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安的爪子蜷成一个拳, 在半空张了张,齐婴看懂了,勾蜷起食指, 指关节轻轻碰了下李斯安的肉垫。

  齐婴将地上李斯安掉落的校服捡起来:“你现在。”

  李斯安呜呜叫了声。

  齐婴将下巴贴着他的头:“没事。”

  唯一幸运的是李工并不在家, 这使得李斯安并不用担心交代去处,先前早有先见之明录了一堆视频发给李工, 这使他没有后顾之忧直接跟齐婴回了家。

  李斯安大半年没进过齐婴的房间了, 里面也没什么好看的, 黑白灰, 桌,床, 地毯,颜色和装修都比较高级, 就是简洁清冷到让监狱都温馨起来。

  连貔貅一只本该兴风作浪的哈士奇都被他训得一声不吭的, 可见一斑。

  里面唯一软的东西就是床, 李斯安想也没想,横空起跳,朝齐婴的床上扑了过去,却凌空停住了, 一双手从上提起了他, 将他重新放回到桌子上, 李斯安并不想坐在冰冷的桌子上看齐婴写枯燥的作业。

  “你别以为我变成这样就弄不了你了。”李斯安打开备忘录,在齐婴手机上敲下这一行字, 气鼓鼓地看着他。

  齐婴手背撑在下巴上,很大一只挨在桌子边, 眼珠黑黑的, 从上往下来, 认真地听李斯安发布要弄他的宣言。

  齐婴思忖了两秒,也很配合地,在备忘录上同样打字:“那你弄。”

  他就钻进齐婴的校服里,自从校服改版后,李斯安一直觉得丑,但事实上还是方便很多的,就比如拉链一拉,谁知道有些人表面上正正经经的,实则宽松的校服底下还藏着一只狐呢。

  齐婴也注意到他的动静,手指伸进去,想把李斯安从胸口上扒下来,食指碰到点尖牙,李斯安尖牙满是威胁性地抵着他食指。

  从桌子跳下去的时候,李斯安的尾巴恰恰扫过齐婴的手臂。

  齐婴手里还握着笔,余光里瞧着他在自己地盘里张牙舞爪,东摸摸西看看,到后来,李斯安再跳到齐婴床上,也无力阻拦了。

  但李斯安还是很好的在上床前用毯子把肉垫上的灰蹭掉。

  齐婴写完作业后,从一堆软被子里捞出一只李斯安,问他:“饿不饿?”

  李斯安抬起点银瞳,嗷呜了声,齐婴将他抱起来,他这时就像个液体的一样,挨着齐婴的怀里。

  他原本食量就不大,兽态时候更小了,根本吃不了多少东西。

  齐婴给他弄了点葡萄奶昔和牛肉,他咬了几小口肉,就去舔旁边的葡萄奶昔,齐婴一开始还在担心这幅样子会让李斯安自尊受挫,但意外的他居然比谁都适应的好,小舌头几下就舔完了,雪白的毛发上染上几滴牛奶。

  齐婴用湿布将他爪子毛发上的湿痕擦干。

  后期李斯安就躺在齐婴膝盖上,垂着四肢昏昏欲睡。

  他的爪子忽然被人抬了起来,轻轻捏了捏。

  他注意到那动静,但他太困了,也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问:“你不去上课吗?”

  因为他问的是兽语,按照平日里齐婴是听不懂他说话的,先前几次齐婴都显得很楞,但现在却又好像听懂了,只回复了个:“等我回来。”

  因为是周五,只要把当天的课上完,后面那两天他们稍微可以不那么紧张。

  李斯安这次不敢冒险去学校,生怕和上次一样忽然变异,只好安静地在家等待。

  齐婴还给他留了部手机解闷。

  李斯安打开MOBA游戏,在lol和王者荣耀间反复横跳,他现在就很尴尬,因为没有手了,整只挨在花花绿绿的屏幕前,肉垫小心翼翼地掌控。

  “打野会不会玩?怎么还不来抓下。”

  李斯安愤怒了,这只野王低头望着自己圆圆的肉垫与无处释放技能的屏幕,悲愤地叫了声。

  但很快他就恢复过来,他有四只爪子,而且现在形势严峻,容不得思考,一时居然把能用的爪都给用上了,虽然生疏,但比两只肉垫要好上很多,最后力揽狂澜,硬是将负战绩拉回来了。

  “你前面是演的吧。”

  一局末了,虽然是赢了,还吃了三个举报,他越想越没意思,将手机往外一堆,四面朝天仰倒了。

  但因为太无聊,他没事情干,他又一次打开了手机,重新重复方才的游戏,甚至转移了场地,从齐婴的床转移到了沙发上。

  忽然传来一阵窸窣的动静,有人在敲门,但是没有人开门,时不时响起游戏音效的声音。

  王启走近了,却赫然吓了一跳。

  在沙发中间,窝着一团白球,刚刚发出红红绿绿光亮的东西,正是它四只爪子下垫着的手机。

  “什么鬼。”王启吓了一跳,眼睁睁看着这一团东西……好像在打游戏?

  可爱到过于刁钻了。

  说是小狐狸吧,鼻头没有似狼的攻击性,说猫咪吧明明也不是猫,没有那么媚得像狐狸的猫咪。

  王启就看着他,好半晌,不确定似的说:“呃?”

  李斯安放下手里的游戏,露出一点银瞳,獠牙也露出来了,恐吓地朝外一呲,想要吓跑王启。

  王启:“这,这是什么?”

  恐吓不成,李斯安干脆摆烂,脑袋一偏,假装没看见路过的王启。

  王启手压着膝弯,蹲下来望着沙发上那一团,他怎么感觉。

  “李斯安?”不确定的声音响起。

  李斯安见他自己身份被发现,本来就没有多少骗人的念头,唔了声,就是承认他是他自己。

  王启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王启自言自语:“不可能是九尾吧,古籍里记载不是千年一见的凶兽吗?”

  李斯安确实也很凶地咆哮了:“嗷呜。”

  “还真是九尾,这是变异种吧。”王启吓了一跳,心道。

  李斯安切换手机屏幕,给王启打字:“老王,是我。”

  王启嘴角抽了抽:“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问就是一句世事难料,李斯安也不好跟他解释,摆摆爪,沉默不语。

  王启:“你后面,还能变回来吗?”

  “呜。”

  李斯安写:“我们去找齐婴玩。”

  王启道:“他不是在上学?”

  “对啊,所以我们一起去接他放学。”

  王启自然是很乐意的。

  他带着李斯安一路过去,根据李斯安的指引朝着齐婴方向回家的路上走,但一路都没有看见齐婴,李斯安纳闷极了:“齐婴人呢?”

  王启看不懂他说什么,就带着他四处乱转,寻找齐婴的痕迹。

  他们路过拐角时,王启忽然加快了步伐。

  李斯安说:“等下,去那边看看。”

  昨天那个熟悉的小巷道里,齐婴被一群人围堵在路边。

  李斯安已经是来晚的状态,只看见齐婴站在那里,周围躺了一地的混混,齐婴站在中间,眼里是冰凉的,浑身是伤,手掌划开一个小口,鲜血涟了出来,顺着额头往下滴,瞳孔里空洞又漠然。

  齐婴站在那里,忽然如有所感地抬了眸,毫无情绪的眼睛里出现别的表情,里面的东西都被打乱了。

  王启不确定地说:“这是齐婴吗?”

  李斯安抿了下唇。

  齐婴看见他们时就想走掉,但王启偏偏看清了李斯安的意图,就冲齐婴说:“齐婴。”

  齐婴转过头,这回好了,人赃俱获,还有个证人。

  齐婴步伐有些踉跄地朝李斯安走过来,那可能是方才的伤,他径直走向李斯安,四目相对,并没有任何解释,只是用手掌捂住了李斯安的眼睛。

  “不要看。”

  齐婴手掌划开伤口的血腥气仍旧无孔不入地钻进李斯安鼻子里,李斯安一时被那场景震慑住了,乖乖闭上了眼睛,他感到嘴角碰到点温热的东西,似乎从齐婴的手上滴下来的,带着铁锈腥气。

  等李斯安反应过来后,齐婴已经带他回了家,并和王启作了道别。

  李斯安没想到梅开二度,巧合极了,他生气地骂他:“嗷呜呜呜。”

  齐婴好像一点也听不懂似的,迷茫看着他,李斯安放弃了,爪子拍了下齐婴,表达愤怒。

  他就不再和齐婴说话了,也没有理人,自顾自就爬上床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渴到神志不清,睁开了眼睛。

  这时应该是凌晨几点的时候,窗外天还是黑的。

  鼻尖嗅到一股好闻甘甜的气息,他慢慢爬起来,齐婴的脖子上带了伤,那些鳞片从头上掉落时的伤痕还未痊愈,又添了新伤。

  李斯安爬过去时,齐婴还睡着,李斯安蹑手蹑脚爬过去,他本身重量就轻,一路小心地踩在齐婴身上过去。

  齐婴并没有醒来,仗着兽形的小巧方便,他轻盈地跳到床上,钻进齐婴的被子里,一颗圆脑袋困乏地蹭上了齐婴的胸膛,齐婴在梦里不适地皱了眉,但却没有推开他。

  他的嘴唇很轻易贴上了温热的液体。

  六七点天蒙蒙亮的时候,貔貅从房间外走进来催促他们去遛狗。

  谁知被子滑开了一半,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的肩头。

  貔貅呆了呆,随即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狗吠声:“汪汪汪——”

  李斯安就算没醒,这时候也被吵醒了。

  他的起床气其实很大,加上浑身懒洋洋的,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了,只想再睡一个回笼觉。

  本来他警惕心很强的,但看到齐婴的睡颜,不知怎么的,就放宽了心。

  这样想着,居然还很淡定地眯了眼睛,脑袋一歪,不省人事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