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在，小人在！”
王富贵连忙应道。
“若我说，我可能暂时帮不了你主持公道，带回妻子，你可会怨恨于我？”
牧禅声音略微沙哑的说道。
“这...大人为何啊？我那结发妻子身居他人府中，不知会受何虐待，小人每日夜不能寐...”
王富贵顿时跪在地上，嘴里焦急说道。
“富贵，我是问你，若是迟些时日，你会因此怨恨本官吗？”
牧禅睁开了眼，问道。
“小人...”
王富贵看着他眼神中的迷茫与无奈，张着嘴支吾半天，不知该作何言语。
他低头思索着对方刚才所说的话语，再抬头直视对方的双眼，好半响才叹声道：“...不恨！小人定不会记恨牧大人。”
“你不必隐瞒，我知你心意，你应该恨，也确实该恨才对...”
牧禅头抵在车厢上，哀叹道：“身为一方父母官，却不能为百姓寻得公道...这又算哪门子的父母官！”
“不不不！牧大人您误会了，小人所言属实，没半句假话！”
王富贵连忙磕头说道，随后看向牧禅，苦笑道：“牧大人，我能知晓你的难处。只是有碍于诸多考虑，目前尚未有余力行之。但是...”
“小人能看得出，牧大人心中确实有这份心意，这便足以！”
他摇头苦笑道：“这数月以来，我奔走绵州多地县衙伸冤无门，甚至还被廷丈责罚，说我无理取闹，见钱眼开。”
“但是牧大人并未如此待我，却诚心愿为我讨个公道，虽然暂时未能得以偿愿，可小人看得出来，牧大人...”
“与他们那些个谈虎色变的官员完全不同！！”
“这陈富甲贵为绵州第一财主，众人平日皆不敢得罪与他，更别提为他人申诉冤屈这等事！”
“依牧大人所言不是不能，不可！而是需缓些时日，小人也就算有了些盼头！”
“至少，这绵州还有能为百姓伸冤之人，而非一个个聋子、瞎子，看那陈富甲欺压百姓，不敢言语！”
“小人在此，先谢过牧大人！”
王富贵泣不成声，将头重重磕在车厢木板上，那声音宛若重锤般，一下一下的砸击着牧禅的心脏。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王富贵搀扶起身，正声允诺道：“我绵州刺史牧禅，在此向你保证，只要我这顶朝廷命官的头冠还在，我定会为你主持公道，还你清白！！”
“赵田！去绵州司工府！我倒是要看看，这绵州第一商贾——陈富甲，究竟是如何让绵州六司对其百依百顺的！”
三日后，绵州州衙的书房之中。
书桌上，摆放着等待绵州刺史摁压实施的——‘征收绵州水利税’文书。
旁边，则是一摞摞堆叠而起的书册，其上分别写着的是，关于绵州地方税赋、教育、粮仓、刑狱、工程基建等等事务的历年记载。
牧禅眉头紧皱的看着那张文书，心情越发的焦虑。
走访了绵州功、仓、户、兵、法、士六司府后，他也同时与相应的六参军私下解除了一番。
其中除了司户参军·窦唯以外，其它参军的态度则非常明显。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若关己你算老几！
他虽然贵为一方刺史没错，也有权出面管辖。
但其它参军的话语十分尖酸：“刺史大人，这绵州虽小，但好歹也有几万百姓在此过活，若是出了啥遗漏...”
“上边怪罪下来，我们也只能如实相告，毕竟我等所行所为，那也是听从您牧禅·牧大人吩咐行事的嘛~”
这话非常明显，他老实待着也好，不老实待着也罢。
总之，现在他成为了地方的刺史，也就是最大的问责人。
有实权在身的同时，也有相对的责任重担在身。
有功劳，大家享。
有黑锅，他就顶前头！
所以，他作为绵州刺史大人，勿忘三思而后行，更不能惹恼陈富甲，免得少了这个大财主的支持，这勉强还能熬过去的日子，都过不去了！
“咯咯咯~~~”
“啪啦啪啦！！”
“啊啊！！”
门外一阵喧闹声传来，还伴随着卢素素的尖叫声。
牧禅连忙跑出书房查看，正看到院子中，卢素素拿着把菜刀，栽倒在一堆废家具上，六七只土鸡在院子里飞腾起舞，空中飘落数根鸡毛。
“素素，没事吧？”
牧禅上前将她搀扶起，关切问道。
卢素素咬着下唇，眼眶有些泛红委屈道：“相公，人家看你这几日劳累，想给你熬鸡汤补补身子，可这些家伙实在是太...太气人了！！”
“呵呵...”
牧禅轻轻笑了笑，抹去她眼角溢出的泪光，拿着她手里的菜刀，笑问道：“飞禽走兽也有自保之心啊！这要是被你抓到了，还不得被炖熟了呀？换谁谁不跑！”
“你还笑，你还笑！哼！”
卢素素粉拳轻锤在他的胸口，娇嗔道。
“你本来就不太适应做这些活，想做什么，让赵田他们帮忙张罗便是，你又何苦废这心思啊？”
牧禅将她搂在怀中，说道。
自己这个结发妻子，本就不喜三从女德，这十指虽沾阳春水，但确实不太擅长此类家务活。
卢素素撅着嘴说道：“人家...人家看你们皆有事忙碌，也是想在此尽份心力嘛！”
“呃...”
牧禅愣了愣，随后释然一笑。
是啊，卢素素，也并非那闲的下来的主。
自己这些天忙于奔波，倒是疏于照看了她。
他愧疚道：“对不起，素素，是我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