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少归来:甜心娇妻快点逃

  把具有150年历史的陈红檀木长餐桌搬至后院小花园, 即使没有几个人坐,也在每个相应的位子上配上圆背椅。

  爬山虎爬满了半扇窗,紫藤花一串串垂下, 随风摇曳,蓝紫鸢尾花与风铃花黄玫瑰环绕四周,与背后的绿叶古树互相衬托。桌上交错摆上高脚烛灯与鲜花,苏息辞手拿尺子, 仔细丈量过每一个座位上的餐具。

  今天天气正好, 晚霞如火,南宫榕一时兴起,想要在花园用餐。

  “右侧从外而内, 依次是汤勺,鱼类、肉类以及吃沙拉的餐刀, 左侧,是与其一一对应的餐叉,注意餐叉尖头要向下摆放。”苏息辞一一将注意事项指点过去。

  “每块餐巾要叠成大小相同的样式,我习惯叠成天鹅。”

  “这些银制餐碟具有上百年历史,都刻有南宫家族的家徽和姓氏, 今晚, 我选的是金边花型白色骨瓷餐盘,小心拿放, 它已经和它配套的刀叉一样老了。晚宴过后,餐具要擦拭一遍, 之后每隔三到五天要保养一次, 等到下一次晚宴之前, 也要认真擦一遍。”

  在他身后, 王隋拿着本子和笔, 一脸生无可恋地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我为什么还要学这些东西啊。”他随手拿起餐刀,精美锃亮得能照出他脸上最细微的毛孔。

  苏息辞把一个高脚玻璃杯拿起来,凑在眼前仔细观察。

  暖亮的珠光经过玻璃与镜片的层层反射,点亮了他眼里的光,也让他白皙温润的脸庞更加柔和细腻,仿佛一块浸透油脂的饱满软玉。

  “总会用到的。”苏息辞把杯子丢给他,吩咐身边系围裙的女佣再去拿一个杯子。

  王隋手忙脚乱地接住,抱怨道:“我就算学了,难道还能跟贵族一样不成,他们吃个饭就是麻烦。”

  苏息辞染金的嫣红唇角微微翘起。

  南宫燃推着老爷子从巨大的落地窗里出来,苏息辞立刻迎上去,端正站好,“老爷,少爷,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我就随口一提,怎么感觉有点隆重。”南宫榕纳闷道,看向两人,胳膊肘捅捅身后的孙子,“你今晚要求婚?”

  苏息辞面色尴尬地望望周围站着的一圈佣人,手背放在嘴边干咳了一声。

  “臭老头,我就算今天想求婚,你也把惊喜全破坏光了。”南宫燃不满道。

  南宫榕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要真求婚,我哪里好意思在场。”

  “放心,就是一顿便饭。”南宫燃把他装模作样要走的轮椅按住。

  两人入座,苏息辞躬身为他们倒上醒好的白葡萄酒,再出来时,苏息辞身后跟着两列整齐划一的男佣,为他们俩上菜。

  黄油煎鱼,配上了脆嫩的芦笋,一口咬下去,鱼肉的鲜嫩充盈着柠檬和奶香,带着微酸的口感和解腻的芦笋,顿时打开了味蕾。

  苏息辞为他们倒上樱桃酒,主菜是烤鹿肉配果蔬,鹿肉本身独特的香味与厚实饱满与清新微甜的樱桃酒相得益彰。

  鹿是庄园里豢养的,往年庄园主人会举办夏季狩猎,算是一种常规活动,今年还未举办,南宫燃并不喜欢这种活动,但苏息辞如果喜欢,他不介意他们俩一起拿着猎/枪去森林深处。

  空气中浅淡的花香交和着屋内鸣奏的小提琴曲,南宫榕用完餐,拿餐巾点点嘴角,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苏息辞莞尔一笑,南宫燃从主座上起来,站到他的旁边,手挽着手。

  “苏苏要辞去管家的职位了。”

  南宫榕一愣,一时语塞,连客套的恭喜都忘了说。

  “你不做了?”

  “从下周起,苏苏就是调查组的犯罪顾问了。”霸总骄傲地宣布道。

  “真的?”南宫榕有些惊喜,“果然是好事,值得庆祝。”

  站在一边的发呆的王隋突然感觉到几股视线落在他身上,抬头一看,苏息辞嘴里的人选,指的是自己。

  “我?”他目瞪口呆,连忙摇手,“不行不行。”

  就他这毛楞楞大喇喇的性子,怎么可能做的了这个活。

  南宫榕也对这个人选不是很满意。

  “之前他庄园的农牧场管理得就很好,其他事情也熟练上手,只要稍加培养,会成为一个出色的管家的。”苏息辞笑道。

  王隋惊讶地看着他,想不到他对自己平常那些小事这么肯定。

  南宫榕不置可否,举起酒杯,“为你找到新的方向,值得干一杯。”

  南宫燃和苏息辞一起举起了酒杯。

  ——

  晚宴过后,王隋把苏息辞堵在大厅的楼梯下,表明自己不适合做管家。

  “为什么不适合?”苏息辞温和地看着他,“你不喜欢这个职位?”

  “不是不喜欢。”他可喜欢一群人听他指挥了,“让我管理庄园其他产业还行,但其他的,就像今天的晚宴,规矩那么多,要做这个,不能做那个,礼节多,束缚多,我做不来。”

  “我可以给你十天的体验期,实在不行,我会重新招聘新的管家。”苏息辞脸上挂着从容的微笑,“但对于一个豪门贵族来说,信任感比什么都重要,这比一个礼仪规范的人更难得。”

  所以像苏息辞这种祖传的管家职业,如果没有意外,将世代为南宫家服务,他们都能对彼此付出最高程度的忠诚与信任。

  “他们信任我又怎么样。”王隋挠挠自己的寸头,梗着气道,“难道我还能成为他们中的一份子不成,装模作样地学着他们的礼仪,然后自欺欺人地麻痹自己,把自己当成高人一等的贵族。”他摇头晃脑,阴阳怪气地叫着「贵族」两个字。

  姓氏不一样,始终都是外人,这点他清醒的很。

  “贵族?何必假装?”苏息辞失笑,见他的样子,脸上这才多了几分真挚。

  “管家,不是贵族。”他望着楼梯口那副巨大的油画,那是第一代南宫家的家主,距今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他神色肃穆,威严地审视着每一代子孙,每一个庄园里的过客。

  “我们是贵族的老师。”

  王隋嘴唇翕张,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如果南宫家族有下一代继承人,我希望他们能从你这里,学到为人处世的道理,学到合乎规范的礼仪准则。”

  “我……”

  “你比那些「贵族」,更懂弱肉强食的道理。”苏息辞微微一笑,拾级而上,回到房间。

  南宫燃正在床头看书,听到动静,头也不抬,问:“确定是他了?”

  “嗯,年轻气盛有活力,莽莽的,什么也不懂,却吃尽了生活的苦。只要有教,他都肯学,是个不错的苗子。”苏息辞道,把南宫燃一路脱下来的脏衣服捡起来叠好,放进脏衣篓,进了浴室。

  舒服地洗了个澡,他擦着头发出来,道:“这么半天,你一页都没看完?”

  南宫燃无可无不可地合上书,放在床头,接过他的毛巾帮他擦头发,“我就说你适合当顾问,这么细心。”

  “你今晚有点怪怪的。”苏息辞疑惑地扭头,单薄的眼尾沾了温热的水汽,晕染开一片熏红,琥珀色眸子涟漪阵阵,担忧地看着他。

  此刻他比白天的清冷得假意多了几分不经意的媚。

  乌黑发尖滴落的颗颗水珠没入交叠整齐的浴袍领口,洁白泛粉的脖子下,苏息辞连个锁骨都没舍得露给南宫燃看,领口誓死捍卫,保护得一丝不落。

  南宫燃却已经眼红心热起来,把人扯到床边坐着,啃了一口他的鼻子,顿时多了一圈泛粉的牙印。

  苏息辞鼻尖皱了皱,撇下嘴,嫌弃地把他的脸拍开。

  “以后就看不到亲亲老婆为我在家里忙活了。”南宫燃把人搂在怀里。

  “想看,找个女佣去。”

  苏息辞不满地嘤咛一声,沐浴露的茉莉花香沾染了红晕泛出的情与热,顿时汹涌地从身体里散发出来。

  他四肢酥软地推了推人,双手立刻被抓着举过头顶。手稍微用点力,宽大的浴袍立刻败退,松垮地挂在腰间,露出单薄瘦削的身体。

  他知道,这人只要受到一点疼,都会全身僵硬,害怕得弓起背,需要哄很久才能放松。

  “开玩笑的。”南宫燃也不动了,只是轻轻抱住他,调笑道:“但你可以穿个女佣装来勾引我。”

  听到这话,他刚被热水泡过的脸又开始升温起来。

  狭长单薄得眼皮掀开,他用不同于此刻脸色的冷淡语气道:“你怎么不穿?”

  “我……也不是不行,没想过……”

  “咱们打个赌,谁输谁穿。”苏息辞直勾勾地盯着他,他的眼睛因为近视散光,又带着几分乱色迷离。

  南宫燃情不自禁低头,却被一根手指挡在了唇中央。

  “睡前晚安吻。”

  “不想睡。”

  “时间不早了。”

  南宫燃早有准备,身体一偏,熟练地躲过,刚喘口气,苏息辞张开被角就往他头上盖。

  他无奈又宠溺地叹口气,把他作乱手脚压下。

  苏息辞是越打越肆意,越到后面下手越没分寸的类型,怎么刁钻怎么来,人身上的关节部位哪里更痛就专门挑哪里打,南宫燃也不惯着他,他知道怎么让人安静下来。

  等苏息辞慢慢地回过神,他正被人抱在怀里。

  外面冷气无声地吹着,他躺在暖洋洋身体边,舒服得让人昏昏欲睡。

  “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苏息辞点点头,水送到唇边,只需仰头,一整杯水都送到肚子里。

  一丝透明的水流沿着唇角滑下,顺着露出的雪白脖颈打湿了一弯带吻痕的锁骨与满眼刺目的单薄胸膛,在冷气中泛起一阵鸡皮疙瘩,最终干涸在六块薄薄腹肌的小腹中。

  “赶紧睡觉。”南宫燃拿被子裹着人,给他一个舒服的姿势。

  “刚才打架我赢了,你要穿女佣装。”苏息辞疲惫中透着愉悦。

  “好,我改天就穿。”南宫燃细密的吻落在他的头顶和濡湿的额头上,静静地抱着他,感觉到他嘴里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体逐渐放松,彻底失去意识的掌控。

  放开怀抱,苏息辞半阖着眼皮,似睡非睡。

  “苏苏?”

  反应迟钝的人没有回应。

  轻吻了下他的唇角,南宫燃把他的身体坐靠在床头,盖上薄被。

  他拿出录音笔和本子笔,上面早已记好了他打算问的问题。

  这是官方审讯用的最新药剂,他费了些心思才拿到的。

  在他看了苏息辞的心理治疗视频之后。

  把苏息辞汗湿的乌发撩到两侧,他深情地望了这张脸一眼,声音沉稳不惊,一字一句开始问。

  “你的姓名。”

  过了近半分钟,床上的人才缓缓开口,“苏息辞。”

  “年龄。”

  “34……26?”苏息辞嘴里说出了两种答案,又犹豫道,“我现在26岁。”

  南宫燃面色沉静,在笔记本上毫不犹豫写下了「34」。

  “家庭地址。”

  “阴江市望南区……”

  南宫燃想了想,他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可能只是某个小城市。他没在意,回头让人查一查就是了。

  “父母姓名。”

  南宫燃听着两个全然陌生的名字,笔尖不停,全都一一记上。

  之后,他把苏息辞小学,初高中大学名字都问了个遍,旁的话题都问完了,确定他情绪平稳,这才试探着问主题:“是谁派你来庄园的。”

  他进行今晚的问话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帮助苏息辞摆脱他背后的人,不受他控制。

  不管控制他的人利用苏息辞靠近自己帮助自己,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但曾经如此伤害苏息辞,总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苏博。他说……他们家世世代代都是南宫家的管家,我应该来……我当时……刚好不知道该做什么……”

  这不是南宫燃想要的答案。

  “你来庄园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拿到南宫集团1%的股份?”苏息辞露出茫然的神色,又有点委屈,“没拿到,南宫燃那个大狗比不喜欢花贝。”

  被失去意识的老婆骂,某人摸摸鼻子,小声嘟囔一句,“我要是跟别人好上了,你人财两空!”

  还心心念念着什么1%股份,现在半个南宫集团都是他的。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离谱想法?”他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谁跟你说的?”

  “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苏息辞眉头微皱,双眼无神而混沌。

  “小说?”

  苏息辞想了想,“《邪少归来:甜心娇妻快点逃》。”

  霸总一整个尬在了原地。

  老婆思维异于常人,把小说当成现实,这点可以理解,理解。

  在他柔嫩的脸颊上偷亲一口,他坐在床边,声音放得低沉平稳,继续问:“那另外一个苏息辞呢?”他毕竟是博叔的孩子。

  “另外一个?”

  “对,原来的那个苏息辞。”

  “死了……或者在另外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这说法还挺别致,直接说天堂不就好了。

  “抱歉,留给他那样一个残破不堪的身体。”苏息辞双眼无神道,全松放松大脑迟钝的人,此刻能毫无防备把所有真心话都说出来。“没给他留下多少钱,没有一个朋友,只有一桩桩麻烦的命案。”

  这话,怎么这么像形容他自己?

  两人互换身份?

  “你之前没有朋友?”他根据回答临时加了这个问题,可以根据朋友的信息来定位他之前的身份。

  “没有。”他缓缓道,“这个世界,至少还有南宫,那个世界,没有。”

  这是他第二次把世界区分得这么开。

  南宫燃有些坐立难安,想着他是不是有点精神分裂,又问,“扁头是谁?你那个世界的人吗?”

  “别怕。”他抱住人,在对方呼吸再次恢复平稳后,正想放开,听到耳际传来渗寒的两个字。

  “死了。”

  苏息辞浑身软绵绵地靠在床上,嘴角泄出一分诡谲的微笑。

  “扁头,他的所有同伴,小弟,罩着他的社会大哥,全死了。”他无意识地开口道,“全进了下水道。”

  殷红的嘴唇翕张,他吐露出一个个不为人知的过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南宫燃早已停下笔,安静地听着他的话,只是偶尔问几句,引导他不带任何感情地说出自己过去所有遭遇。

  简洁至极的语言,不带一点感情色彩的渲染,却描绘血淋淋的六年。

  那是苏息辞亲身遭遇的六年。

  空调风一阵阵吹来,吹干了他后背的冷汗,吹湿了他的眼角。

  他吸吸鼻子,踌躇着伸出左手,在他头上轻轻拍了拍,“都过去了。”

  “过去了……”

  一滴泪,从苏息辞的眼角滚落而下,划过脸颊,没入薄被里。

  “我至少还有南宫。”

  “对,还有我。”

  那一刻,南宫燃发现,自己至少还算他的世界里难得的光亮。

  他合上笔记本,关掉录音,上床抱住意识不清的人。

  “能穿越到这个世界里,遇见他,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苏息辞脸上缓缓绽放出一个微笑。

  “如果我死了,灵魂穿越回去,我一定要带上他。”合上眼皮,脑袋一歪,靠在南宫燃的肩头,沉沉睡去。

  身旁的南宫燃浑身一僵。

  作者有话说:

  管家不是贵族,他们是贵族的老师。这句话出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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