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和Amy吃完饭, Amy去找姚折雪,准备下午的一档拍摄活动,而夏烟一个人溜达到了附近的一家电影院。

  这几天院线排片的电影没什么新鲜的, 都还是元旦档上映的那些。

  夏烟没看到什么感兴趣的, 但其中有一部她很讨厌的导演的电影,于是她果断选择了和这部电影竞争最激烈的另一部, 给另一位导演贡献票房。

  上座率不高,夏烟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几乎相当于包场。

  影片在讲什么,她全然无知, 心中回响的,全是Amy中午说过的话。

  ——司松芮嫁的老公, 就是卓凡的哥哥卓平。

  ——卓平婚后家暴,司松芮现在还在疗养院里, 相当于半个废人。

  两则消息, 像是两道惊雷,在夏烟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万万没有想到,司松芮现在的境况会如此之惨。

  据Amy说, 他们所有人,包括司家的人, 之前都被卓家瞒在鼓里。直到今年, 司松芮遭遇家暴的事儿, 才被司柏燃这个弟弟发现。

  原本荒诞不经的事情, 在夏烟的脑海中一一铺陈开来,变得容易理解——司柏燃为什么突然对她表白——不过是借着她来报复卓凡罢了, 而卓凡也肯定是早就知道他哥的所作所为却没告诉司柏燃。

  尽管夏烟并不觉得自己对于卓凡来讲有多重要, 但她还是想笑, 心中发冷。

  一边为着司松芮的事情,一边为着司柏燃。

  她凭什么被司柏燃这样玩弄?如果她真的喜欢司柏燃,那晚答应了他,那么,他是不是玩两天便扔开?

  夏烟不自觉地想起卓凡给她讲的那个故事,关于司柏燃的那个被他玩弄感情后跳楼的女同桌。

  尽管那天她对此存疑,但现在,她不禁信了八分。

  在很多时候,夏烟其实是个很大度的人。但司柏燃算是触了她的逆鳞,她最讨厌别人利用她,也讨厌他们这群公子哥不把别人当人的态度。

  不过夏烟从来不会把自己代入到弱者的角度,在感情游戏里,她从来没有输过。

  她以睚眦必报的心态想着,如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一下午,夏烟都待在电影院里。

  到看第二部 影片时,她已经心中有数,于是电影便看得专心起来。

  第二部 是从国外引进的一部悬疑片,虽然结局很烂,但过程蛮吸引人。

  夏烟记得之前在网上看过这部电影的宣传,据说团队还来中国取过景,片中主角团来中国那段,正赶上春节放烟花,很像是在东北。

  她走出影厅,上网查了查,果不其然,就是在东北。

  片中北方冬日,夜幕缀满璀璨焰火的那一画面,一下子让夏烟想起了那晚的画面。

  她心中膈应。

  手机响了一声,恰好是司柏燃的那个号码发来的短信:「在学校吗,我现在把签名照给你送过去。」

  他的号码很好认,最后四位数字都是4,也忒不吉利。

  夏烟没立即回他,把手机揣回兜儿,等坐车回了学校后,才回复:「没空,你改天再来吧」

  司柏燃开车路过电影学院,在校门口等了会儿,打算这姑娘要是在的话,就趁这个机会把签名照给她。

  没想到好半天都没回消息。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他正打算打道回府,就看到夏烟从前边公交车上下来,那姑娘有种在人群中让人一眼便认出的气质。

  她走了两步,便低头鼓捣起手机。

  没过两秒钟,他的手机就响了。

  「没空,请您改天再来吧」

  司柏燃:“……”

  得。

  他踩油门,见她还在校门口站着,应该是碰上了一同学,两人正说话,经过她身边时,便故意按了声喇叭。

  夏烟被吓一跳,下意识往前躲了躲,回头一看,那车已经走远。

  这辆车,她似乎坐过……

  夏烟没看清车牌,也不确定,她拂去心头异样的情绪,继续和学姐聊考试的事情。

  -

  一月下旬,夏烟考完最后一科,兰思唯拉她晚上去玩,还是在上次那家酒吧。

  “我还以为你对它有心里阴影了,怎么,还敢去?”

  兰思唯在镜子前试围巾,她仅围巾就多到能塞满一整个行李箱,“上次我被昼短气得脑子不清醒,今儿不会了,主要是去找葛星河他们玩,大家说一起吃顿饭,还让我必须叫上你。”

  “行,不过我下午要出去见个人,晚上咱们碰头。”

  “你又背着我去见谁呀?”兰思唯故意用一种酸溜溜的语气说道。

  “我一哥哥。”

  “哥哥?”兰思唯一听这词眼睛都亮了,“没听说你有什么亲戚呀?”

  “不是亲戚。”夏烟解释,“当初帮了我家很大忙的一个人。”

  “哦。”兰思唯虽然好奇,但非常懂得分寸,涉及到对方家中的事情,她没再问下去,“那行,正好昼短也考完了,下午让他来找我,咱们晚点儿一起在酒吧碰头。”

  夏烟听她现在这么坦然又甜蜜地提昼短,没忍住笑了一声。

  毕竟前几天,她还有事没事干就把昼短拎出来骂,态度极其恶劣。

  短短几天的时间,两人的关系就如坐了火箭一般,不仅解决了矛盾,还确定了关系。

  兰思唯看她笑,有点难为情地推了她一把:“笑个鬼!”

  “看你开心我也开心,行不?”

  兰思唯这才满意起来,脸上是刚进入热恋期的情侣藏都藏不住的喜悦。

  说来也巧。她和昼短能在一起,还多亏了郑文滨。

  回北京后,郑文滨总是来找兰思唯。

  其实他那天在机场第一次见到这三姑娘,第一眼看上的赵希希,这姑娘身上有股子乖劲儿,一双大眼睛欲语还休,他最吃这一套。

  但赵希希对他爱答不理的。

  后来他和兰思唯聊了几句,觉得兰思唯更上道,又想到两人是舍友,先拿下一个也不亏,另一个慢慢来。

  没想到兰思唯也是个不上道的,玩的时候明明很开心,结果摸下手就翻脸。

  也忒矫情。

  那天,他把兰思唯堵在学校门口,拉着她要上车,兰思唯正要赶回学校考试,很着急,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两人在车旁吵了起来。

  郑文滨生气时嘴里吐出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兰思唯冷笑着,正思考应该是一巴掌扇到这人脸上,还是一脚踢中这人的命根子。

  她那天穿的是双跟特别细的高跟鞋,一脚踩到他脚上,估计也很爽。

  正思考着,她忽然被人拉住,兰思唯怎么也没料到,昼短会出现在她学校门口。

  他握着她的手腕,对郑文滨说,滚远点儿。

  郑文滨正要骂昼短,瞧到旁边竟然有人在录像。他快速思索一番,怕万一闹大了,要是有人把录像给了他家老爷子,便得不偿失了。

  于是他狠狠剜了面前两人一眼,摔上车门立刻离开。

  郑文滨一走,兰思唯立马甩开昼短的手:“您谁呀,耍流氓呀,光天化日下摸我的手?”

  兰思唯性格特爽利,尤其是配合着她那副嗓子,完全一北京大妞的形象。

  昼短转身就要走。

  兰思唯急了。

  妈的,这什么人呀!

  她拉住他,非要问他为什么在这儿。

  昼短板着一张僵尸脸,看也不看她,只说:“来找朋友。”

  兰思唯见到他就来劲,“你朋友呢?带出来让我看看。”

  正好来了辆出租车,昼短瞧也不瞧兰思唯,上车走人。

  本来被昼短伤到的心,稍微平复了两天,又经过这么一出,兰思唯气得简直想把昼短撕碎。

  拽什么拽呀?

  后来第二天,她不得不回家取一本考试用的书,好巧不巧,正好赶上了她爸妈都在。

  这两人男女混合,又教训了她一顿。

  兰思唯现在面对她爸妈,已经深谙一个道理,就是不论他们说什么,她装死就行。反正她还得从他们手中拿钱。

  谁知听着听着,忽然听到她爸说:“不务正业就算了,交男朋友还交那么一个不入流的,纯粹一街边小混混——”

  他话还没说完,被兰思唯打断:“等等,您说什么?”

  她这才反应过来,那天昼短发一通脾气估计是有原因的。

  她爸也没瞒着他。

  原来那天吵完架,兰思唯她爸比她先出去,在楼下看到昼短,给人教育了一番,言语间全是冷嘲热讽,一通瞧不上和打击,把昼短说的一无是处。

  兰思唯知晓前因后果,当场就火了。

  只不过这次,她吸取教训,没吵架,拎上包当场走人,去昼短他们学校堵他。

  他们学校离得老远,兰思唯到了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正碰上昼短和同学出去吃饭。

  他身边还跟了个卷头发的女孩儿。

  兰思唯当场红了眼圈,转身要走。

  昼短也不知道怎么的,连忙上前去追她。

  那晚两人闹了好一通,最后以昼短的不算表白的表白收尾:“兰思唯,我想以后跟你一起看李安,你考虑下?”

  ……

  宿舍的暖气前几天有点漏水,修好后,还会发出一些奇怪的水流声。

  兰思唯选好下午出去要戴的围巾,对夏烟说:“咦,你别说,那天那个小力说得还挺靠谱。”

  “小力,那个调酒师?”

  “嗯,”兰思唯点头,“你还记得他说什么了?”

  夏烟想了想,笑起来:“说你背后有神山守护,结果那杯仙乃日就是杯长岛冰茶。”

  兰思唯:“那天我以为他在忽悠人,结果你想啊,他说我背后有人守护,可能和那人发生了误会,这不就是昼短吗?”

  夏烟才不信这些,敷衍地点点头:“是是是,人家还说了,人家祖上是摸金校尉呢。”

  兰思唯白她一眼:“我认真的,对了,他给你算的什么?”

  夏烟想了想:“更扯,说我那晚会碰到影响一生的男人。”

  “……”这下,连兰思唯都沉默了,她咳了一声,打趣道:“那你那天碰到谁了?”

  “靠,不会是司柏燃吧!”说着,兰思唯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夏烟穿好羽绒服,拎起包,“走了,你自己在这儿搞玄学吧。”

  “哎哎哎,你先别走——”

  夏烟早已关上门,没影儿了。

  -

  夏烟和那位哥哥约好的见面地点在朝阳,他工作地的附近。

  因为时间还早,她先去了趟三里屯。她在网上看到,这里新开了一家很有名的糖果店。她想去买点伴手礼,一会儿给他带上。

  没想到还没找到糖果店,她先碰上了司柏燃。

  两人见到对方,都有点惊讶。

  这段时间,司柏燃没再联系她。

  夏烟捏了捏掌心,知道这人在向自己走来。

  她旁边站着巡警。

  夏烟忽然停住脚步,等他走近。

  司柏燃停在她面前,阴阳怪气地说:“大忙人儿。”

  夏烟笑笑:“是呀,哪儿比得上您,天天闲着。”

  不就是阴阳怪气嘛。

  忽然,司柏燃还没反应过来,夏烟就拉着他狂跑起来。

  身旁的警察察觉不对,连忙追赶,在他们身后大喊:“停下,停下——”

  夏烟浑然不觉,仍旧跑,司柏燃一整个莫名其妙,又不得不跟着。

  直到看到路旁的那家糖果店,她才停下来,连同身后的警察,三个人都气喘吁吁。

  穿着制服的警察问:“你们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