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将军府
晴光洒落在窗棂之上，屋中却仍旧泛着丝丝凉意，微风浮动床前的纱幔，隐约映着床上女子的轮廓。
只见她抱着身子蜷坐在床角，鬓边碎发轻摆，苍白的手指间攥着一支玉簪，纱袖下的手臂上满是狰狞的伤痕，微红的眸子里惊慌和不安显露无疑。
两人来时瞧见的便是此景，李行走上前，目光久久落在那些伤痕上不能移开。
他轻轻撩开纱幔，想要伸手触碰床上的姑娘，却见她骤然缩了缩身子，将手里的玉簪举起，眸中满是惊惧。
李彻负手立在旁瞥了霍羡一眼，眸色微沉。
这两人我行我素的性子真是一模一样，凑在一起不知道还要给他多少‘惊喜’。
他若不是借着有事找霍羡商议的由头一并前来，怕是还看不到这样一场‘好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行蹙眉问了一声，便听霍羡道：“我也想知道，可她什么都不说，只说是五公主要杀她。”
瞧着面前的姑娘一脸苍白，泪珠顺着颊边滚落，李行心尖似被针刺一般。
萱儿怎么会这么狠？
他沉默许久，方开口道：“可以让我单独跟她说几句话吗？”
霍羡无谓的扬了扬眉：“殿下自便，我和王爷在外面等。”
踏出门的一瞬，暖阳照在身上却骤然如披冷霜，霍羡瞟了眼身边容色凛冽的李彻，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角。
“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我是无辜的。”
李彻倒也没接话，只脸色仍旧阴沉的难看。
屋中，柳素睁着大眼睛始终盯着李行不肯放松，只听他温声道：“卿儿，到底发生什么了？告诉我好不好？”
李行试探着要去夺她手中的玉簪，却见她眸子里惊惧中夹杂着防备，惶恐握紧颤抖的手，他用沙哑的声音哽咽道：“李其道，我知道你不爱我，可你不能这么羞辱我。”
她声音中满是凄楚与委屈，那份撕心裂肺的痛仿佛让他感同身受。
李行摇了摇头，蹙眉道：“我没有，卿儿你听我说……”
柳素颤抖的呼吸间带着抽泣，满是哭腔的截话道：“你从来都没想过要娶我对不对？你既不想娶我，大可不必在祖母面前说那样的话，又何必事后派人来欺负我。现在我变成这样，你满意了。”
李行被她说的一头雾水，更是不明白这话从何说起，忙摇了摇头。
“卿儿，你冷静点，我怎么会派人欺负你呢？你这么说，总该给我个理由。”
柳素蹙眉咬着唇瓣，泪水似断线的珍珠般从眼角滚落。
“你说你没有，那我问你，为什么昨天那些掳走我的人，身上会有你宫里的腰牌？我再问你，如果不是你，为什么李萱会说，我只是一个工具，唯一价值就是被你利用？李其道，你到底当我是什么？”看書溂
李行蹙眉间眸色微沉，一向晴朗的面容忽而蒙上一层阴霾。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回道：“卿儿，你相信我，不是我做的，我答应你，一定找出欺负你的人，好不好？”
柳素闭上眼睛只觉一阵晕眩，蹙眉摇了摇头：“你走吧，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李行忽而心中满是沉闷，攥紧掌心转身离开了房中。
屋外两人听得真切，只瞧着李行大步走出，随即上前对霍羡微微俯首道：“麻烦你，好好照顾她。”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将军府。
柳素将额头抵在膝盖上，良久方才抬起头，只见面前有人递来一条方巾。
她抬眸瞧着李彻，眉目间蒙上一层疲倦之色。
“长安侯明日回京。”
听着他低沉的声音，柳素下意识扯了扯衣袖，似是想要遮住身上的伤痕。
长兴宫
李行大步跨进宫门时，李萱便已兴高采烈的出门来迎接。
“皇兄！你来啦！”
瞧着面前的姑娘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李行难以想象自己的妹妹竟会做出那样的事。
“皇兄，快坐，千姝，倒茶。”
李萱拉着他走进殿中，眸子里掩不住的欣喜。
自那日与皇兄吵架后，他们便再也没见过面，原本她还在想要不要先服软，看来，皇兄心里还是在乎她的。
李行容色浅淡，唇角微勾，缓缓开口道：“萱儿，我问你一件事。”
“好啊，皇兄你问。”
李萱期待的瞧着他，脸上笑意不褪。
李行对上她的眸光，淡笑间一字一句道：“你昨晚去哪了？”
听罢，李萱唇角间的笑容忽而淡了几分，心里隐隐泛起忐忑，却仍旧扯着笑回道：“没有啊，我一直在宫里，怎么了？”
李行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敛眸又道：“我问过宣武门的侍卫了。”
李萱捏着手眸光有些闪烁。
“我，我溜出宫去玩了，怕皇兄生气，所以才不敢告诉你。”
她抬眸瞟了眼容色未有异的李行，忙向身旁的婢女吩咐道：“去把小厨房准备的点心拿来。”
随即忐忑的弯了弯唇角对李行道：“今天的点心味道不错，皇兄……”
她话方说了一半，忽而被李行打断。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动柳素。”
听他将话戳破，李萱咽了咽口水，紧张中夹杂着些许怒意。
“皇兄这话什么意思？”
李行眸光微抬，盯着她缓缓开口：“你敢说，你什么都没做过？”
李萱愤愤别过目光回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做的。”
她一直都是这样，永远不会承认自己犯了错。
李行笑意微淡，眸子里似蒙上一层薄霜，抬手将一块腰牌仍在地上：“你调我宫里的人，就是为了帮你做这种事？”
李萱看了一眼，不禁疑惑的皱了皱眉道：“我哪有。”
见她不愿承认，李行眸光微转，淡淡开口：“柳素把什么都告诉我了，你还准备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李萱不禁觉得可笑，蹙眉间怒讽道：“你宁可相信那个女人也不愿相信自己的亲妹妹吗？这明明就是她有意在皇兄面前陷害我！昨天那些人明明是……”
她忽而欲言又止，李行瞧着她心虚的眸光，不禁轻嘲般勾了勾唇角：“是什么？”
屋中忽而沉默下来，李行凝眸看着李萱，向一旁的贴身婢女千姝冷声问道：“公主最近见过什么人？”
千姝瞄了两人几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久久未敢开口。
“来人，拖出去，杖毙。”
李行语气中未有一丝情绪，忽而听千姝磕头慌张的回道：“殿下饶命，公主，公主最近见过十三殿下和秦修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