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工开除老板,反了天了你

  “南宫。”

  苏息辞今天反常地比南宫燃醒得更迟, 软绵绵地抬手抵住额头,虚弱地叫了一声床边的人。

  南宫燃刚穿上衬衫,听见他的呼唤, 把领带丢到一边,单脚跪在床上,把他扶起来一点靠坐在床头。

  苏息辞迷迷糊糊扑进他的怀里,舒服地蹭了蹭脸。

  南宫燃想起昨晚, 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他记得这药用完之后不会对身体有副作用的, 所以他才敢用。

  怀里的人摇摇头,绵软的乌发跟着轻轻地甩了甩。

  “没什么。”苏息辞轻声道,“只是感觉有些累。”

  他梦到自己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那里没有南宫燃。

  他疯狂地尖叫了很久很久,四处逃窜, 想要找到回来这个世界的门,却哪里也没有。

  他想像以前那样醒过来,逃避那些人无孔不入的欢声尖叫, 身体却沉重得将他拖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但又有一个声音,隔着一层躯壳, 从遥远的天边在向他呼唤。

  当前路避无可避的时候, 这一回, 他遵循那个声音, 直面曾经的过往。

  他用力地抱了一下南宫燃, 退出他的怀抱,好像从他身上汲取了足够的能量,除了眉眼间难掩的疲态,脸上一派温和的笑意,“要起床了。”

  “既然很累,那就好好睡一觉,想休息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苏息辞挑眉,“当你的管家就这点比顾问强。”

  “谁说的,顾问一个月几千块钱,会比一年三百万强?”南宫燃揉揉他的头,“以后没钱可以找老公要。”

  苏息辞嫌弃地撇嘴。

  如果还是管家,他每晚都可以在酒窖里拿一瓶15000美元的红酒作为助眠剂,帮雇主定制手工西装衬衫的时候也可以顺便帮自己定一个月的量,可以在脏了一点的时候就把它们随手扔进垃圾桶,也可以只要出一趟门回来,吩咐司机把自己的车里里外外全部清洗一遍。

  这些都是他身为管家的隐形福利。

  这还没算上他平常吃住都在庄园里的费用,而且他自认为没什么兴趣爱好,已经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但一年三百万工资,最后留在手上的完全没多少,日子过得紧巴巴,更别说几千块钱了。

  太惨了。

  南宫燃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拿出一张黑卡给他。

  苏息辞狭长的眼微睨,这是看不起谁。

  “你会理财?”他一眼看出致命问题。

  这人花钱从来不知道规划,抱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想法,多少工资给他都没用,还不如直接花他的。

  “明天就学。”苏息辞不服道,“我投资的那部电影要上映了,我至少能赚点钱,当作本金。”

  “说到这部电影啊……”南宫燃欲言又止。

  苏息辞心里一突,“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了吧?”

  “这两天你有看新闻吗?”

  苏息辞茫然地摇头。

  “本来我对这部电影不太看好,司徒瑟肯定会借机捣鬼,我一直防着他的后手。”南宫燃把他从被子里捞出来,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白衬衫,套在他身上,遮住胸口快要褪去的红印。

  “没想到……腿抬起来,”他往两条笔直修长的腿上套内裤,嘴里继续道,“没想到首映礼当天,南宫堂在现场刺杀尚骞,却误伤了旁边的花贝,差点流产——不知道是不是媒体夸张,我总觉得这个女人命大的很。最后这新闻登上热搜,平白给电影造了一波声势。”

  “最后南宫堂当场被抓,根据他当时的发疯程度,被判定为神经病,以后只能在精神病院里疗养了。”

  南宫燃无波无澜地说了这话,把他裤子套上,衬衫下摆塞进裤子里,把身上出现褶皱的地方抚平。

  太瘦了,怎么养了这么久都不见长肉。单手轻松一抱,苏息辞就被他完全圈在怀里。

  见苏息辞毫无所觉,他往腰侧捏了捏,薄薄的腹肌像一块上好的皮革,柔韧得让人爱不释手。

  刚想着,他的手背就被不客气地拍了一下。

  南宫燃讪讪地放下手。

  苏息辞不解地问:“南宫堂怎么会好端端地找尚骞麻烦?”

  “这就需要苏顾问去帮我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南宫燃搂着人到衣帽间挑了一根领带,绕过他的脖下领口,给他系领带,“目前只知道是他们几兄妹因为公司所有权问题闹得不愉快,之前尚骞不是和南宫玟楠在一起过么——对了,他们现在又分开了,尚骞和花贝在一起了,娱乐圈真是乱——因为这样让南宫堂对尚骞也怀恨在心吧。”

  南宫燃帮自己系倒是熟练,还是头一回帮苏息辞,一条领带被他翻来覆去地穿插,怎么也弄不好。

  苏息辞安静地站着,单薄的眼皮微挑,抬眼是满头大汗的他,垂眼是笨拙得要死的手指,因为怎么也弄不好,拆了系,系了拆,已经开始颤抖起来。

  “你绑我手的时候倒是利索的很。”苏管家哂笑道,举起手,袖口往后缩,在钻石袖扣的细碎闪亮的光芒下,两只白皙的手腕上环印着两三个手指宽的清浅红痕,与周围的白形成鲜明对比,似乎在控诉某人昨晚的恶劣行径。

  “这是防止你的爪子伤到我。”南宫燃亲亲他的手腕,绕到他的身后。

  大清早的看这个,不知道有多刺激眼球。

  苏息辞后背抵着坚实的胸膛,两只手从后面伸过来,在他胸前捣鼓,耳畔是某人炽热的鼻息,喷洒在耳后和耳窝里,还有舒缓的呼吸声,让他的呼吸也不自觉同步。

  四面八方,他被南宫燃的体温与气息包裹了。

  左耳越来越红,酥痒的暖风撩过一阵又停歇,熏得人全身软软的,他偏偏头,刚动了一下,就被某人警告了。

  “别动。”南宫燃低声道,像大提琴曲的起调,低沉舒缓,又干净利落。

  南宫燃玩笑地低头,呼吸霎时一顿,面无表情地挪开眼神,若无其事温声哄道:“马上就好了。”

  他手指笨拙地把领带解松一点,一个好好的结又变得歪七扭八了。

  “没时间了。”他该上班了。

  “让王隋忙活去,管家哪里是那么好当的。”南宫燃道,“还有,你把头低下去。”

  “为什么?”

  “你这样看得我心痒。”霸总绷着脸道,这张脸完全就是克他的,此刻更是无意间露出细白的脖颈,满眼无辜与勾引。天知道他现在只想把这身衣服撕了,才不去管这个什么破领带。

  苏息辞低头垂目,乖乖地站在他圈出的怀里。

  “下周出去上班,我不要再让你帮我系领带。”他小声抱怨道,“技术真烂。”

  “不可能。”霸总不允许,“这周我多练练,下周就能持证上岗。”

  “我要在你上岗第一天就把你开除。”

  “员工开除老板,反了天了你。”南宫燃刮了下他的鼻子。

  苏息辞皱皱鼻子,眼里闪着几分雀跃,“下周就不是了。”

  等到总算把领带打好,南宫燃全身都松了一口气,给他穿上外套,鼻梁架上眼镜,苏息辞在他眼前又变成了一副禁欲清冷的模样。

  疏离而遥不可触。

  南宫燃审视了一下,还是喜欢在床上的他。

  即使亲密之前还要应对他时不时兴起的张牙舞爪,那也是褪下了谎言的外衣,活出真实的他。

  苏息辞推了推银丝眼镜,把自己手腕已经变淡的痕迹用袖口挡住,走在外头,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还是一丝不苟到完美的他。

  “我就不该纵容你胡来。”

  “别嘴硬。”南宫燃恶意地揉揉他的头发,被苏息辞一掌拍开,恼得躲到走廊另一侧一根根整理好。

  两人你来我往地拌嘴,小女孩科拉脆生生的嗓音叽叽喳喳地叫着,苏息辞还在楼梯口,头就已经开始痛了。

  还好他不会有孩子。

  等他们从楼梯上走下来,惊奇地看到南宫玟楠竟然在主宅的门厅处,和小女孩一起。

  “来接她走?”南宫燃对这个堂妹没有什么好感,却也不会恶语相向,语气里满满的客气疏离。

  “我和她一起去欧洲。”南宫玟楠抱起小女孩,道,“这里有你在,公司开不起来。”

  “自己能力差怪谁。”南宫燃轻哼道,“谈判桌上不会因为你是女人就对你手软。”

  “难怪你没女人缘。”南宫玟楠戴上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我要是苏管家,早就受不了你的蠢直大男子主义。”

  “你就有女人味了?”南宫燃不客气道,“那尚骞怎么没有陪你一起,反倒被别的女人勾走了?”

  南宫玟楠红唇轻咬,“你再敢提他试试!信不信我不走了。”

  “你不走又怎么样,难道我怕过你。”南宫燃帅气地撩撩头发。

  苏息辞简直对他们兄妹俩的争吵感到无语。

  “帅帅哥哥。”

  眼镜片随着苏息辞的抬头划过一丝冷光,完美地将一丝惊喜掩藏,视线撞进科拉童真无邪的大眼睛里。

  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要他过来。

  苏息辞看了眼南宫燃,犹疑着走近。

  “这是科拉给哥哥折的纸鹤,哥哥要每天晚上都要把纸鹤放在心口上,给她讲故事,睡觉觉。”科拉用流利的英语道,不舍地捧起纸鹤,送到他眼前。

  苏息辞局促地扶了下眼镜,拇指和食指捻起纸鹤的头。

  “谢谢。”他硬邦邦道,竟然还有分别礼物。

  话音刚落,他的脸被那颗圆乎乎的脑袋锤了一下,啵了一大口口水印子。

  他惊悚地差点往后蹦一大步。

  小女孩笑得一脸花痴,“哥哥等我长大,我一定来娶你。”

  苏息辞:送纸鹤是假,亲他才是真吧。

  小小年纪就有这种算计,果然小孩子都是恶魔。

  腰上搂了一只手,南宫燃阴煞着一张脸,恶狠狠地瞪她,“小鬼,这是我的人!”

  科拉有妈妈在旁边,并不害怕,还神气地叉腰瞪回去。

  “管好你家小孩,别跟你似的,遇见帅的就往上凑。”

  南宫玟楠想到了什么,失落笑道:“的确,也不分辨下优劣。”

  她对尚骞的不舍,现在想想,是因为他的永远不主动回应,自己对其付出越来越多,成本越来越大,导致越陷越深,放手时也是不甘不愿。

  在这一场感情投资上,她委实失败了。

  “以后和他也不会见面了,尚骞要带花贝出国,去国外养胎了。”

  南宫玟楠把科拉扯歪的宽檐软帽扶正,“大哥死了,南宫堂入狱,这里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了。”

  苏息辞这才想起来南宫炎,等送别南宫玟楠后,他回到花房,把手机拿出来,拨通了一个电话。

  那是一个小孩子接的。

  “阿鸿,你爷爷呢?”

  “他去世了。”一听到这个问话,小孩顿时忍不住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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