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历史军事>大唐极品傻皇子>第304章 一泉流白玉,万里走黄金!
  盐泉县·东街口。

  同盐泉县县衙一般的大铁锅摆放在路旁,分发米粥,旁边临时搭建的棚子上,竖着一幡写着‘荀’字的旗帜。

  不过与之不同的是,排队领粥者人数尚少,且周边还有着一些人在旁观望,脸色迟疑不决咽着口水。

  在前方还有着专人负责登记入册,给新来者检查身子是否为五体健全的青壮丁后,为其签订契纸。

  而新来者手拿契纸充当信物,即可到后方领粥食用。

  那观望的人久久迟疑未定的原由也是在此,纵使自身早已饥肠辘辘,但还能保持着清醒,晓得在摁下那一纸契约后,自己便也交付给了此身此命他人,沦为奴身。

  而那些食用完米粥的人,也在几名腰挂皮鞭的监工吆喝组织下,朝着各自的工作点行进着。

  在数里外,一伙数十人的队伍正在对着开坑的洼地挥舞锄头,搬运着石料。

  一名脸色阴郁的老者不时抓起一把挖掘出的泥土端详、深嗅、揉搓、甚至用手指沾点入口品尝,辨别着土壤的具体情况如何。

  不远处一临时搭建的凉棚中,荀绍手摇着纸扇,闭眼倾听着身旁老管家的汇报。

  “...荣州·王家受那疫病的影响死了不少伙计,再加上几处盐坊失火,近日正跟蜀王商量着今年御盐进贡能否少些份额的事宜。”

  “...近日有看到两名羌人出入州衙府,由那赵家兄弟陪同走访多个禅坊商号名下的铺子。”

  “还有,家主那边传回了消息,建议将那‘纺织车’的事就此作罢为妙!”

  “就此作罢?”

  荀绍有些诧异的问道。

  “是!家主有差工匠仔细看过,那‘纺织车’构造繁复精细,在没有图纸的境况下,要想能造出同等可用的物件,怕是还需要再花个两月功夫方可成事。而事情关键不在于此,而是...”

  老管家靠上前贴耳说道:“据朝中的眼线传回消息,户部、工部近日开始秘密收购棉麻丝布,工部还有专人在负责制作未知其用的组件。”

  “其次,陛下最近还召见了千氏、张氏的人入宫密谈,家主猜测其中联系,建议我等先将此事暂缓,先放眼当前所谋之事为重,毕竟兴衰成败也仅在此一举!”

  “......”

  听言,荀绍眉头紧皱,脸色阴郁的沉默半响后,喃喃道:“老头子谨言慎行了大半辈子,虽说行事太过迂腐保守,错过不少壮大家业的时机,但不得不说,确实也有其可取之处。”

  “那牧禅的行事跳脱,难以用世俗名利断定其行事走向会如何,若他真不为牟私利,将那‘纺织车’的图纸上贡于朝廷的话...”

  “朝廷定然不会将这等可颠覆纺织行当的鲁班神物弃之不顾,若朝廷决定对此有所图谋的话,便是犯了那‘君与民争利’的避讳!”

  “而若想要天下维稳,将其事态控制于手且可从中牟利的法子,最稳妥的方式亦是拉拢其中行当的佼佼者同谋为妙...”

  荀绍对此一番深思,最终还是摇头轻叹了口气,眉头舒展的释然笑道:“也罢,反正我等本就不是为此而来!不过那‘纺织车’的事还是得研究详细了,日后若条件尚可,亦是门福泽子孙的好生计啊!”

  “是!”

  老管家躬身喏道。

  荀绍看着不远处挖掘坑底的奴仆们,说道:“当前之重,还是要趁着王家那边自顾不暇前,在此开掘出一穴盐井出来!此前那牧禅能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我就不信这盐泉县的龙脉可真就是断绝...”

  “嘭!”

  突然,一道轻微的沉闷巨响隔空传来。

  与此同时,杯中的茶水也受了动荡而轻轻颤动着。

  “嗯?!”

  荀绍当即猛地站起身,四处观望着那道异响所传来的方向。

  除了他之外,那本在细心查验土壤的老人也瞪大着眼朝着一处看去,嘴里不敢置信的喃喃着祖师爷传下的寻龙口诀:“遇火惊天蛰,地动耳一聪!一泉流白玉,万里走黄金!”

  “啊哈哈哈哈哈!!!”

  欣喜若狂的笑声顿时响彻在这片山头,正在忙碌的奴仆们不由尽皆抬起头,惊讶的看着那名平日温文儒雅的少家主。

  此时的他状若癫狂,纵情手舞足蹈着,口中激动的连连高喊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

  “这盐泉县果然是块藏龙宝地,真不枉我荀氏赌上家族兴衰,就此孤掷一注!”

  “我荀绍日后注定将青史留名,福泽子孙千秋万代!!”

  ......

  绵州城·州衙府。

  待客厅内,牧禅面容肃穆的手持‘禅坊’的商号印章,在两张红纸上摁印,达成了那笔与羌族交易的商契。

  身后的杨德财适时上前,将一张契纸收好。

  “牧大人,关于那‘纺织车’的事情,我会如实通报族长。但现在你若能将此物的图纸交付于我的话,我本人能做主在此商契的基础上再提三成!”

  泽曦手持着另一张契纸端详着,再次建议道。

  “呵呵...泽曦叔说笑了,我等将此事留待下次之时商议如何?来日方长嘛!”

  牧禅轻松的笑道,没有把话说绝定下这一锤子买卖。

  而‘纺织车’这个筹码本就是用于长期合作所用的,图纸定然不可能交付于他人。

  毕竟这笔买卖,对于羌族而言是次要,但对于他们而言却是必要的!

  只可叹他现在手头上能动用的筹码实在不足,再加上与对方之间尚有误解在其中,因此更不能节外生枝。

  比如说,暴露出自己等人手头的资源布料不足,也等同于是在变相告知对方,自己等人虽身在产着蚕麻的绵州做纺织,却连基本的生产原料都搞不定的事实。

  这便让本就岌岌可危,仅依靠着‘情分’为羁绊的合作关系直接就凉了!!

  毕竟商事上要想谈成相应的买卖,彼此双方也总要拿出足以满足对方条件的筹码和相应承诺的底气出来。

  “来日方长?呵...”

  泽曦会意的嗤笑一声,起身拱手说道:“关于这次的商契是出于对‘朋友’的情分,如今情分已了,下次能否成事,就只看牧大人这边能否拿出我等所需的物件了!”

  “告辞!”

  泽雅也对着牧禅两人行了一礼,紧随其后离开了州衙府。

  “牧大人...为何刚才没有趁势提及加些粮草牛羊,或者说让他们提供布料之类的事宜?而是如此爽快的就结契摁印?”

  杨德财皱着眉头说道。

  在他看来,刚才商谈合作完全称不算是商谈,没有讨价还价,也没有增减筹码,有的就只是依照着流程摁印结契便没了。

  如果是卢素素大当家的话,定然是不会放过对方这看好‘纺织车’的机会,适当出击谈好价码商议合作,而且就算不能成事也罢,那也是为下一次买卖商谈做好了铺垫。

  牧禅摇了摇头,说道:“筹码不够,情分也不够,说多无益,反而是画蛇添足误了事。”

  “误事?怎么可能误事!如果是卢大当家在此的话,定然是不会仅就此了事而已!”

  杨德财当即出言反驳道,心里的轻视怀疑之意不禁再次流露而出。

  毕竟这份事关十万粮草、两千牛羊的买卖,根本就是他这两日与对方初定谈好的商事而已,本就是仅供参考的初步结果罢了。

  而真正能敲定这笔商事的,泽曦两人那还得要和身为禅坊决策人的牧禅一番商议后,才可结契摁印敲定此事!

  也就是说,目前暂为禅坊大当家的牧禅,在与对方签订商契时大可将他此前的话推翻,随后适当起价,让对方再交付些许价码才是。

  否则按现有的商契来看,依照着蜀地的正常市价换算下来,他们这番买卖便绝对是吃亏的那一方!

  “我说了,这是情分!并非仅是那一桩普通的交易买卖而已。这是在还人情,他们是如此,我也是!”

  牧禅紧皱着眉头说道。

  对于禅坊内这位有热血忠心,勤劳能干的账房,他也是有心对其培养一番。

  因此便特意支开了不擅从商的赵家兄弟,让其陪着在侧,见证这场商谈的前后,摁印结契。

  “亲兄弟都得明算账,做买卖又哪会在意人情,完全就是有的挣没得挣两回事!现在这买卖对我们禅坊而言,完全就是有弊无利的事,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杨德财有些愤然的表达着自己内心的不满。

  “唉...所以你觉得我们是亏了?”

  牧禅看着他的样子,反问道。

  不过他倒也能理解为何对方会有这种想法,可那是对一般的买卖而言,对现在这笔买卖还有着太多的不适用。

  “自然是亏了!如果...如果是卢大当家在此,定然不会同意此事!!”

  “够了!”

  牧禅一拍桌子,有些失态的怒喝道。

  后者张了张嘴,有些错愕的看着他,但即刻认为对方这就是恼羞成怒后的举动,当即毫不掩饰的嗤笑摇头,鄙夷之情尽显于脸上。

  “你想听我为何如此行事的理由是吧?行!那我便告知你理由!”

  牧禅也失了往日的耐性,站起身将印章拍在桌上,喝道:“这便是理由之一,禅坊商号内的事务现在由我所掌!”

  “呵...小的自然明白此理,牧大当家~”

  杨德财听言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的回应道。

  “这第二个理由,我且问你,你现在可否能找寻到第二个,能为我等提供如此巨额粮草的可信商贾合作?!”

  “这...就算这一时寻不着又何妨?难道我们就只得咬着牙吃眼前亏吗?!”

  面对质问,杨德财虽然晓得此理,却还是反驳道。

  “你以为留待我等的时间能有多少?这慢一步,错百步,届时误了时候,我们所损失的可还只有眼前这点?!鼠目寸光!”

  牧禅有些难以摁耐情绪,激动之余不由骂了一句。

  “我鼠目寸光?!”

  杨德财本就心有不满,此时经此一词更是彻底爆发,脸色整个便冷了下来,面色冷漠的眯着眼说道:“小人也自知能力甚微难担大任,但有感卢大当家知遇之恩,愿为禅坊商号的兴盛效力,但是...”

  “小人绝不会容忍有人在刻意败坏‘禅坊’这个商号的财款,但如果实在事与愿违,恕小人恕难从命!!”

  他毫不退让的直视着对方,身为最早提拔重用的账房之一,在商号里一同打拼跟随而来的弟兄们可也有不少。

  若他真是想执意违背号令,正所谓法不责众,哪怕是大当家也不好责罚那么多人吧?!

  “你想以此威胁我?”

  牧禅皱紧眉头,听出对方话里其它的含义。

  许多事情仅通过一个苗头便可看出其后的恶性发展,事态有一有二便难保会有三!

  “小人不敢,小人只是在一表对商号的忠心罢了!那么多兄弟们都靠着商号混口饱饭,小人哪怕是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他们着想!”

  “呵!很好!非常好!”

  牧禅怒极反笑,嘴里一边夸赞着,一边将那块印章拿起说道:“禅坊是商号,并非是军队,也用不着尔等拼死效忠捍卫什么!你们在禅坊中所需考量的便就只有一件事即可!”

  “那便是自己的所劳能否有相应的所得,到手的钱款是否还满意!”

  “如若还有何不满之处,去留请自便,相关细则早也在劳工契上写的清清楚楚,既然谈不来情分,那便谈本分就是!”

  “本分...”

  杨德财听言脸色阴晴不定,咬着牙压抑着心里的火气,可他只要想到这人屡次三番的执意败坏‘禅坊’的财款,便是怒从心来,干脆怒哼一声收起那张契纸朝门外走去。

  “我这理由还未听完,你就想要去何处?!”

  牧禅即刻喊道。

  “还能是何处?!小人不过是收受钱财,听令办事而已!”

  杨德财头也不回的丢下这一句话,径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