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 丝丝缕缕的浓烈黑朗姆酒信息素悄悄地溢了出来。

  姜予在裴枭白缓慢倾身亲吻过来的时候迷茫地颤了颤睫毛,缩着脖子后撤了一小步, 软软卷毛也翘了起来, 活像一只被大狗逼入了死胡同炸毛了的猫。

  他的嘴唇嗫嚅,嗓间也低低挤出一点气音,裴枭白能够听到姜予小声地说:“……我不想吃巧克力了。”

  姜予真是醉了, 醉的不清, 连自己被占了便宜都不知道,只会可怜兮兮地朝裴枭白细声求饶,说自己可以把剩下的糖葫芦都给裴枭白吃。

  裴枭白血丝未褪的眸子又冷又狠,直勾勾地冒绿光。

  他一言不发,原本环绕在姜予腰间的手臂上移, 按在了姜予的颈后, 朝着自己的方向,一点点按压过来。

  姜予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面前幽暗的墨眸越来越近,在湿润的气息干涩的唇重新压过来的时候,他惶然闭上了眼。

  无处可逃。

  黏腻而汹涌的黑朗姆酒信息素简直是无孔不入, 姜予本就脑海晕乎乎的, 嗅闻到更多令人沉醉的酒味更是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他品尝到了没有混杂巧克力碎屑的黑朗姆酒液的味道, 香而醇。

  不是预料中的啃咬疼痛。

  ……好舒服。

  姜予下意识捏紧裴枭白双臂的手渐渐松了力, 也学着对方的动作,一手摸索着伸向裴枭白的颈后,细葱莹白的指尖在黑亮的碎发间穿梭,若隐若现。

  两个人其实都没有对这种亲密事情的经验, 连换气都不会, 吻也吻不深, 只能反复地吮吸着下唇, 粗粗喘着气。

  裴枭白毕竟在娱乐圈里工作了许多年,虽说看过许多前辈们的经典作品,也或多或少过研究过爱情戏份和亲密行为该如何演绎,却忘了个一干二净。

  幸福来的太突然,姜予像一只没断奶的幼猫崽一样乱糟糟的,因为熏蒸的舒适快意半眯着眼亲他。

  察觉到姜予的Alpha尖牙冒出来的时候,裴枭白的动作一顿,勉强吸了点新鲜空气,扬起下巴想要克制自己的冲动。

  他拉开了一点与姜予之间的距离,但那点距离根本没什么用,继续亲吻的冲动重新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

  裴枭白只能在心底不断告诫自己注意分寸。

  他的视线往四周扫了扫,发现旁边的行人少了许多,偶尔有一两个走这条小路的,都不约而同地远远地绕过了他和姜予,脚下步子逃的飞快。

  谁都不会想到这两个在路边明亮灯光下相拥接吻的小情人是一对Alpha,其中一人还是裴枭白。

  姜予可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自己的“巧克力”没了。

  舌尖舔舐着后齿,姜予小心翼翼地咽着口水,唇贴在裴枭白的颊边,又在对方抬首躲闪的时候落在颈上。

  顺滑的触感也很舒服,但怎么样都没有刚刚品尝到的极致美味。

  他理直气壮地朝裴枭白要。

  “裴哥哥,给我吃。”

  姜予含糊地喊裴枭白,就像是小时候要对方的棉花糖和冰淇淋一样,甜腻腻地挤出一点笑,故意让对方看见他的小梨涡。

  裴枭白要崩溃了。

  他真是连把自己扒干净喂到姜予嘴边的心都有了,但倾斜洒下来的月光和明澄澄的路灯让他难得起了一丝后知后觉的羞耻心。

  “回家。”

  他附在姜予的耳边,压低了充满了欲。望的低语,“回家以后再吃,好不好?”

  姜予的一声“裴哥哥”把他的骨头都叫软了,要不是那点羞耻心和警惕感撑着,他早就溃不成军,姜予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了。

  耍了小心思依然没有得逞的姜予抿唇失落地耷拉了眉眼。

  “好热。”

  姜予哈着气音,重新被裴枭白拉上了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线帽也被拉低了,唯独露出一双雾霾萦绕的眸子。

  双眸聚不了焦,盯着某一点看久了便会视线溃散,唯独看向裴枭白的时候,盈盈地发着光,透着馋意。

  裴枭白只扶着姜予向前迈了一小会儿。

  绕过了明亮的长街,便是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一条依然是车水马龙的热闹华街,一条是昏暗幽静的无人青砖巷道。

  裴枭白的脚像生了根的古树,牢牢地扎在原地。

  倚靠着他的姜予走路晃晃悠悠,口中不时呢喃着“走不动了”,双臂圈在裴枭白的脖颈上,又想让他背。

  裴枭白只轻声哄了两下,没有动作。

  他不自然地清了下嗓子,试图在心中权衡利弊,告诉自己巷道是一条近路,穿过去就能到家了,比大道要少走好多冤枉路。

  所以……

  裴枭白心想,他并没有怀有某些不可言说的私心,想要……

  可这时,裴枭白还没下决定,第二次被拒绝了的姜予却彻底生气了。

  吃也不给吃,让背也不背,被冷落的失望感令姜予浑身上下突然充满了力气,脚下踉跄了几步,一把甩开了裴枭白揽着他的手。

  他闷头径直独身朝前走,一头扎进了昏暗的小巷里。

  鞋靴踏在碎裂的石板上,“嘎吱嘎吱”的声响太过明显,姜予的身影被黑暗吞噬的瞬间,猝不及防被推的后退了几步的裴枭白急忙跟了上去。

  担心姜予看不清路,又害怕对方没力气站稳身形把自己摔到了,裴枭白步履匆匆。

  他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义无反顾奔向了后者。

  但不过是短短几步的距离,视野骤然昏暗,裴枭白的瞳孔放大又缩小,却突然发现眼前失去了姜予的行踪。

  巷道像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般将万物吞噬殆尽。

  裴枭白甚至只能听到自己的换气吐息,姜予的脚步,姜予的喘。息声都顷刻之间消失了。

  他的呼吸声一滞。

  而下一秒,他的身后凹陷的阴影处猛地扑出了一道身影,在巨大惯性冲击力下,裴枭白一转身,便被这道身影“嘭”地一下压倒了青砖墙壁上。

  醉后失去力度控制和分寸的撞击很疼,不平的青砖墙膈在背后腰间书瞬间弄出了大片的淤青。

  裴枭白没有管这些,嗓子低低地压下了“唔——”的长叹,一抬眼,便见姜予顶着一张努力做出冷漠凶狠表情的脸,口中结结巴巴。

  “吓、吓死你!”他大舌头含糊道。

  姜予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也满意地“报复”完了裴枭白,直接将全身压到了裴枭白的身上,脑袋一垂,抵在裴枭白的肩上不动了。

  裴枭白提起的心落回了肚子里,忍着痛挑起眉梢低笑了两下。

  ……真难伺候的小男友。

  卖糖葫芦的店家说的果然没错。

  昏暗静谧的无人巷道滋生着隐蔽的念头。

  裴枭白悄悄地抬臂抱在姜予腰间,胸腔沉沉地起。伏着。他舔了舔干涩的双唇,将它湿润了,贴在姜予的额角边触了触。

  无言的鼓励和暗示意味太浓了。

  姜予迷茫地抬头,小幅度地歪了歪,唇齿微张,只一眼,裴枭白便看到了姜予内唇边缘还没有收回去的尖牙。

  Alpha的原始野蛮狩猎标记本能在姜予的体内乱窜。

  姜予看着裴枭白,像是在看一盘美味佳肴,他细致地舔着尖牙,做着进食前的优雅准备动作。

  在被他死死压制的猎物脖颈上轻轻咬了一下,仍在呼吸的猎物没有跑,甚至没有挣扎动弹,这很好,对方已经丧失了逃跑的机会了。

  姜予笑眯眯地露出两个小梨涡。

  他重新咬上了他觉得最美味的地方,再次尝到了刺激又醇厚的黑朗姆酒的味道,还有柔软而灵活,想缠上他的贝肉。

  姜予伸手捏住了裴枭白的下颌,指尖一捏,裴枭白便顺势松开了白齿,两个Alpha的尖牙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一起。

  似乎是撞得痛了,姜予蹙了眉,舌尖也缩了回来,不愿意再亲下去了。

  好不容易才浅浅得了个湿吻就没了,裴枭白心里着急。

  他摸在姜予腰间的指节不自觉地摩挲着,尖牙一合,一点点将姜予的舌尖勾了回来,完全承受着对方Alpha 的入侵。

  越深入,信息素气味越浓郁。

  姜予很快便忘了这一点疼痛,沉溺在酒精的麻醉之中,越吻越凶,捏着裴枭白下巴的动作也改成了用掌心捧着脸颊。

  他学的很快,亲着亲着学会了换气,黏腻的缠绕水声和沉重短促的呼吸声在空荡安静的巷道里不断回响。

  突然。

  一声细微的“呲呲”混着一声“咔嚓”。

  好像是枝木被踩断的声音,裴枭白本来半阖着的双眸猛地睁开了,双手下意识地掩住了姜予的头和脸,匆匆往怀里一按。

  突然的动作令他的唇被咬出了一道细长的口子,舌尖能够尝到浅淡的血腥味,裴枭白目光凌寒朝着声音发出处望去。

  巷口入口拐角处不知何时冒出了一个长条的圆形镜头和半只握着摄像机的手。

  可不一会儿便被长腿镇定的裴枭白追上按住了肩。

  高大俊朗的Alpha影帝一双墨眸深沉不见底,眼里满是郁气,掌下也用了十成十的力,直压的狗仔起不来身。

  将对方的相机夺走,翻看了一下原片,发现对方似乎是从糖葫芦店铺那里便开始跟在他们身后拍摄了。

  被姜予分出了大半的心神,一路上都没有发现对方的裴枭白为自己的粗心而懊恼。

  刚入职不久,大半夜出来吃宵夜结果撞上了一个惊天绯闻的小狗仔则胆战心惊,双腿抖成了筛子。

  狗仔的偷拍技术很不错,多达数百张的原片都抓拍了奇妙的角度,尤其是姜予和裴枭白两次接吻时的情形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裴枭白心平气和地翻完了全部的原片,拔出了储存卡,再三确认了对方没有备份后,将照相机还给了狗仔,还拿了对方的一张名片。

  他淡淡道:“储存卡的钱之后有人转给你。”

  知晓裴影帝的脾气其实并不好,之前也和很多偷拍者发生过争执和摩擦,狗仔同行们在其他明星那里也是过街老鼠一般得不到好脸色。

  狗仔原以为这次至少要挨一顿骂,但见裴枭白只是收走了储存卡,还愿意将储存卡的钱转回给他,莫名地愣住了。

  “请不要把这件事报道出去。”

  见狗仔没有灰溜溜地逃走,裴枭白略一思索,说道:“非要报道冲业绩的话,曝我可以,那位……那位帮忙保密一下吧。”

  五官稚嫩,年岁很小的狗仔呆呆地点了点头。

  急着回去找姜予,没有再继续多言,裴枭白转身走了,他急匆匆地赶回去,便见姜予乖乖地坐在他走时的位置,靠着青砖墙壁已经睡熟了。

  捏了捏衣兜里的储存卡,他蓦然笑了笑,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将姜予背起来慢悠悠朝家走。

  裴枭白并不相信狗仔会听他的话,他拨通了乔森的电话,给对方将事情说了一遍,让乔森去处理后续。

  “……淦!”

  通话另一端的乔森大声骂了一句脏话,“我真是谢谢你了裴枭白!你个王八蛋!你告诉我你接吻被偷拍,你个……”

  赶在乔森说出更多崩溃的话之前,裴枭白幽幽地滑向了红色按键,挂断了通话。

  背上的姜予呼吸均匀,脸颊贴在他的耳边,裴枭白头顶是皎月,脚下走的是回家路。

  他舔了舔唇上划出了一长条的伤口,默默地弯了眼睛,胸腔内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飞快。

  日光过盛,甚至透过了厚实的窗帘晕出了光点。

  姜予颤了颤长睫,迟缓地睁开了眼,头重脚轻,脑袋里晕乎乎的一片,他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眯着眼一扭脸。

  一截光裸的蜜色脖颈和大半裸。露的肩背映入了他的眼中。

  迷茫地眨了眨眼,姜予沉默地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猛地从被窝中坐了起来,连带着掀开了一小半盖在两人身上的羽绒被。

  “……”

  发生了什么?

  姜予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搜寻着自己脑海里的记忆,时间轴一转,定格在安成推来那杯黑朗姆酒,而他捧着酒杯抿了一口。

  然后记忆它就断片了!

  僵硬地挪动着视线,姜予低头看向自己,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成了熟悉的睡衣,肌肤也清清爽爽,明显是有人清理过醉酒后的狼狈。

  至于他身边的裴枭白……

  姜予的头又慢慢挪向一旁,目光落到了裴枭白青青紫紫的裸。露后背上,大腿小腿脚尖全都绷直了,嘴唇抖了抖。

  这、这……这不会是他弄的吧!

  该死!

  他怎么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勉强吞了点口水让嗓间没有那么干涩,他的目光一点点上挪,在看到裴枭白肩、颈上几个依旧痕迹鲜明的牙印时猛地抬手抱住了自己的头。

  “……”

  是他想的那样吗?

  姜予不自觉地挪了挪身子,半跪着俯身越过裴枭白的背影,又愕然看到了对方唇上怎么看怎么惨烈的伤口。

  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了,甚至不敢想裴枭白被被子掩住的前。胸和身。下是什么情况,姜予恨不得连自己的呼吸都不要出声,这样就能当做自己不曾存在在这个屋子里了。

  可事与愿违,在他颤抖的目光注视下,裴枭白掀了掀眼皮,慢悠悠地睁开了眼。

  姜予嗫嚅着嘴唇,勉强扯出一个笑来,磕磕绊绊地说:“我、我……”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姜予总觉得裴枭白的神色很是疲倦,唇色也有些发白,整个人像是被狂风暴雨蹂。躏过而萎。靡的花草。

  姜予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

  完蛋了!

  他完蛋了!

  老祖宗说的真对,喝酒误事!这回可怎么办才好,他醉酒后狂性大发,对裴枭白做了无法挽回的错事啊!

  涨红了脸,姜予的视线反复流连在裴枭白的脸上,脖颈上,呆呆地凝视了很久,在裴枭白黯然垂落双眸时恍然回了神。

  下意识地凑上前,他张了张唇,又不由自主地开始胡思乱想。

  看上去咬的这么狠,他昨夜是不是把裴枭白折腾的不轻?

  裴枭白看着眼前的姜予脸色青白红之间不断的转换,但眉宇间的迷茫和疑惑分外明显,清晰可见。

  所以姜予是把昨天抱着他,向他诉苦,亲吻他的事情都忘了?

  裴枭白几近失落地落下了眉眼,勉强在心中告诉自己,没有关系,至少昨天的吻已经证明了姜予能够接受他,他们早晚能够……

  他在沉默中还未安慰完自己,耳边响起了姜予轻而颤的声音。

  “我、我把东西弄……弄到里面了?”

  作者有话说:

  先婚后爱(bushi)

  陷入沉思的裴铲屎官:……原来还能这样?我懂了!我这就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