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吗?”齐婴低声。

  “可以吗?”李斯安反问,“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做法就很。”

  “这是你不要的。”

  李斯安被说得一愣,脸孔微红,恼道:“就算我不要, 但这也不是你拿去的理由。”

  在窗户外边, 班主任抱着茶壶,一副颇为无语的姿态。

  李斯安当时看见韩仁, 眼睛瞬间亮了。

  他轻车熟路, 嘴巴一瘪, 手指着齐婴, 鼓着腮帮子告状:“老师,你看齐婴。”

  韩仁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又怎么了。”

  “老师, 齐婴欺负人。”

  “坐好,快上课了。”韩仁说,“今天讲试卷。”

  前桌也打圆场:“都散了散了。”

  李斯安见没人给他撑腰, 明明把手松了, 猝不及防,一口咬了上去,咬住了齐婴的脸。

  他这一口咬得四座皆惊,韩仁呵斥道:“李斯安!”

  周围人一拥而上, 从后拉住李斯安的胳膊肘, 想把李斯安从齐婴身上扒拉下来。

  前面有几个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 哎呦哎呦地笑痛了肚子看热闹。

  韩仁视线严肃一转,就各个敛下笑假装很认真地看书。

  废了好大劲才将两人顺利分开来。

  齐婴后背还挨着墙壁, 一只手挡着脸,在众人盛情邀请他拿掉手看看伤势后, 才放下手。

  手拿掉时, 脸上有个浅浅的牙印。

  目光又汇聚到始作俑者身上。

  李斯安还狡辩:“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几岁了?我问你几岁了。”韩仁忍住火气。

  李斯安磨了磨还没收的牙口:“老师, 齐婴不听话,你怎么不骂他。”

  “你又想搬到前面去吗?”

  李斯安声音小了:“不要。”

  “我让你给齐婴道歉,你道歉了吗?”韩仁问。

  李斯安说:“我又没有错。”

  他这副态度很难让人松口,但眼见要上课了,又不能任由他这么下去,韩仁说:“坐好,上课。”

  周围都各自散了,坐回座位上。

  一双手从下边伸过来,扯了扯齐婴的衣角。

  齐婴低眸。

  “你这样是不对的,你怎么可以把我的。”李斯安咬牙道,“你这样做是侵犯了我的,的。”

  前桌椅子靠过来,后背往齐婴桌前一碰,侧着身体提示道:“身体权。”

  李斯安说:“懂吗?你侵犯了我的身体权。”

  “这是你不要了的。”齐婴答。

  这样仔细盘逻辑确实也是齐婴先问的李斯安,在确认李斯安不要后才收集起来,李斯安想反驳齐婴但刚出口的话不好耍赖,他费劲想了两秒,憋出一句。

  “你是变态吗?你拿我头发做什么。”

  “扔掉很可惜。”

  “不许拿我头发。”

  齐婴就没有回应了,但想来也当了耳旁风。

  李斯安的脸还挨着课本,桌下的手指蜷成了一个小拳头,砰砰两拳往齐婴腿上撞。

  齐婴将他的拳头掰开,但李斯安握得紧,齐婴抓着拳头,一根手指往他拳头缝隙里插,想将他拳头打开。

  谁料李斯安就势一握,裹得密不透风。

  他拳头跟螃蟹钳子似的,紧钳着齐婴的一根手指,扔齐婴怎么晃也掰不下来。

  李斯安还冲齐婴做鬼脸:“略略略。”

  齐婴不看他的鬼脸,他的脚又不安分,往齐婴椅子上踢,被齐婴一只手按住了,但还是踢到前面的椅子腿。

  前桌的两个还在听课,坐着的椅子被踢得邦邦响,声音都快盖过老师讲课了,今哲克侧过眸来。

  “这是又想出去罚站了吗?”

  刚好讲台上韩仁警告般咳嗽了两声,李斯安才收了手。

  李斯安撇嘴,趴在课本上不看齐婴,齐婴也不看他,过了会眼对上了。

  齐婴说了一句很没有诚意的抱歉。

  李斯安说:“没有诚意。”

  齐婴微压重了声线,一字一句:“抱歉。”

  齐婴:“那听课吧。”

  “你不保送了吗?”李斯安说。

  那语气听着快酸掉牙了。

  齐婴道:“你好好听课也能保送。”

  李斯安说:“你每年冬天都去北方看你爷爷妈妈他们,除非你今年也带我去。”

  “这个不行。”齐婴几乎想也没想就拒绝。

  李斯安摇他的衣角。

  “为什么不带我,带我去嘛。”

  “不行。”

  李斯安:“为什么,我都好多年没见过你妈妈了,我上一次见他都不知道是哪一年了,而且你•妈妈生病了,我都没去看过。”

  “除了这个,什么都可以。”

  李斯安:“那你学狗叫。”

  很侮辱人的主意,李斯安料想齐婴也不会答应,但是出乎意外,对面沉默了半晌。

  齐婴:“嗯。”

  “你宁愿学狗叫,也不肯带我去你家玩是吧。”

  齐婴还没说话。

  李斯安:“草,绝交。”

  齐婴:“现在还不能去。”

  “那什么时候能去你家玩。”

  齐婴又说不出了。

  李斯安说:“每次饭局还是什么的,我爷爷总是让我叫上你,你爷爷在北方就算了,有来有往那叫人情,是基本的礼貌,你有没有礼貌齐婴。”

  “一年后。”

  “我信你个鬼。”李斯安说,“就敷衍呗,你三年前两年前也这么说的,什么时候见你带我去玩过。”

  齐婴低下眸来,李斯安知道他在犹豫。

  李斯安压低声音,用气声说:“你要是带我去,我就和你亲怎么样。”

  齐婴眼眸动了下,但依旧保持那副姿态,像是在说「你又不肯张嘴」。

  李斯安的手指尖去勾齐婴的掌心,齐婴的手一蜷,想握又松开了,眼睛看向李斯安。

  李斯安说:“你想怎么亲就怎么亲,我绝不反抗。”

  齐婴声音也放轻了,只用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问:“你张嘴吗?”

  那声调钻进李斯安耳朵里,有些发痒。

  “嗯。”李斯安当然不会,他语调上扬地唬骗人,“怎么样,带我去你•妈妈家玩呗,我保证乖乖的不惹事。”

  齐婴眼里明显动摇了。

  “所以。”李斯安说。

  齐婴摇头:“不行。”

  “那你怎么才能带我去玩。”

  齐婴说:“晚点。”

  李斯安:“呵呵,再见。”

  说完那句,他就再没理人了,上课就盯着韩仁看。

  韩仁手指还握着粉笔写,目光恰好和李斯安从最后一排专注投来的视线对上了,多专注的小孩,黑眼珠都不眨的。

  韩仁粉笔停下了。

  李斯安目不斜视。

  三秒后。

  韩仁:“去去去。”

  李斯安从椅子上一窜而起,轻车熟路,抱着一包纸巾拔腿就跑,冲向厕所。

  “老师,我也想去。”又一个举手。

  仿佛他一走,半个教室就安静下来了。

  不过一会儿,今哲克压低声音,对齐婴说;“估计又干什么去了,他家厕所都结蜘蛛网了,从来没见他用过。”

  “嗯。”

  今哲克说:“他既然那么想去,你就带他去呗。”

  齐婴:“我会的。”

  “顺便加个一个我呗。”

  齐婴没有答应,不平不淡地嗯了声。

  本来一节课也没多久,今哲克去找李斯安,快下课的时候,也在附近转悠,刚好看到趴在栏杆上晒太阳的李斯安。

  这货叼着根糖,九十度仰望太阳,像在寻思他爹每天的人生都是啥样的。

  拜拜佛,念念经,然后……

  为什么呢。

  今哲克轻咳了一声,李斯安眼也不低,喉咙里哼了声嗯表明自己注意到了,今哲克就靠上他身后的栏杆,他头顶的黑发柔顺翘着,在暖冬的光下像是懒洋洋的猫崽。

  今哲克忽然说:“你别把齐婴不当男生啊。”

  李斯安这才回了下眸:“我没把齐婴当女生看啊。”

  今哲克:迟疑了几秒,今哲克说:“不是,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什么?”李斯安看着今哲克。

  今哲克:“就是说。”忽的又沉默了,说了句:“算了,齐婴稳重,应该有分寸的。”

  李斯安陡然提声,惊讶又夸张地捂住嘴:“什么,难道在你眼里齐婴不是男生也不是女生吗?难道齐婴就是传说中的人……”

  “去去去,边儿玩去,我不跟你说。”

  见杰克也不愿意说,李斯安也觉得无趣了,脑袋一窝又晒起了太阳。

  “有人在的场所,你要注意点。”说到一半,今哲克顿住了,李斯安也不和杰克闲聊了,哒哒哒往人群里跑过去。

  他就在栏杆边晒太阳,刚好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西装男出没。

  看到李斯安,那西装男愣了一秒,随即迎了上来,十分和善地冲李斯安笑。

  那西装男说:“你爷爷让我来接你回家。”

  “你不会当我三岁小孩吧。”李斯安趴在栏杆上看陌生人,“你是谁,家住哪,什么工作,父母是谁,今年几岁了,我爷爷为什么让你来接我,让你接我去做什么,你跟我爷爷什么关系……这都得说清楚吧,自觉点,把你家户口报一遍。”

  他叭叭还没说完,忽然脑后一重。

  一棍子从他身后劈下来,李斯安身体一软,随即没知觉地往下倒去,他身后,冒出另一个黑色西装的身影。

  一个提着他的头,一个提着他的尾,将李斯安往车上带。

  黑衣服对另一个道:“大哥,我们现在是绑匪,跟他说那么多干嘛,有点匪徒的自尊好吧。”

  想想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