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兴味的笑笑：“皇嫂是准备杖我二十，还是亲自送我进明都府的大狱？”
瞧着他一脸有恃无恐的神情，柳素淡淡扬了扬唇角：“此番众目睽睽之下，八爷的罪名又何须我来多言。”
“既然如此，皇嫂便尽管去明都府诉冤吧，我哪也不去，就在这等你。”
说着，李衍拂衣坐在台前的首位上，只微微抬手，便见一旁的下人斟上满杯清酒，递到他手中。
柳素唇角轻勾，缓缓开口道：“月溪，进宫给父亲传个话，将这里的发生的事如实相告，让父亲务必到皇上面前，为我讨个公道。”
她话音未落，李衍微抬的眸光中便多了一丝阴沉。
这丫头，竟然敢拿父皇压他。
“是。”月溪俯身应下，不经意向李衍的方向瞥了一眼，继而转身欲走，却见一旁的刑部侍郎花如年连忙小跑上前将她拦下。
“哎，等等等等……”
说着，他向柳素微微俯了俯身子，堆笑道：“秦王妃，这一切都不是误会，怎么好惊动圣上。”
“您看，在这种地方发生这样的事，不管怎样，传出去都不好听不是？再说，这秦王和八殿下也是亲兄弟，您这么做，岂不是伤了他们兄弟之间的情分吗。”
说罢，他又凑近半步，放低声音道：“您心里也该清楚，跟皇上的儿子较劲，哪里能较得赢呢。”
“就算较赢了，今天的事让宫里知道，不止是皇上和皇贵妃要动怒，那别人背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嚼王爷的舌根子呢。”
“您可要三思啊。”
花如年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堆，心里仍旧带着些许不安。
谁人都知道这柳大小姐的脾气，一旦认准了的事，就非要较个理出来不可，却也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
可若她今日真的去找皇上评理，只怕日后八皇子要将这笔账一并算在他头上。
他刚刚就不该多那个嘴。
柳素眸光微敛，淡淡瞄了花如年一眼：“花大人还真是会审时度势，好像说的，的确有那么些道理。”
听她似是赞同，花如年不由得松了口气，连忙笑道：“王妃谬赞了。”
话音方落，柳素别开目光轻声对月溪道：“快去快回。”
听罢，花如年脸上的神情顿时僵住，眉目间不由得多了几分苦色，只一边叹气一边蹙着眉头拍了拍大腿。
眼瞧着月溪快步走出明月楼，一旁围观的众人眼神中顿时皆多了些许复杂之色。
李衍故作满不在乎，眼底的阴沉却在不经意间翻涌，直直盯着不远处的那抹倩影。
“爷……”
身后的骆情似是担忧的轻唤一声。
然而此刻楼中这么多双眼睛注视着，李衍却也不能即刻服软。便是没有这许多人，他也绝对不会向这女人低头。
只是此事若真的闹到父皇面前，若日后李彻回朝得知，无论表面上和背地里，想必都对与他过不去。
暂且不说李彻是否真的喜欢她，便只是她秦王妃的身份这一点，李彻便不会对她的事置之不理。
李衍思虑片刻，继而将酒杯放在扶手上，缓缓说道：“皇嫂这么早便兴师动众的来此，一定还没早膳吧，不如我们边吃边等？”
众人看向李衍，继而又向柳素投去目光。
想来八殿下是准备退上一步了。
见状，一旁的花如年连忙开口道：“既然如此，下官就不在此叨扰了，这天都亮了，下官就回去了……”
他话音方落，众人也一个接一个的附和着。
然而还未出门去，便被外面的侍卫拦了下来。
“各位可是见证者，自然要等看完了这场戏才能走。”
柳素的声音轻柔中透着些许不容拒绝的意味，似乎全然不打算放他们离开。
一个时辰后，楼外晴光透过云层倾泻而下，呱嗒的马蹄声自街上由远而近，很快便将明月楼包围。
一道健硕的身影自楼外携风而来，黧色的衣袍衬得那副严肃的眉眼更多了几分不怒自威。
“侯爷。”一旁不少人纷纷俯身行礼。
柳廷川一进门便打量了柳素几眼，确认她无碍后方对李衍投去目光，沉声道：“圣上口谕，传八皇子回宫。”
……
襄阳城
寂静的小巷中，一道玄色身影快步穿行而过，张望着走进一处私院中。
李彻等人正在此分析军情，便听得侍卫前来回报。
“将军，探子传来消息，北边自文州起已开始全面戒备，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到这里。”
霍启听罢思虑片刻，继而缓缓开口道：“看来，咱们得尽快行动。”
李彻眸光微敛，看着桌上的地图静静思索片刻。
“可是，咱们的大军明天傍晚左右才能到，这消息传到文州也就是一半日的事，要不咱们还是先撤出去吧。”
听得许世方的话霍启也不禁微微蹙起眉头。
加上他们几个，这城中的豫军也不过只有三十几人，若明晨之前大军不能到达城外，他们也只有撤退了。
否则一旦城中戒严，情势就危险了。
“今晚就行动。”
听得李彻的话，几人不由得微微一愣。
“将军，这太冒险了！”许世方连忙劝道。
那祖抬眸看向李彻，眼神中不禁多了一抹探究。
他从前倒是听说李彻善用险兵，却未曾亲眼见过，就连被唤做‘鬼策将军’的萧景珩也未必敢如此冒险，难道李彻真有这么神？
“襄阳城守卫薄弱，还不足会月城的一半。有赌未为输，咱们的筹码，就在这襄阳城的百姓身上了。”
李彻微微眯了眯眸子，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盘算。
在旁的几人相视一眼，眸色中皆带着些许疑惑，不知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来。”李彻淡淡唤了一声，几人连忙围上前去。
门外的楚青河微微吸了口气，继而转身望着阴沉的天色，似是在思虑着什么。
……
太乾殿
阁楼之上隐隐掠过一丝冷风，豫皇坐在地榻上睨了一眼跪在殿中的李衍，眸子里的怒色久久不褪。
一大早便听长安侯到他跟前来告状。
从前他也知李衍常常流连烟花之地，只是睁一只眼闭一眼不愿与他多言。
可如今他竟然在那种地方，当着众多官僚的面对长安侯的女儿出言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