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锦衾上的血迹，仍让李彻心有余悸。
虽然他在战场上见过无数的鲜血，无论面对多惨烈的死状都能面不改色，可对于面前这个姑娘，哪怕只伤了分毫，他亦难心安。
柳素迎上他的眼神，似是犹豫片刻。
不想他竟是为了这个才将她带来这里。
“殿下，可是想娶我？”
她语气中带着些许玩笑的意味，让李彻不禁神情严肃了些许，继而俯身凑近几分，沉声道：“除了我，谁敢娶你。”
话中浓烈的占有欲透出少年霸道的性子，柳素似乎从他眼中看到一抹势在必得的神色。
无论李彻的话真假如何，她也早就做下了与他同路的决定，除了他，也不会再有更好的人可以依附。
柳素敛起目光思虑片刻，随即背过身子解开衣裳轻轻褪下。
白皙如玉的背上，狰狞的伤疤交错着鞭痕映在李彻深邃的眸子里，让他呼吸一滞，眸底的寒意一闪而逝。
忽有凉风拂过，伤口的灼热感仿佛淡了些许。
柳素侧目淡笑，缓言道：“真的不痛了，不过，应该会留下疤痕吧。”
说着，她将衣裳穿起，转开话题道：“对了，殿下如今被封为秦王，不知，可要去封地？”
眼下好不容易才进入状况，若此时皇上让李彻离开京城，之前所做的，便都白费了。
“朝中局势动荡，父皇心有不安，所以让我留在明都。”
柳素微微颔首，安心了些许，继而回过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殿下万事小心为上。”
楼阁
霍羡倚着凭几瞟了眼李彻的空位，轻叹一声开口道：“前几天刚提醒过你，你倒是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他语气中抱怨的意味颇浓，让身旁的楚青河不禁皱了皱眉。
“又不是我让她去参加比赛的，更何况，她如今就住在这秦王府，两个人早晚有一天要见面。”
说话间，楚青河瞧了瞧对面的青苏，一时也头痛起来。
这丫头也是个钻牛角尖的性子，若是真为了鉴之得罪了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霍羡抬眸看了眼楚青河沉重的神色，嗤笑一声：“我看你是又在担心些有的没的了。”
“什么叫有的没的，那女人的手段你又不是没见识过，青苏不过是个单纯的丫头，怎么斗得过她。”
听着他苦恼的口吻，霍羡眸子里不禁露出一丝不屑。
“你太小人之心了，素素出身名门，她的眼界与胆识连许多男子都及不上，更不会随意与一个小姑娘多做计较，除非，有人故意招惹她。”
李征撑头投去目光，扬唇接话道：“这一点我站承君，你啊，就是关心则乱。有时间，你倒真该放下成见，好好了解一下咱们这位柳小姐，说不定，你也会喜欢上她。”
他似乎话里有话，让霍羡眸光微转，满是兴味的调侃了一句：“怎么？难道咱们的六殿下也沦陷了？”
鲜少替李征说话的李律瞥了一眼，继而反唇相讥：“让你有时间多读点书，不然连别人说的是自己都听不出来。”
霍羡眸光微瞥，随即一把抓住李律的手臂拉向自己。
李律骤然失去平衡，猛然跌在他身上。
抬眸间，只见霍羡笑吟吟的看着他，慵懒开口：“约人，小爷虽然受了伤，但还是有手可以为你宽衣，你要是这么想跟小爷同衾共枕，直说无妨，不必拐弯抹角的让小爷注意到你。”
一想起之前霍羡喝醉了将他当做姑娘轻薄的样子，李律就浑身不自在。
此时霍羡俊朗的眉目又近在咫尺，说话间淡淡的酒气扑面而来，让他不禁一阵恶寒，随即用力挣脱霍羡的手，远远坐到李征身边。
“李容桓！”
忽而，霍司雁的声音随着天际的雷声一并响起，让李征骤然一阵心惊，下意识抬眸瞧去。
“咚——”
只听一声巨响，便见霍司雁将手里的酒坛用力摆在他面前。
“我要跟你比酒！”
霍羡倚在一旁，眸子里满是看热闹的神情。
瞧着她双颊绯红，应是醉了，李征只得无奈道：“我比不过你。”
这丫头向来也没什么酒量，却在营中学了一身‘豪迈’的恶习，一言一行与大家闺秀相差甚远。
见自己被他拒绝，霍司雁更是不依不饶，含糊不清的问道：“你是不是嫌弃我？”
李征瞟了眼一旁的霍羡，却见他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不禁耐心答道：“怎么会呢，谁敢嫌弃咱们的霍大小姐。”
青苏上前欲将她拉回，却被她拂开手。
“那你干嘛老躲着我，喝，不喝我瞧不起你。虽然我不如素素好看，也不如她温柔，但是，我打起人来可比她疼多了，你要是不喝，就跟我比划比划。”
“思思，你醉了。”
青苏轻轻拉了拉她的手臂，然霍司雁却只目不转睛的盯着李征。
霍羡唇角微勾，抬手扔给他一只酒杯：“要是嫌那坛子不方便，用这个也行。”
两人回来时，正瞧见这副场景，柳素不禁端起杯茶走上前，附耳对她说了几句。
随后便见霍司雁乖乖接下她手里的茶杯，任她将自己扶到座位上。
柳素弯眸回身，温声道：“下次再开宴，我看饭菜就可以省了，一人十坛酒，醉了就自己寻个地方睡去，也免得白白糟蹋了这么些东西。”
李征看向她的眸子里隐隐带着感激，可不经意间，却频频将目光瞄向霍司雁。
青苏瞧了柳素一眼，眸光中微微闪过一丝落寞，继而也开口道：“外面这么大的雨，天黑路滑也不好走，我刚刚吩咐人打扫了几间厢房，大家不如就留在王府过夜吧。”
听她这话里的意思，倒像是将自己当做了王府的女主人。
柳素眸光微侧，心底又钻出一丝别样的情绪，启唇轻道：“我就不必了，侯府很近，劳王爷借我两把伞，这便回去了。”
听她如此说，青苏便侧首唤了一声：“喜儿。”
正当她还想张口吩咐些什么，却忽而被李彻打断。
“府里没有伞。”
青苏身形一顿，到嘴边的话似乎再也说不出口，片刻方回过神，扯了扯唇角道：“柳姑娘不如就在此委屈一夜。”
话音方落，柳素眸光里微微闪过一抹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