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连男二男三都算不上,大多时间只存在于女主回忆中的师尊,未烟戏份并不多,他连和女主的对手戏都少得可怜。

  剧组把大多精力都放在A组,B组这边氛围要轻松很多。

  祁燃就算不那么专业,也不至于被严谨的导演骂的狗血淋头。

  祁燃已经换好衣服上好妆造,但他还是有些别扭,手脚都不听使唤地微微抖动。

  今天这场戏,有点刺激……

  是他受伤后,师尊亲手给他包扎伤口。

  能在老婆面前炫自己的胸肌腹肌,他是很兴奋啦,但又怕自己控制不住「顶撞」未烟。

  他今天的造型很战殒,衣裳破败,浑身都是血痕,最要紧的是胸膛裸`露,腹肌若隐若现。

  往他胸膛上上血浆的化妆师小姐姐,都忍不住啧啧赞叹。

  “这身材,也太好了吧!”

  旁边的服装师附和点头:“对对对,导演真的好懂女孩子哦,这样的身材不露出来真的是暴殄天物啊。”

  女孩子小声说:“你要是不红,天理难容,这身材比凌霄可好多了,他拍这种戏份还要在腹部画肌肉呢,可累死我师姐了。”

  祁燃震惊:“肌肉都能画出来?”

  化妆师点头:“能啊,就是……显微镜女孩追剧可能会看出来……反正假的肯定没真的好。”

  祁燃深以为然,他觉得练肌肉也没那么难啊,干嘛要靠画呢?

  有机会一定要亲眼看看,画出来的肌肉长啥样。

  说说笑笑半天,多少缓解了祁燃的紧张情绪。

  他被带到片场,副导演正在对着镜子问候自己头发,每根都拥有自己姓名的那种。

  见他来,副导演端庄地放下镜子,轻咳了一声。

  祁燃目光灼灼,认真地说:“今天的大毛二毛三毛好像比昨天更粗壮了一些。”

  副导演眼前一亮:“真的吗?”

  祁燃点头:“我朋友的公司有研究生发液的专家,回头给您捎几瓶新品。”

  副导演以「你小子,挺懂事」的目光,欣慰地看着祁燃。

  奈何目光太油腻,刚走过来的未烟觉得很不舒服。

  副导演这个职位,常常与选角挂钩,但他们剧组的这位副导清新脱俗地有点与世俗格格不入,没有一个试图上位的年轻女演员能成功走进他房间。

  倒不是刻意以恶意揣度他人,但未烟就是莫名想起祁燃被带进休息室的那天,那些群演私下聊的话题。

  乖巧的大男孩,坐在副导身边,掌心撑着下巴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他衣裳敞着,紧实有力的胸膛大大方方暴露在空气中,副导演目光总若有似无地扫过少年的胸膛。

  这油腻的眼神,让未烟不禁皱了皱眉头。

  小孩子不懂事,至少不能让他在自己眼皮底下吃亏,这是未烟心底的想法。

  实践起来,就是……

  副导:“唉?未烟,那边空座位那么多,你挤过来不热吗?”

  未烟神色冷淡:“不热。”

  副导:“你不怕热,人家小伙子阳气重,火气大,他……”

  祁燃咧唇笑笑:“我也不热。”

  老婆贴贴!好耶!

  未烟开腔说:“副导,摄影老师好像找你有事。”

  副导走开后,未烟皱眉看着祁燃,目光落在少年光洁的劲俊胸膛上,指尖挑起衣缘,给他遮上。

  少年睁着小鹿似的眼睛,撒娇似的说:“热。”

  刚刚不还说不热吗?能双标地再明显点吗?

  “忍着。”

  “为什么啊?”

  天太热了,年轻人火气旺,他恨不得光膀子,连续穿了好多天层层叠叠的戏服,都快捂出痱子了,好不容易能名正言顺敞开胸膛,他很不理解未烟的行为。

  未烟抬眼,目光从他胸膛挪到他脸上。

  “群演那边有很多小姑娘,你要是愿意被她们看,那你就露着吧,到时候被要联系方式,你选择就多了,说不定还能找个女朋友。”

  祁燃一愣,抬头去看,果然有几个小姑娘对他张望,甚至还对上眼后娇羞一笑。

  “……”

  他又不喜欢女孩子,肯定不能随便勾引人……

  他没办法对人家负责的。

  祁燃迅速双臂护胸,嘴里喃喃:“男德男德,歪瑞古德,不守男德,几把骨折。”

  未烟:“……”

  祁燃沉浸在奇怪的世界中,皱眉思索:“我不喜欢女孩子,就不能让女孩喜欢我,万一她们强取豪夺,逼我嫁给她们,后来却发现我喜欢男人,然后她们因爱生恨,上网曝光我,说我是在找同妻,我披上人渣的外皮后,被赶出家门,流落街头,最终,我燃烧完最后一根小火柴,在凛冽的雪夜中,孤独地死去……”

  未烟:“……”

  收收你的脑洞,冷静点ok?

  未烟看着他,没说话,但祁燃看懂了对方眼底的意思。

  他娇羞地捂紧领口,一副被抓奸在床后,小媳妇羞愧的模样。

  ……

  这场是徒弟再次九死一生地回到仙山,向师尊报告小师妹被抓走的戏份。

  他伤得太重,治不好了,师尊用了无数办法,还是救不活他,最后师尊忍痛冰封了徒弟,保住一线生机,以盼日后找到方法救治。

  自然,故事的结局是所有人都复活了,唯独师尊为救女主,被九天玄火焚烧成烬。

  祁燃觉得这剧本有点怪怪的。

  副导说:“哦,这个结局本来只是番外,正文没有描述师尊和徒弟后来怎么样了,是编剧老师觉得你演的很好,决定加上这场戏。”

  他拍了拍少年的肩:“少年,看好你哦,加油!”

  此刻的徒弟遍体鳞伤,躺在师尊床上,胸口的特效妆很吓人,血肉外翻,深可见骨。

  他被疼痛折磨地昏迷了好几次,终于悠悠转醒,但已是弥留之际,回光返照。

  疼到麻木的徒弟费劲地睁开眼,望着师尊的背影。

  看着自己仰慕了一辈子的男人坐在床前,因他一句怕冷,亲手为他添衣加碳。

  可明明是夏末,热气未消,怎会怕冷?

  徒弟眉毛眼睫上都沾了层寒霜,伤口上更是在结冰,又被察觉到的师尊施以法术,暖他。

  可没有用。

  徒弟伸手攥住师尊的腕,摇了摇头,虚弱地说:“师尊,没用的,别浪费力气了,你……咳咳,你还要省着力气去救小师妹的。”

  提到师妹,师尊一贯冷清清的眼眸颤了一下。

  在师尊根本没注意到的角度,徒弟苦涩地弯了弯唇。

  屋外的风很暖,可暖不了徒弟的身躯,师尊的手很热,可热不了徒弟逐渐被寒霜冻僵的心。

  师尊忍住伤感,温柔地看着徒弟,故作轻松地笑着说:“别胡说,等治好了你,我就去找你小师妹,带她回来,和你一起习武练剑,一起打打闹闹,好不好?”

  “……”

  “冷吗?”

  师尊又给他围了一块狐裘,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见徒弟浑身还在颤,他展开双臂,将徒弟拥入怀中。

  祁燃颤了一下。

  戏里的徒弟浑身寒霜,都快冻死了,被师尊抱着取暖。

  但现实中是夏日,祁燃火气旺,热得要死,未烟抱着他的时候,却带来一股沁凉,未烟体温偏低,皮肤冰冰凉凉的,直接贴在他敞开的胸口上,祁燃瞬间红了脸。

  但戏还要演。

  他只能不断压抑自己,尽量不「顶撞」他师尊。

  这时候,徒弟快死了,弥留之际他被师尊拥着,哭了出来。

  但祁燃哭不出来啊呜呜呜。

  憋了好久,也没半滴眼泪。

  副导忍不住了:“咔,祁燃你怎么回事?眼泪呢?挤不出来就算了,怎么还一脸娇羞?你都快死了,这时候这个亚子不合适吧?”

  娇……娇羞?

  祁燃如遭雷殛,瞪大了眼睛,他刚刚是那种表情?

  导演叹了口气:“再来一次,各部门就位,三二一,roll——”

  被未烟抱着,祁燃还是憋不出眼泪,他干瞪着眼。

  副导:“你倒是哭啊!”

  祁燃:“我心里在哭。”

  副导:“……”

  未烟也看不下去了,手指挑起祁燃的下巴,对上对方的眼,说:“瞪我。”

  祁燃:“?”

  未烟:“不要眨眼,忍住。”

  在祁燃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忽然附身,从某个角度看去,近乎是面颊相贴。

  祁燃脸红心跳,脑补不断,羞赧地往后退,却被未烟揪住后脖颈,瞬间变成一只任人拿捏的猫猫燃,被未烟为所欲为。

  然后……

  未烟开始对着他的眼睛吹气。

  用命令的语气对他说:“滴眼药水太假了,是导演不允许的操作,你必须真的哭出来。”

  凉丝丝的风灌入眼中,干涩地要命,又被未烟撑着眼皮,不让他眨眼,转瞬间,眼眶就红了,还蓄积了湿漉漉的雾气,泪水要落不落的。

  副导把握时机,立刻开机。

  徒弟被师尊拥在怀里,泪珠子一滴滴滚淌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假的眼泪,很快就化作真的,眼睛早就不涩了,可还是忍不住想哭。

  他被未烟抱着,真实感受着对方身体的温度。

  祁燃忽然想起上辈子。

  他在那场大火中,没有找到未烟,并不确定未烟在不在里头,有没有出事。

  他到最后都没有抱着未烟,对未烟说一句:“别怕。”

  如果他被烧死了,重生了。

  那未烟呢?

  他会不会和他一样?

  还是说,上辈子的那个人已经葬身火海,尸骨全无?

  那么珍惜,又那么怨憎的人,如果真的消失了,祁燃扪心自问,根本做不到放下。

  他好像明白了一点点。

  重生后的他,嘴上说着绝不招惹,实际上却又那么想见未烟,为此找了那么多荒谬的理由和借口。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直到副导喊「咔」。

  祁燃还没从戏里出来,他听见副导回放视频的时候,啧啧赞叹,说着:“一点表演痕迹都没有,天生的体验派啊,生离死别就跟真的一样,未烟的表现都要逊色一些了。”

  祁燃:“……”

  未烟从监视器前抬眼,带着复杂探究的目光看向祁燃。

  祁燃眨掉最后一簇泪珠,打了个哭嗝,朝未烟看回去。

  未烟:……

  祁燃:QAQ;

  剩下的是故事最后,徒弟从冰棺中醒来,抱着师尊的骨灰隐居。

  导演说,这个收尾放在最后拍,暂时不着急。

  所以,祁燃明天就可以离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