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真来了？”何田玉急急忙忙来到山下，对正在扫地的容措说。
见边上一大堆人围观，好些人指指点点，何田玉忙拉了她走到一边：“我与金银台开个没边的玩笑，不想他竟当了真，还传话给你，真是离谱。我回头定痛骂他一顿。”
“何总哪里的话？”容措垂泪道，“能为洪流打扫山门，总胜过戴着镣铐，蹲到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去！只要何总首肯，我便寄居那竹林下，每日能远远见何总一面，也是不枉此生了。”
“哪有这么严重？”何田玉一眼扫过她的妆容，见是精心设计过的淡妆，瞧着楚楚可怜，心中已是再明白不过，笑道，“你若真心来求我，有得是办法，大可不必让这许多人见着。既要让人见着，便是表演予我看，好让我点评你这出新时代的负荆请罪。”
容措心道，金大果然所言非虚，这人难对付得很。
按着金银台传授她的经验，容措马上示弱道：“我确是来请罪的，但也是真心实意，想让世人知晓我的诚心。”
“是什么罪？又是什么诚心？”何田玉问。
“以身侍贼之罪，弃暗投明之诚心。”容措说。
“只怕是两件都不太对罢？”何田玉挖苦道，“你既想上我这山，连说实话的决心都没有么？唯萧肃马首是瞻的企业公司海了去了，只要他自己干净，你见神州惩处了哪一个？他既算不得暗，我又算什么明？何来弃暗投明一说？再给你次机会，若说错了，我倒劝你丢下扫帚，地也别扫了，回医院看你老公是正经。”
容措脸微红了，只得说：“何总绝世高人，三两句就将我戳了去了。那我便将那点没出息老实交代。一来，如今诸事前景，以洪流为最好；二来，我也着实怕奇兵，他要仗势来找我，硬挑几件事出来，我难道无可指摘么？只得恳求何总收留，想他再要找我，总得顾及洪流颜面。”
“他也是你看着长大的，怎么一点不了解他为人？”何田玉皱眉道，“他纵再不喜欢你，也不喜欢奇兰么？也不在乎父子之情么？光是为这二人，他都不会拿你怎样。更何况，他那人做事，总是顾及正统，像这背后捅人一刀的事，绝非他的手段。我看是你自己惯常如此，便也以己度人了。”
她看似咄咄逼人，实际是在压我，要贬一贬我的身价。容措想，待我送上厚礼，她总不好说什么了。
于是，她卑微地说：“何总教训得是。我深知自己秉性中，自带一股不容人的尖酸，此生单凭自己，是做不成什么事了。思来想去，还是走到幕后，安分守己，平日里做个清客门生，也就是了。”
何田玉失笑：“容措，你拿什么做清客呢？”
“道理咨询在海外各国，已帮何总穿针引线。”容措见她好容易问了，忙道，“有些元宇宙的开发权限卡在别人手里，此刻已尽清了出来。不说别个，金融城元老院那边，总算是松口了。”
何田玉一怔，随即假做无所谓：“那些东西本来就是我的，早就在用了，要他同意作甚？”
“他不放手，每次便是死缠烂打，这里扣你几天，那里审你一月，洪流许多生意能拿到阳光下来么？”容措问。
何田玉想了想，道：“想来金融城一放手，接下来陆陆续续，也该松一松了。”
“确实如此。”容措说，“便有些难题，凭道理咨询的深耕，也不难解决。以后光这些事，我便能为何总鞍前马后。”
“好你个掮客。”何田玉道，“你们做了这事，想让洪流如何回报？”
“不敢要何总回报。”容措说，“再过一二月，以何总的权限，定是神州方向元宇宙总代理。到那时，若还能将道理咨询视为长期合作伙伴，我便极其感恩了。”
何田玉沉吟片刻，问：“元宇宙生意版图的扩张，标准一直有些模糊。你们对法务那一块，熟悉不熟悉？”
“再熟不过了。”容措说，“何总想开辟新疆土，只需纵马去了便是。如今现成的元板块律师事务所全是我们的，里头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不是我夸海口，他们出战，比一向善于此道的金融城，还要强上许多，很明白怎样料理。”
“世界资本，如今还是你们大股东么？”何田玉问。
容措听她有意，忙道：“虽是，却也不打紧。此刻他群龙无首，萧立还没回来，便是回来了，天知道压不压得住。我已和此刻的话事人约好，如洪流想要，拿去便是，不过私底下给他点甜头即可。”
“他那真是快散架了。”何田玉笑道，“可见封神是没用的，若有用，萧肃早拿雷劈死人了。”
“我们神州人，封什么神呢？”容措也笑道，“现世难道不是天堂么？”
“我以前倒也说过的，不过那时候多是为了萧肃的缘故。”何田玉道，“如今，倒要慢慢淡去这一点才好。”
她心想，不知道我卿哥哥什么时候回来？他回来，定是带上萧立一起，到时候又来唠叨我。不知他接下来，偏向萧立几多？毕竟洪流现今又太扎眼了些。
既想到金融城，就想起一人，也想试试容措的人脉，便问：“你这次对元老院的游说，是过了谁的嘴？”
“麦克，您的老熟人。”容措说，“我看他的意思，接下来两头传递消息，主要是他了。”
“他又复宠了？”何田玉奇怪地问。
“他们那边，没个定数的。”容措说，“今天一，明天二，谁也说不准后天，没准不三不四呢。兴许看他对神州熟些，元老院又十分渴望与洪流继续做生意，便差遣了他，也是有的。”
她什么时候认识麦克的？何田玉暗道，从前只听说道理咨询无人不识，却没成想是真的。
于是她问：“洪流如想从世界资本那接过你来，还要什么条件？你问清了，告诉我一声罢。需要和他那边碰头，也是可以的。”
深夜，返回神州的飞机上，萧立横竖睡不着，便在手机上翻看着新闻。
他愣了片刻，碰碰卿奇兵，递手机给他看。
卿奇兵一瞧——《“深海章鱼”道理咨询易主洪流继位信息之王》。
这几日，类似的消息很多，让他心头不仅忧虑起来。他隐隐觉得事情的方向不太对，他与萧肃对抗许久，为了什么？同样的戏台换了班人马，为什么一切还是不变？
他很想马上与何田玉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