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去行侠仗义真是浪费了。”
楚青河说罢起身往床榻走去。
“诶？”
听玄回眸瞧了一眼，嘴里又喋喋不休起来。
“行侠仗义有什么不好……”
“…。。。”
此时天边浓云初散，星辰微露。
清风自门窗缝隙钻进屋子里，吹去一丝沉闷的气息。
李彻自怀中取出玉坠递到柳素面前，声音低沉而温厚：“别再丢了。”
她抬眸瞧了眼面前的少年，将坠子接过握在掌心，见李彻转身欲走，不禁开口道：“我以后，该称呼你王爷，还是皇兄……”
柳素微微垂着头，语气中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试探。
李彻回身看去，见她将握着坠子的手贴在心口处，呼吸间似乎夹杂着忐忑。
他亦不想面前的姑娘嫁给李行，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若不继续下去便是前功尽弃。
“从前如何，往后亦如何。”
关门声落毕，柳素微微扯了扯唇角，似是自嘲的笑笑。
不知从何时起，她竟也开始害怕一些事。
原以为曾失去过一切，便不会再对什么事心有波澜。
可当那张面孔一次又一次的浮现在脑海，当那些她陌生而又熟悉的记忆一点点涌上心头。
她忽而发觉，对这个少年的依恋似乎已在心底扎了根。
可她好像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没有想起，那些断断续续的回忆，让她感觉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
她记起了那些片段，却记不起那是什么样的感情。
很朦胧，却又说不出的真切。
……
翌日晴光高照，经过雨水一夜的冲刷，空气中的血腥气已淡了许多。
这座古旧而朴拙的小镇，没有了往日的刀光剑影，倒也显露出山野间的沉静与悠闲。
山林小径上，洋洋的队伍缓慢行驶着，马蹄声不疾不徐，踏开了土地上的青绿。
柳素倚在摇晃的马车中，瞧着窗外的景色一点点后退。
楚青河将水袋打开递到她面前，却见她淡淡扯了扯唇角，微微摇头。
行了足有一个半时辰，前方将至一所破庙，走近时，忽听得里面隐约传来吵闹声。
“臭丫头，懂不懂规矩！这是老子的地盘，谁允许你在这儿过夜的！”
“我……我只是在这里借宿了一晚，现在就走。”
“不行！拿银子来！”
“我没有钱……”
“穿的这么好，谁信你没有钱，来呀，给我搜！”
“不要……我真的没有钱，你们放开我！不要！”
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对地上的小丫头上下其手，忽而听得一声巨响，只见残破的木门一脚被踹飞在院中。
“喂！光天化日的，想占人家姑娘的便宜啊！”
地上的少女趁几名乞丐抬头之际，连忙从地上爬起，往少年身后跑去。
“你少管闲事！”
为首的乞丐叉腰大声喊道。
听玄嗤笑一声，脚尖掂起地上的石子向那人眉心踢去。
只见那乞丐一声惨叫，重重跌倒在地。
听玄抱臂扬了扬眉，语气中满是不屑：“还有谁想试试？”
“不敢不敢……”
一旁的乞丐们忙将地上的架起，点头哈腰的往外跑去。
听玄回身间瞧了眼身后的丫头，不禁眉头轻蹙：“是你？”
“阿拂……”
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柳繁回眸间泪眼潸然，踉跄的向柳素跑去。
“阿姐！”
瞧着怀里的姑娘一身肮脏凌乱，柳素心头似刀削一般，不顾身上的伤痛紧紧将她搂住。
“阿姐……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对你说那些话，你原谅我好不好……”
柳繁一时泣不成声，双手紧紧攥着柳素的衣裳，生怕一松手，面前的人就会不见。
“我不能没有阿姐……是我任性，我固执，我不该不考虑阿姐和父亲，就糊里糊涂的答应皇上。如果阿姐出事了，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我自己……”
柳素唇瓣微微颤抖，轻轻抚着她的背，隐忍着眸子里的眼泪。
“阿拂乖，姐姐怎么会生你的气，是姐姐不好，没能保护好你。”
柳繁不住的摇头，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泪痕。
听玄愣了许久，不禁呢喃一声：“她……居然是柳小姐的妹妹？”
楚青河往破庙里瞧了瞧，拍拍他的手臂漫不经心开口：“你立功了。”
说罢，回身向李彻高声道：“王爷，停下休息一会吧。”
李彻向身边的溪叠使了个眼色，只见溪叠微微颔首，下马俯身道：“王爷，属下去前面探探路。”
李彻翻身下马，淡淡应了一声：“嗯。”
溪叠回身间，抬眸扫了眼林子，抬步便往那几名乞丐离开的方向走去。
“来。”
柳素拿着帕子轻轻为柳繁擦了擦眼泪，将她领进破庙中。
楚青河抬手将侍卫唤到身边，开口吩咐道：“去河边打点水来。”
“是。”
李行端坐马上，一旁的管佑不禁低声开口：“殿下，这……”
在这一行人中，他似乎倒成了一个被忽视的局外人。
李行倒也不恼，翻身下马兀自往里走去。
柳素替柳繁梳洗了一番。
幸而李彻派人在车上多备了两套衣裳，不得不说，这个表面不近人情的王爷，实则心细如尘。
听玄靠在满是灰尘与蛛网的柱子边，瞧着与先前判若两人的柳繁，不禁将两姐妹对比了一番。
瞧他一直出神，楚青河抬眸瞄了一眼，低声道：“瞧出什么来了？”
听玄蹲下身忙回道：“皇上还真有眼光，这柳三小姐再过几年也一定是个……”
“打住，少说些有的没的，小心那位柳小姐听见，扒了你的皮。”
楚青河唇角间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微微扬了扬眉。
听他说罢，听玄不禁撇了撇嘴。
“殿下。”
柳素缓步走到李行面前，微微俯身。
瞧着她主动来与他说话，李行不禁唇角轻扬，忙将她扶住，眸子里满是关切：“小心身上的伤。”
一旁的听玄不经意白了一眼，背过身靠在柱边坐下。
“阿拂从府里偷跑出来，父亲一定会勃然大怒，不知，殿下可愿在父亲面前帮忙说说情。”
面前的姑娘神色中夹杂着些许忐忑，李行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温声回道：“小事一桩。”
“多谢殿下。”
她又欲俯身作揖，却被李行扶住。
“不过举手之劳，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柳素微微俯首，唇角间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随即瞄了眼外面犹豫道：“那，外面那些尸首……”
李行抬眸瞧了李彻一眼，眉目含笑，缓缓开口：“押送贼匪进京的事，皇兄一人便可。”
李彻眸光微侧，并未应声，继而听柳素语气微怯道：“既如此，那……就劳烦王爷了。”
说罢，她回身间唇角轻勾，继而脚下微微踉跄，捂着伤口轻吟一声。
“嘶……”
李行忙伸手将她扶住，往一旁去歇息。
楚青河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眼底划过一丝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