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使团接近逻些,大齐这边的人也开始出现高原反应。

  例如那个在路上逍遥地让使女打扇捧果的青年……

  随着使团接近逻些, 大齐这边的人也开始出现高原反应。

  例如那个在路上逍遥地让使女打扇捧果的青年,简直是三步就要吐一吐,最后说什么也不肯往前走了。

  青年也不是唯一一个高原反应严重的人, 护卫队中也有人有几乎支撑不住。使团的负责人最后决定,把十几个症状严重或者不愿意往前走的人留在了一个镇子上, 并留下一队人保护他们。待到使团回程时,再顺路接他们回去。

  相比之下,简穆简怡还算幸运, 都只是头疼和失眠, 虽然这两样加起来也让人烦躁, 但总算不影响行进。

  简穆之前答应昭景泽好好练习骑术, 但这时也扔下了大白,跑去蹭了没庐嘉措的豪华马车。简穆简怡分别在没庐嘉措和自家的马车睡了三日,不适感才消失。

  之后简穆简怡还凑热闹地去打了一次猎,到最后都是零战果,不过因为是第一次打猎, 简穆简怡都挺高兴。

  一直到使团与吐蕃前来迎接的队伍汇合后,队伍的气氛才真正庄重起来,不算一直挺庄重的队伍前方, 简穆他们这些在后方跟随的马车, 排列出来的队形都漂亮许多。

  到达逻些的城门时已是午后, 使团便在城外停驻了一宿,待到第二日,旭日初升,城门大开时, 队伍才缓缓驶入。

  逻些城中也准备了迎接的仪式, 官员百姓齐聚, 颇为热闹。

  由此,大齐与吐蕃也进入了近百年的和平时期。

  他们走了两个多月,从大齐穿越土谷浑,一直走到吐蕃的腹地,就是为了这一刻。

  简穆作为亲历者,内心说毫无波动是假的,真说有多激动,那也没有。

  简穆只是看着,看得十分专注。

  之后,简穆他们这些随行人员被安排在一处驿馆内,简穆进入房间后并未收拾行礼,摆好作画的工具后嘱咐何平,不许任何人来打扰他。

  何平给简穆准备好点心和热水就乖乖退走,还体贴地在门外挂了个不许打扰的牌子。至于吐蕃宫廷举办的宴席,简穆直接告病,一直在房间里待了整整五日,才将脑中那一幕绘入纸中。

  虽然很多细节简穆不得不自己脑补,为了构图又做了些艺术加工,想作为史料是不能够了,但是场面基本还原了。

  这也只是初稿,简穆还需要找人修订,最好是一位熟悉吐蕃宫廷礼制的官员,于是简穆去找了没庐嘉措。

  要联系没庐嘉措也不容易,和在大齐一样,简穆他们也不能随意外出,简穆要找没庐嘉措还要经过驿馆的人层层往上通报,而没庐嘉措似乎也很忙,最后派了贴身的侍从来见简穆。

  简穆和对方也算熟悉了,而且他本来也是有事相求,给那侍从展示了自己的画稿后,说道:“我不想我的画中有任何不符合你们礼制的内容,所以,我希望有人帮助我,把里面有错误的地方挑出来,特别是你们赞布和官员的服饰、仪仗的样式这些。”

  那侍从被简穆的画惊艳得半天说不出话,他之前也看到简穆的画,但简穆现在对他展示的画作完全不同于以往,那样宏大的影像,宛如将那日的场面原样拓印到纸上一般。

  “好,好的,我会如实向主人转达的。”

  没庐嘉措没有辜负简穆的期待,三天后就给简穆送来了一个官员,这位官员应该是全程参与了这次接见仪式,而且记忆力惊人,事无巨细地将简穆画中的问题纠了个遍。

  简穆的吐蕃语到底有限,有实在说不清的地方,那官员竟直接领着简穆去看了实物。

  简穆光改画就又改了两日,简穆对此人也非常感谢,送了他一小盒紫笋茶。然后简穆又开始闭关,如此又过了五日,简穆终于将画作完成。

  简穆其实不太喜欢颜色过于艳丽的画,但对于这张以金与红为主色调的画十分满意。

  简穆到了吐蕃的前半个月就这样过去了,出关第一件事,简穆就是给没庐嘉措送礼:一套四扇绒花挂屏——这是简穆带来的最大件的礼品,简穆当初想的是,若没机会送人,就在吐蕃卖掉,这次没庐嘉措如此给力,简穆送出去半点不心疼。

  没庐嘉措派了人给简穆回信,说是等他忙完就邀请简穆来家里做客。

  简穆这些日子两耳不闻窗外事,实际上使团中大大小小的官员忙得不可开交,简穆要是再晚出来几天,婚礼都要结束了。

  婚礼的准备工作与使团的访问工作都和简穆搭不着边儿,愿意去帮忙当然也有事做,简怡就一直在跑腿,不过简穆对逻些的市井更感兴趣。

  至于昭景泽,简穆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但确定他是真的没空和自己一起去逛街,最后就只带着何平去了。

  简穆进出驿馆会有人跟着,跟着简穆的人名叫格桑,不到三十,是驿馆的小吏。格桑本想尽地主之谊,为简穆介绍些逻些的美食美景,结果简穆直接列了单子,指名要去的地方。

  格桑有些讶异:“您来过逻些吗?”

  “没有,都是在路上和你们的人打听的。”

  逻些并不比京城小,但不比大齐京城繁华热闹,简穆除了吃好吃的,就是画画画和买买买。

  他也给格桑画了肖像,格桑有点儿害羞地请求简穆给他妻儿也画一画,简穆很痛快地答应了,于是顺理成章地去格桑家做客,品尝了一番吐蕃当地的家常菜。

  简穆上门时还送给格桑的妻子一匹绸布当作见面礼,这以后格桑就更热情了,主动成为了简穆的砍价小帮手,为简穆省了不少钱。

  因为简怡有事忙,简穆就成了为亲朋带货的主力军,按照单子,一家一家的买。

  简穆自己也买了一些香料,这玩意儿不占地方,而且容易变现,算是这次旅行中的一笔外快。

  大齐使团在定安公主成婚后还要再在逻些呆一个月,因为一个月后,公主要还回门,这个回门其实就是定安公主到使团下榻的驿馆坐一坐。

  这段时间,简穆把逻些逛了个遍,比较有特色的地方,简穆也画了不少,收获颇丰。

  而简穆去没庐嘉措家做客时,距离他们要启程回返也不足十日了。

  简穆拜见了没庐嘉措的母亲,那是位气质凌厉的女性,但对简穆很温和,言谈间很是感谢他对没庐嘉措的照顾,让一路对没庐嘉措蹭吃蹭喝的简穆十分汗颜。

  离开没庐嘉措母亲的居所后,简穆就跟着没庐嘉措参观他的家。没庐家从外面看像个城堡,里面十分奢华,简穆虽然觉得他们房间内的装饰颜色鲜艳得让人暴躁,但也承认,那些花纹非常美。

  没庐嘉措看到简穆的表情就知道他很喜欢,扬起唇角:“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我母亲一直在想办法让我封闭这个房间。”

  “我确实很喜欢,不过我也可以理解你母亲的想法。”

  简穆看着那一架子的蝴蝶标本,不自觉地想到了昭大娘,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嘉措,你能送我一只蝴蝶吗?或者你知道逻些有哪里会卖这个?”

  没庐嘉措指着一只尾巴很长以黑白为主色的蝴蝶,十分大气地说道:“除了这个不行,其他你随便挑。”

  “谢谢。”简穆挑了一只优越斑粉蝶,简穆上一世就很喜欢这种蝴蝶,他们的翅膀非常有水彩的感觉,在齐国京城,简穆没见过这种蝴蝶,没想到这里有。

  简穆和没庐嘉措吃了午饭后便准备告辞,没想到临行前见到了没庐嘉措的哥哥,次仁旺堆。

  次仁旺堆和没庐嘉措长得并不很像,唯一的相同点就是皮肤同样是健康的古铜色。

  次仁旺堆看到坐在没庐嘉措身边的简穆时,主动开口说道:“你就是我弟弟十分喜爱的那位画匠?我看过你的画,技术十分高超。”

  听着是好话,次仁旺堆的表情也十分温和,甚至带着一点不符合他年龄的慈爱,但是吧,那语气中高高在上的意味哟。

  吐蕃比起大齐的等级观念还要严重得多,「画匠」可不是什么友好的称呼。没庐嘉措的母亲能见简穆,肯定是知道简穆本身是士子身份,不过没庐嘉措的哥哥可能就不太清楚了,不然无论如何都不会对简穆说出这样的话。

  简穆自己虽不介意画匠的身份,但面对这种裸地鄙视,简穆也没理会次仁旺堆,转头瞥没庐嘉措一眼:“你的兄长果然很有趣。”

  没庐嘉措眯缝着眼回视简穆,笑得像只狐狸,然后,没庐嘉措看向自己的哥哥,声音十分做作地说道:“阿兄,简穆在大齐的国子监学习,绘画只是他的爱好,你用画匠称呼他是件很失礼的事。”

  次仁旺堆一愣,他其实和简穆差不多年纪,但脸皮显然没有自己弟弟的厚,神色间带出些尴尬,顿了两息才半是解释半是挖坑地说道:“那是我误会了,嘉措之前说他和一位画画很好的人交了朋友。”说完,便带着侍从走了。

  次仁旺堆一走,没庐嘉措就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看着简穆:“简穆,你没有生气吧?我只是想逗逗他。”

  简穆看着没庐嘉措得意的样子,觉得这熊孩子就是欠教育,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哪里,有人在你的地方侮辱你的客人,你竟然还能笑得这么开心,我深表佩服。”

  没庐嘉措笑容一窒,撇了撇嘴:“简穆,你果然很会说话。”说完,没庐嘉措又开心起来,“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你离开逻些前,我给你送过去。”简穆指指放蝴蝶的盒子:“你已经送了。”

  “这算什么礼物。”嘉措诡异一笑:“简穆,你一定会喜欢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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