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祜禄府邸。

  听闻到风声的几位夫人匆匆赶到前院,就见家中站着一队着统一劲装的人,都极有秩序纪律地立在一侧,微微低着头。满院的下人六神无主,看到主子来了纷纷退后或迎上来,几位夫人惊疑不定地考量着现在的情况,走在最前的人却急步迈过去,目光在一众人间梭巡,蓦地定住。

  家奴退避开的地方正趴着一人,不住地骂咧,挣扎着企图挣开身上的绳子,听到动静他抬头,对上女人的目光登时大叫出声:“额娘!让他们放开我!”

  钮祜禄大夫人见他面上不但有着大片青紫,身上还带着血迹,几乎看不出眉眼,惨不忍睹,登时大怒,转头过去:“是谁?谁把我儿打成这副模样?”

  “是我。”女声响起,那一队家丁打扮的人从中散开,让出一道纤细的身影。

  大夫人一路赶来心神都被独子攥住,是以一直未曾留意到这队壮硕汉子护在身后的人,眼下认出她来,眉头一皱,眼里的狠厉倒是褪了一些,她开口诘问:

  “少夫人这是何意?我儿是犯了什么错,才让您不顾他的颜面当街把人打成这样?就算他阿玛糟了祸,可钮祜禄氏还在,我们母子还不至于沦落到人人可欺的地步!”

  “大夫人,这话我还没有说,怎么您就能如此理直气壮地说出来呢?”时春走上前,面色冰冷:“您不妨问问贵公子,他今日当着我富察家一众人说了些什么。”

  未等大夫人将目光放到儿子身上,后面被家中几位婶娘关怀着的多旺又有了底气,怒意与耻辱交织下,他的目光恶狠狠地投来,像是淬了剧毒:“爷没说错!我阿玛被皇上处置,说到底都是傅恒那小人作祟,金川本来就是虎狼之地,打败仗就全是阿玛的错吗?我就是气不过,总归老天还是开眼的,报应到那傅恒身上,又怨得谁?”

  钮祜禄家几位夫人脸色大变,几位婶娘立刻出声呵斥多旺,多旺却不在意,他粗喘几声,露出一个扭曲的笑,面上鲜血淋漓,映出几分狰狞来。

  大夫人吃了一惊,难怪富察家这个从来低调的少夫人今天会大动干戈。多旺出生以来被她宠爱纵容,再加上他是讷亲的独子,满府里的人都顺着他,才养出今天这跋扈性子,再加上阿玛被判罪太过突然,接受不了心有怨愤做出这事来,也正常。

  也因此,她开口致歉,心中抱着的是不惧任何后果的不以为然:“是多旺口无遮拦惯了,冲撞了少夫人,但他才丧父不久,正处在悲痛中,一时脑子发了昏。我必会严加管教他,不让他再上街招惹是非,希望少夫人能看在我的薄面上,不与他计较。”

  只是可惜,今日找上门来的人,未曾想过善了。

  下人们惊慌失措的阻拦声传来,长廊处出现一队护卫打扮的人,手中刀锋寒光凛冽,钮祜禄家的下人一路追在后面却不敢靠近。二十数高大男人停在时春的身后,体格是非同一般的健壮,走动间透出的纪律性与一致化让钮祜禄家几位夫人呼吸一窒。看着眼前这一幕,她们瞪大眼,几乎不敢置信。

  如意小跑回时春的身边。

  大夫人终于变了神色,事到如今,想要事情安静地解决了几乎是不可能了,富察家这少夫人想必一开始打算与她较真了,不然为何会叫来这一伙明显来历值得商榷的人马来示威。

  “府兵?”她犹难以置信,不能明白这没了顶梁柱的小妇人哪里来的狂妄与钮祜禄叫板:“富察家的,你这是打定主意,要与钮祜禄一族撕破脸皮了吗?犬子犯了错,我这做额娘的自觉有愧,更惋惜富察家多遭惊变,怜你年少撑起家族不易,向你一介后辈低了头,但若是你得寸进尺,执意要借着多旺一时过失在这里无理取闹,那就由不得你了。”

  既已经明摆着要撕破脸皮,又何必多说这些话粉饰太平。时春扶了扶自己头上的玉燕,倘若今天她在这里退一步,那么他日,整个北京城的满洲家族都敢来踩富察家一脚了。

  她平静开口:

  “如今大夫人既提到了讷亲大人,那晚辈就想要跟您掰扯个清楚了,也省得钮祜禄一族再将这因果归到我那无辜的丈夫身上,平白泼了我们夫妻一身脏水,污了我富察氏的门楣。”

  大夫人心神一震,没想到她把这件事夸大到这么眼中的地步,微微眯起眼来,认真地端详对面年轻的女人。

  纳兰时春的面庞被高檐的阴影绰绰约约的笼罩住,玉白的脸庞神色幽幽而郁静,显出一种冶艳的肃杀。

  她轻声道:“我夫傅恒远赴金川,从到达前线起,处理讷亲大人留下的问题,排名布阵,未曾有过一日安顿。莎罗奔夜袭,他亦是一马当先。纵然至今音信全无,生死俱不为人知,但作为统帅,他身先士卒;作为臣下,他鞠躬尽瘁,至此,他已无愧于皇上、无愧于大清,哪怕真为此没了命,那也是马革裹尸。我不求他享有如何美名赞誉,但京中受其庇佑者,便不该有颜面妄论他之生死。”

  她看着面前的这些人,目光扫过面容仇恨的多旺,语气逐渐变冷。

  “讷亲深受皇恩,金川战役中却两年未有任何建树。他治军来,指挥无度,只会折损将士,鼠伏不出,偏又刚愎自用,金川能发展到今日局面,讷亲大人功不可没。便是皇上,也只恨到极致,回京问斩已然是最大的恩典,我倒不知,大少爷何来的脸面去怨恨傅恒?倘若非要计较个清楚,我丈夫所遭受的所有苦难,难道就没有讷亲大人一份至伟功劳吗?怎么如今竟然是非颠倒,黑白不分,这样的行径,岂不是无耻寡恩到了极致?”

  “你——”大少夫人面色已经不是简单的愤怒可以形容了,周围的钮祜禄氏夫人也露出怒容,但时春冷笑一声,扬声打断了她的话。

  “是我夫在十万火急的时候接下了讷亲大人留下的烂摊子,是我夫扭转了金川役连败的颓势,是我夫一马当先深入敌军腹地,还是我夫——只身诱敌生死不明。苍天在看,陛下也在看。兵临城下时,大夫人,究竟谁是贪生怕死的鼠辈,谁是舍身报国的忠臣勇将?”

  富察四少夫人目光雪亮,扫视过钮祜禄氏的众人,没有别的意味,却让人不敢与那目光直视。

  “我富察氏男儿以血报国,顶天立地,便无所畏惧。我自将进宫,将此事完整述于圣上,是非对错,自有定论。我不欲就此事与你们过多纠缠,你们虽负我夫君,但我却不愿再被人与你们相提并论。”

  她平静道。

  寒风扫过,院中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大夫人眼中难堪与不甘交织,她张嘴欲辩,时春目光迎来,大夫人张着嘴对上她的目光,眼神扫过她身后的护卫,微微忌惮地退了一步。

  时春一刻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该说的话说完了,她转身准备离开。走廊处传来些声响,她抬眼一看,是钮祜禄阿里衮大步走了过来。周围的钮祜禄妇人们仿佛看到了主心骨,唤着“三哥”、“小叔”,阿里衮目光扫过向他拥过来的几位亲眷,转眼看向时春,向她走来。

  “小叔!”

  大夫人皱了眉,喊道。

  阿里衮恍若未闻,他侧目望了往女眷处缩了缩的多旺,目光冰凉。

  多旺忽然打了个寒颤。

  阿玛倒下后,家中最有出息的只剩下了这个三叔,老祖宗也疼爱倚重他,多旺怕他怕得要死,如今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阿里衮移开目光,看向面前的时春,低了头,抱拳道:“自太原别后,已许久未见,少夫人近来可好?”

  时春缓和了些脸色,冲他点了下头,但没说什么。

  时春:“不必麻烦了,我已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皇上,如何处置,全听皇上的。”

  阿里衮沉默一下,到底是长兄唯一的儿子,他问:“只能如此?”

  时春:“大人不必费心商量了。”

  阿里衮心里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侧身让开了道路。

  时春向外走,阿里衮转身跟上送她出府。

  走到大门处,他停下脚步。

  “我虽想向你赔礼道歉,但恐怕你已不愿在此多留。多旺我自会提他进宫受罚,他此次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不论圣上如何定夺,钮祜禄家都不会有二话,不必担心太后那边,是我们没有管教好他。”

  顿了顿,他抿唇:“傅恒……我很抱歉。”

  时春笑笑:“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今日多谢了。只不过多旺到底是你的侄子,你今天这么做,在族中不会难做吗?”

  阿里衮摇头:“从前大哥在的时候,府里人太纵容他,才把他养成这样的性子。借着这事让他吃个大苦头也好,毕竟钮祜禄家护不了他一辈子,如果再纵下去,才会酿成大祸。”

  时春点点头,并不如何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她向阿里衮话别,转身回了马车。

  阿里衮侧头盯着那一队府兵从大门口出来,目光是考量而探究的。当马车走起,他把目光移过去,望着那辆马车消失在了远处,才收回了视线。

  “三爷,您刚刚只怕是触了大夫人的霉头,现在里面的局势定然很难看。”贴身小厮道。

  阿里衮转身往回走,面容已冷沉如水:“慈母多败儿,兄长以前没能纠正回来的,今日我便帮他把这家风扶一扶。”

  话语间,他伸手拿来小厮手中的马鞭。

  -

  第二日,时春还没有递请安帖,宫中便已来人急急把她传入宫。

  她跟着大宫女进了大殿,皇贵妃便迎上来。

  “好好的怎么会出这种事?那多旺实在不像话,皇上刚听到的时候大发雷霆。少夫人放心,此事定会给你个交代,不让傅恒大人平白受了这等委屈。”

  时春抬起眼,看向正握着她手满脸怜惜的皇贵妃。

  去岁娴贵妃辉发那拉氏正式晋封皇贵妃,独掌六宫,力压群雄笑到最后,如今正是阖宫上下最具权势的女人,与皇后无异了。

  时春顺着她的话感谢了皇上与皇贵妃,后来听明白了昨日的事已有御史上奏,毕竟钮祜禄氏与富察氏当街动用府兵斗殴是件大事,风声早就传遍京城。早朝时皇帝看到奏折,当场便砸了一只白玉镇纸,当场就命阿里衮下朝后提那多旺来见他。

  此事惊动了太后,初时她老人家还急着来找皇帝调和,最后不知道皇帝和她说了什么,太后便回了宫,放言不再插手这件事。

  消息从前殿传回来,多旺因诅咒战场上的将领被投进了宗人府,钮祜禄家也受到了重罚,时春呼出口气,面对皇贵妃的笑脸,也笑了笑回应。

  毕竟是讷亲的独子,皇室绝不可能如此赶尽杀绝,但投进了宗人府,多旺出来不死也得磨层皮。更何况大夫人被剥夺了诰命,以京中人的性子,落井下石是必然,阿里衮又决心不管,那么想必这位大少爷的日子不太会好过。

  能做到这个地步,她也算满足了。

  随后她便受到了皇帝的召见,等她进了勤政殿侧殿时,并未见到多旺或是钮祜禄家人,只有皇帝坐在上面,阴晴不定地看着她。

  时春沉默了下,低头跪下行礼。

  上面传来皇帝的声音:“朕倒是没有想到,这向来不显山露水的四少夫人,竟还有如此强硬一面。”

  时春垂着眼:“傅恒没有消息,奴才却不能消沉,等他回来后若是听到这些事,他该有多难过。”

  皇帝默然一瞬,这些时日莫说朝中众人,便是他,也觉得傅恒转生之机甚微。傅恒是他最倚重宠爱的臣子,也是他视作亲弟的亲人,今日听到那闹剧只觉怒到了极致,如此不顾太后与讷亲的情面重罚了钮祜禄氏,其实未尝没有对烈士受此不公的悲愤。但难得傅恒这媳妇还坚信傅恒活着,皇帝不免动容,冷峻的神色缓和,露出欣赏来。

  如此风骨,才是富察氏门风,这个媳妇,傅恒娶得很好。

  后来,皇帝跟太后说到此事,太后虽然答应不再插手多旺的处置,却难免叹口气:“皇帝,哀家知道多旺必定要重罚,不然会寒了将士的心。但是那四少夫人也有不妥,当街动手打人,也是有违律法的。要哀家看,与其各领处罚,不如牵个线让钮祜禄家与富察家近一步,修缮两家关系,岂非更好?”

  皇帝说:“皇额娘可是想让两家结亲?”他笑着摇头:“富察家定不会愿意的,就算朕指了婚,估计他们也心不甘情不愿,那倒是结仇了。”

  太后有些愕然:“何至于?不过是本家之间的纠纷,富察氏分支繁多,缘何会因为宗家的恩怨如此同仇敌忾?”

  皇帝轻笑出声,慨叹:“富察家人,不论主支分支,俱是一样的硬骨头。若是别的家族,朕也愿做个和事佬,但这富察氏,也罢了。”

  皇帝摇摇头,想起那纳兰氏的话。

  富察家人忠诚、勇敢、一往无前、无所畏惧。

  门风若此,便是能有这样的骨气,也难怪。

  -

  金川。

  浩浩荡荡的长队走在这片荒芜上,旗帜招展,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岳”字。

  当先一人策着马匹前进,略略放慢了速度,低头研究着手中的地图,显是略有些焦灼。

  “长明,你看这四处荒凉,人烟俱无,显是荒漠。如今是正午,难以判断前进方向,但看地图走向,不远处应是一片沼泽,顺着那个方向,我们再走半日应该能到大营。”

  他把地图递给身边的人看,手下接过来核对,附和:“是,我们离营地当是很近了。将军,我们已急行军了两日,将士们未曾合眼,又入了这片荒漠,消耗实在大。不如原地休整片刻,我们带着的水应当是还够在到达大营前补充水分的。”

  岳钟琪皱了下眉,但回头一看,身后士卒已满是疲态,几位副将虽然好些,但望上去也基本在强行支撑。他心中叹口气,深知欲速则不达,应了。

  士兵们迫于军纪,没有过于喜出望外,但面上都松了口气,纷纷原地坐下,恢复一早透支了的体力。

  唯有岳钟琪有些愁眉不展,望向不远处,眼中是化不开的担忧与急切。

  他的副将,同时也是他的长子岳长明将他的神色看在眼中,递来一只水壶:“父亲,还是歇歇吧。之前入川遇上了莎罗奔的伏兵,我们才耽搁了些时候。但如今是真的离营地不远了,现在我们和莎军谁也没占上风,您不必过于担忧。”

  岳钟琪接过水壶,灌了一大口水,长叹一口气:“唉,虽然我军放出郎卡被俘的消息让莎罗奔不敢轻举妄动,但我总怀疑这是我们放出来迷惑莎罗奔的假消息。这是我们从上个边城路过的时候传来的消息,现如今咱们进了战地已经两天,虽然派去前线的传令兵没回来,但也没听到兵马的声音,应当是还未再开战,说明前线俘虏郎卡后并未做出举动。更何况主帅是追击郎卡失踪的,按理说郎卡既已被俘,那么那傅恒究竟是生是死也该有个消息。占据如此优势却不乘胜发兵,让我不由怀疑郎卡被俘这个消息的真假来。”

  “父亲是说,有可能这只是稳住莎罗奔的假消息?”岳长明心猛烈跳了跳,不可置信:“因为主帅下落不明?”

  岳钟琪点点头:“乌雅将军应该是担心莎罗奔趁机主动出击,才会散布抓住郎卡的假消息。郎卡是莎罗奔唯一的外甥,他是个重情义的人,听到郎卡在我们手上,才会不顾现今处于优势的局面,按兵不动。因此我才想早些抵达大营。两天前朝廷的传令兵给了我特权,允我在主帅失踪时暂掌帅印,八旗部队得先有主帅稳定军心,不然等莎罗奔反应过来,只怕我军堪忧。”

  岳长明也皱紧了眉,正当岳氏父子陷入沉思时,忽然听得前排兵们的骚动。

  岳钟琪赶紧站起来,眯眼向前看去,有副将先上了马冲到队伍前,在向奔来的人马呼喝:“前面是谁?”

  无人应对,两匹战马奔来,随着它们跑近,众人才发现它们毛发大片脱落,身上到处是淤泥与血伤。还未等人看清,不远处黄沙扬起,马蹄声滚滚而来,一小队人马闯入视线。

  岳钟琪与岳长明早已上马,军队也做警戒状态,岳将军更多把注意力放到后面那一队明显战力更强的人身上,忽然听到刚刚在前呼喝的那位将军惊呼一声:“马上有人!是镶黄旗的甲胄!”

  嗯?

  岳长明年轻,仗着超凡的眼力看向越来越近的马匹,他认出马鞍正是清兵的样式,其中一只马的马背上正伏着一人,另一匹则伴着跑来。伏在马背上的人正是着一身八旗甲胄,便下令让那位将军把马上的人截下来仔细辨认。

  岳钟琪也听到了,反应过来立刻让弓箭手准备射向对面那队人的马。既然被追击的人很可能是己军,那么对面自然是敌兵无疑。

  对面人早在望到这支大军的时候便急急调转马头准备逃跑,但岳钟琪人马众多,又是未有损耗的援军,这寥寥几人的队伍很快被剪制服,当先一人反应很快,马儿被射中腿后立刻打算利用熟悉的地形跑走,但被几只流矢射中了腿和肩膀,摔倒在地,被骑马上去的千户长包围了。

  忽然千户长极具惊讶的声音响了起来:“岳将军!这……这人长得十分像那画册上的郎卡啊!”

  岳钟琪与长子对视一眼,增援的部队绝大部分士兵未曾见过莎罗奔与郎卡,但行军前军中早将这些叛逆的画像予士兵传遍,如果现在抓到的真是郎卡,那么起先那人……

  岳将军奔到前方确认擒获那人的身份,岳长明则奔出几步从副将手里抢过那镶黄旗甲的人,仔细确认他的着装,终于在甲胄内测找出他缝在脖后的身份信息。

  “富察傅恒”几个字跃入视线的时候,岳长明瞳孔猛地一缩,伸手到那人血肉模糊的颈侧,近乎欣喜地感受到那一点极其微弱的搏动。他立刻抬头,岳钟琪已经确认了俘虏的身份,也看过来。

  “爹,正是富察大人!他还活着!”

  岳长明高声地喊。

  岳将军制着昏迷过去被捆绑起来的郎卡,难掩激动下令:“全军立刻上马!我们全速赶往营地!现在郎卡在我们手上,主帅也找到了,我们要快些把这些消息带回去!”

  他张口:“我是岳长明,您遇上了援军部队,现在我们正往大营处赶,元帅您撑住点!”

  傅恒却没有听到他这些话,他撑着最后的力气扫到后方不远处的军旗,看到那个“岳”字便松了最后一口气,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接着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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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好难写好难写好难写好难写

  所有对话我反复地改反复地改

  难产了好久好久

  字数这么多

  傅恒也活了!【喂】

  鸽也可以原谅吧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