪明能干，怎么在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变得一无是处了！”
听霜倚在楼栏之上，仍旧着一身艳烈的红衣，目光始终停留在李彻身上，浅笑道：“原来，这就是你的真面目。”
李彻瞧着楼上的姑娘，缓缓开口回道：“可有让姑娘失望？”
听霜轻笑一声：“若公子这般的样貌都会让人失望，那这世间的男子，怕是没有一个能瞧的了。”
一旁的楚青河眸光微顿，不禁侧目瞟了李彻一眼，随即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
李彻收回目光，循着楚青河的眸光瞧去，正见前面不远处那道熟悉的青色身影，将目光从楼上收回，向他投来。
“素素姐，我瞧你也不像是会做点心的人，怎么懂这么多？”那娅瞧着手里精致的点心模子，话方问出口，抬眸间便见她停了下来。
“怎么了？”她疑惑的又问了一句，随即循着柳素的目光朝前看去，瞧了瞧李彻，又瞟了眼楼上的红衣女子，心中便猜得了几分，不由得噤声不再多言。
柳素眸光微抬，又瞧了眼楼上容貌美艳的女子，淡淡一笑，开口问道：“不知姑娘可曾婚配？”
听霜微微一愣，虽不知此人是谁，可瞧着她看李彻的眼神，便知两人关系应是不一般。
她轻轻扬唇，缓言回道：“这位夫人可是要给我介绍小郎君？”
柳素侧过眸子，唇角虽挂着弧度，眉目间却透着些许冷淡：“姑娘觉得，那位玄衣公子如何？”看書溂
听霜瞄了一眼，似是猜到些什么，抬手轻轻撑着下颚，浅笑回道：“模样和身姿都是极好的，只不过，我可不喜欢冷冰冰的男人。”
柳素凝视着前方的男人，启唇缓缓说道：“有的人面冷心热，表里不一，说不定就是姑娘喜欢的类型。”
她话中似乎意有所指，隐约带着些许阴阳怪气。
一旁的听玄轻咳了两声，目光瞟着柳素向听霜说道：“姐，别胡说八道了，一会我姐夫就来了，小心让他听见。”
“听见什么？”身后忽而传来南彦生的声音，听玄侧身瞟了一眼，干笑两声：“没，没什么。”
周围的气氛隐隐有些压抑，听玄顿了顿，连忙又道：“那个，咱们不是约好了要去绝味楼吗，都别在这站着了，快走吧！”
说罢，他看向柳素，扯着笑脸说道：“一起去吧。”
柳素扫了几人一眼，心里又多了些许沉闷。
她一早出宫前，便将自己的行踪向李彻交代了个干净，可他却半点未曾提及他要出门赴约之事。
也许她不应该如此敏感，可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他的盟友，是伙伴，是妻子，可如今看来，却好像哪一个都不是。
柳素微微敛起眸光，背过身淡淡开口道：“不了，我乏了，先回去了。”
说罢，便抬步离去。
瞧着她渐渐走远的身影，李彻却始终未发一言。
楚青河瞧了一眼，似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继而拍了拍他的肩头：“走吧。”
“……”
柳素与那娅一路行到宫门前，忽而有一人走上前来将她拦下：“请问，您是柳素……”
他顿了顿，瞧着柳素的发髻，继而又道：“柳夫人吗？”
面前的中年男人一身儒衫，一副管家的模样，柳素瞧着他那张并不陌生的脸，思量着微微颔首。
那管家俯身恭敬的又道：“小人是万户侯府的管家，侯爷如今被禁足府中，最想见的人，怕是只有您了。”
柳素眸光微顿，似有片刻出神，萧景珩想见她？
她犹豫片刻，继而又听管家道：“夫人，小人没有恶意，虽然小人不知您与侯爷之间有何渊源，但这些日子，侯爷不吃不喝，只整日躲在书房中，画了一幅又一幅您的画像。”
“小人不忍看侯爷如此，想着也许您能劝他一劝，所以斗胆前来相请，还望夫人能帮帮侯爷。”
说着，他便俯身跪倒在柳素身前。
柳素沉默片刻，随即对身旁的那娅道：“你先回去吧。”
那娅却也不敢问及太多，只点了点头，便往宫中走去。
……
万户侯府
柳素踏进堂院中，圃中干枯的花草被厚雪半掩，无人收拾，曾经忙碌往来的下人们如今也没了影子，昔日繁盛的府邸，而今满透着苍凉。
她随着管家走在记忆中的石子路上，心里不知为何，生出些许黯然。
书房外，管家俯身退下，柳素收回目光走上台阶，轻轻推开半掩的房门。
满地凌乱的纸张上皆画着同一副面孔，她俯身捡起一张瞧去，那是明都城外，他遇刺之时，她扶着他的模样。
柳素抬眸扫了一眼，随手放下手中的画，继续往房中走去，桌上那张，是她在校场之上，旁边椅子上那张，是她在霍家军的军营……
整个书房中无不充斥着她的影子，可她却总觉得心里有一丝惶然。
走进里阁中，柳素一眼便瞧见躺在地上那堆画纸中的萧景珩。
他枕着她的画像，似乎睡的很香，只是从前那张神采奕奕的面容，如今看上去却多了几分沧桑。
见状，她收回眸光，转身欲走，却忽而听他开口道：“我失约了。”
柳素停住脚步侧目看去，见他缓缓睁开双眼。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像个笑话？”
话音落了许久，柳素仍旧未曾回应。
萧景珩缓缓坐起身，视线一直停留在墙上，又缓缓说道：“若有机会，真想看你穿嫁衣的样子。”
柳素凝视他的眼神，片刻后循着他的目光往一边的墙上瞧去。
只见上面挂着一张女子身着凤冠霞帔的丹青，上面的女人眉眼间仿佛与她有七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