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都市情感>[魔笛MAGI]坠海>第 94 章 第23章 海岛
    摸着黑翻墙越入巴尔巴德王宫,再摸着黑翻墙出去也只是瞬息之间的事。

    花楹匿了身形,掠过屋群,低低飞在王城的上空。

    ——她开始熟练从自己身上发现的新能力了。

    从发现自己能吸收外界的魔力,再到现在自己不需要魔杖之后、魔法反而用得更加顺畅,这些能力都是她出煌国后一件件发现的。

    或许再过不久,她就能发现自己是谁了呢?

    花楹如此想着,往临海的灯塔方向而去。那块地区不仅是雾之团的总部,也是贫民们的聚集地。

    灯塔向一侧倾斜,那是常年受浪涛风暴的袭击所致的面貌。经过前日与乌戈的乱战以后,灯塔的塔顶更是已被炸毁,只剩半截残躯,远远看过去荒芜破败。

    她想,那里应该不会再有盗贼们在夜雾起行下的密谋。

    巴尔巴德的混乱就快在这几天结束了。也许是被煌终结,也许是被辛巴德解决,也有可能是被巴尔巴德人民自己了结。

    反正她也不太懂这些弯弯绕绕的事。现在哪一方都不需要她,那她静观其变就是了。

    于是,她悄然回到了贫民窟。

    刚落脚,她便注意到有一个人从暗影中走了出来:

    “回来了?”

    “嗯。”花楹打量着对方,微微感到惊讶:“你等了很久?”

    不过为什么要特意等着她?

    “咳,没有,只是方才恰巧路过这,本想给你打个招呼,却发现你不在而已。”

    花楹:“……”

    大晚上的会有人突然路过打招呼吗?

    她狐疑地打量着那张疑似真诚的表情,内心的猜测起起落落。

    ……这大概又是什么奇怪的异国社交礼仪。

    “不对啊。”花楹眼尖地发现了这个人真的等了她很久的证据。

    她走上前,伸出手,在对方失神之际摸了一下他的头发。

    “果然……”

    为了证实自己刚刚摸到的触感不是错觉,她又摸了一下这个人紫茸茸的脑袋。

    “是湿的。”

    巴尔巴德的雾一向冷且潮,只有在外头待了很久才会有这样的情况。

    那双眼睛满含久违的诘问,辛巴德看了许久,觉得口干舌燥:“……我热的。”

    不!不对!实话实说啊!现在可是表明心意的好机会啊七海霸主!

    纵然内心的小人如何叫喊,然而此刻战略上的错误还是让他错失了良机。

    不过……现在好像是真的有点热的哈?

    小人挠了挠脑袋,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嘛。

    “哦。”

    被这一声不带任何感情的哦字拉回了神,辛巴德看到对方掌上亮着光焰,面无表情地照亮了他刚刚靠了很久的墙。

    ——那里,由上及下,印着两个鲜明的印记,方方正正,大方而干净,在渗着水滴的墙上是显得如此脱俗。

    上方是他厚重的背印,下方是他美丽的臀印,他都是认得的。

    “你路过的墙会变成这样?”

    “而且,你看看你的衣服背后吧,正好留了两个黑印。”花楹发挥自己的智慧找出了真相。

    穿着白衣服还敢这么嚣张地靠在这么脏的墙边,辛巴德也是一个奇男子。

    辛巴德腆着老脸道:“其实我没等很久。”

    他是真没觉得自己等了挺长的时间,毕竟他是靠在墙上抱着胸睡了一会儿……好吧,手的确有点麻。

    看来得把抱胸的习惯改改。

    他将有些发麻的手悄悄移到身后,在他以为对方注意不到的地方轻轻扭动着。

    然而十指间发出的咔擦声却在安静的夜下清晰地传入了彼此的耳中。

    二人:“……”

    天公不作美。

    她看了他好一会儿,坚持定论道:“你等了我很久。”

    他正义地跨出了一步:“不,一点也不久!”

    历经各种困境、身经百战的七海霸王直视着对方。

    他觉得现在实在是个发展感情的好时机,只要能把握好接下来能说出让对方羞答答的话……

    没错,直接上啊七海霸王!

    他和内心的小人达成了初步合作。

    辛巴德注视着对方清澈的眼睛——那名为天真的、只在极少极少时刻才罕见的美竟不可思议地成为了再会之后的主流。

    虽说三十而立,可真正的盛年,应在他的十六岁。

    这时他应该说些贴心体己的话。过往的经验告诉他女性们绝对会选择倚靠在他的怀里,再与他共诉风月情浓,以慰长夜。

    可是,他深吸一口气,酝酿已久的心绪竟然是一句与前文矛盾的抱怨:“你都不知道你让我等了多久。”

    花楹:“……?”

    辛巴德:“…………”

    两人面面相视。辛巴德从对方的眼神中觉察到了一丝不妙。

    糟。说错、呸,是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他能感受到了内心的小人愤怒地撕毁了协约。

    对方皱着眉,看起来很生气:“你不用睡的吗?”

    他理直但气不壮:“睡过了啊。”就在刚刚之前,他有靠在墙边睡了一会儿……

    花楹并不买账,雾中传来一阵阴冷的风,吹得某人拂去几分心头炽热。

    她失望道:“你大晚上的不好好去休息,为什么总是做一些让人想不通的事?”

    “辛巴德,回去吧。”她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应该已经忙得好几天没有合眼了,现在他的时间不应该用来浪费在这里。

    她摇着头,后退了好几步,说:“作为朋友,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关切。但有时候,这份关切实在太重了。”

    他们认识还没几天,这个人给她的关怀却超出了难以揣度的常理之外。这份沉重的关怀本就不应该给予初初认识的朋友。

    即使她知道这份关切的来源为何,可不管怎么说,这份关切依旧让人有些……惧怕。

    花楹看着面前的男人,他仿佛凝固成了一座雕像。

    “我来,是想告诉你,昨夜未能与你说出口的解释。”

    “我白日寻你,也是因为这个。”

    “我等到现在,亦是如此。”

    他步步逼近了她,面色难辨。

    “我不是说了吗,等巴尔巴德的事结束,你再告诉我也不迟,何必……”

    “可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再有一步他就可以钳制住她,但最终,他还是在对方抗拒的目光下,止步于最后的一步。

    望着对方落寞的神情,花楹觉得他做的苦脸真是难看,还没有阿里巴巴做得顺眼。

    何况……他的鲁夫,总是太让人、太让人难过了。为什么他总是用这样的鲁夫面对她呢?

    “……”

    “真是一出好戏呢。”

    天空,夜蝶汇聚,一个陌生男人的身形自虚空中显现。

    他戴着雕着金纹的面具,面具下那双眼睛布满兴味与恶意。

    “你……是那个组织的人吧。”那些聚集的黑鲁夫清晰到无法让人忽视,辛巴德面色一沉,抬手将花楹挡在了身后。

    见状,那个男人轻轻哼了一声:“特异点,让开,我们今天可不是为了你而来。”

    “为了找到她,我们已经耗费了太多无谓的时间了。”男人自半空遥遥一指,对躲在特异点身后的花楹冷冷指示道:“回到吾父的身边吧。”

    说罢,黑之鸟一涌而上,登时淹没了花楹。

    辛巴德想也不想地便揽住花楹,将她牢牢护在了怀里,可魔力操作并不能阻断涌过来的黑鲁夫……他望着空中的男人,面色更冷:“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盯住无辜的人不放?”

    男人似乎很有耐心,他不断放出黑之鸟,悠悠出口:“她早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不要来妨碍我们。你现在已经失去了魔神的庇护,还有什么能与我们抗衡吗?”

    男人挥起法杖,更多的黑鲁夫向花楹涌去——

    感受到怀中人的挣扎越来越剧烈,辛巴德死死捆住了她:“不要被黑暗侵蚀!千万不要堕转!”

    “别被那样的黑暗打倒!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是什么,我都会替你挡过去……”

    他实在心急如焚,才和她相见又要忍受分离的痛苦、成为敌人吗……

    却不想,怀中的人努力抬起了脸,面上憋得通红:“放手!谁跟你说我要堕转了!你就听他的、你能不能听我说啊!”

    辛巴德愣住了。花楹趁机摆脱了他沉重的怀抱。

    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把她的脸摁在他的胸口,她差点就喘不过气了!

    花楹一挣脱,男人的施法乍然停下了。

    他的眼中流露出惊讶之色:“你……并没有被黑鲁夫侵蚀?”

    之前留存在她体内的黑鲁夫,居然都奇异地消失了……这怎么可能?!

    “难道你已经恢复了记忆?呵,应该没错,要不然你不会回到特异点的身边……”那个男人渐渐癫狂,大笑出声:“没想到傲慢的存在还是插手了!”

    花楹皱眉:“你说什么?”

    男人却并不打算说下去,他没再纠缠,转身准备离开。

    花楹赶紧叫住了他:“等等!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你知道我是谁?”

    他没有从虚空遁走,而是只使用了浮游魔法往远处缓缓飞去,临别前的那一眼,隐含着意味深长的挑衅。

    她看懂了,想也不想地就追了上去。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辛巴德拉住了有些不耐的她,“他知道的事我也知道。”

    “所以,不要耽搁了,我们一起去吧,有些事或许只有我在才能说清楚。”

    花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也带上了他,去追那个神秘的男人。

    ……

    海上。

    他们离巴尔巴德越来越远。

    花楹边追着,边向那个男人扔出了攻击的魔法。

    男人一一躲过去,也回敬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魔法。

    “我们现在已经脱离巴尔巴德的海域了,这样很危险。”辛巴德提醒道,“那个男人故意引诱你来到这,肯定有陷阱。”

    “没关系。他知道一件很重要的事,这就够了。”

    “若我也说,我其实也知道你是谁呢?”

    “我不信。”花楹冷酷道,“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辛巴德:“……”

    所以你就相信恐怖组织说的话吗?!

    “在这里走神可不太好哦。”前方的男人又丢过来一个攻击。

    然而这个攻击连她的防壁都没打破。

    见男人有慢下来的趋势,花楹赶紧奋起直追。

    “你抓到他,能保证他会说吗?”

    “不知道,先抓了试试。反正也不吃亏。”

    “……”

    “而且,要不是有你在,我能飞得更快。”

    花楹看了他一眼,他能感觉到里面有淡淡的嫌弃……

    辛巴德:……来人!把他的七个金属器拿上来!

    越来越近了。

    风呼呼吹着,花楹伸出了手,她已经快要抓住前方的人的黑色袍角了……

    她离那个人已经很近了,近到如果在这时候使用防壁魔法,对方可能会被光罩弹出去。于是,她放松了警惕,向对方发出了攻击……

    “抓到你了。”

    “呵,成功了。”

    两人一齐发出了声音。

    “!”

    “小心!”

    在离花楹极近的范围内,一簇黑色的暗箭刺向她的咽喉,但经辛巴德一拉,箭的方向斜转,刺中了她的左肩。

    “哼,果然如我所想,真是命大呢。”

    “不过,能稍微困住你们也不错……大概。”

    男人像是失了兴趣,这回他化作黑鸟,以更快的速度离开了这里。

    “蜃楼会困住他们多久呢……”

    没有人听到他最后的喃喃自语。

    辛巴德抱着血浸满肩的花楹,只能眼睁睁看着罪魁祸首离开。

    四周是黑茫茫的海,而他们正在坠落,底下正好有一座小岛。

    可恶!要是这时候有金属器在的话!

    辛巴德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咬着牙,和花楹调转了位置。至少不能让她再受一次重伤。

    辛巴德抱紧了怀中的人,喃喃道:“不会有事的……”

    “……”

    “……”

    最终,直到落地时,辛巴德也没感受到预想的砸入地面时的疼痛。

    怀中,被勒得呼吸困难的花楹有气无力道:“你放松一点,我还没死……”

    ——她的手上泛着魔力之光。

    ……

    沙滩,一块巨大的礁石边上。

    辛巴德捡了树枝,生起了火。

    “还好,箭上没毒。”他小心翼翼撕开她左肩上黏着的血衣,那里的伤口仍在汩汩冒着血。

    他心中一紧:“你等我先替你做个简单的包扎,岛上应该会有止血的草药。”

    花楹靠在石头上,摆了摆手:“不用这么麻烦。”

    她抬起右手,淡淡的白光覆盖了她的伤口,血止住了。

    “之前和人学了一点治疗的魔法。”刚说完,她剧烈咳嗽了几声,原本苍白的嘴唇更加苍白。

    “你还是别用魔法了,你现在的体力根本支撑不住。”辛巴德抓住了她使用魔法的那只手,“我替你去找药。”

    花楹叹道:“血已经止住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只需要给我做个包扎就行了。”

    “算了算了,你要是还想操心的话,我的口袋里装着治疗的药,你要用就用吧。”她说着,拿出了之前索贝克给她配制的药,里面装着好像都是帮助促进魔力恢复用的,不知道对身体的恢复有没有效果……不过骗骗这个男人也够了。

    索贝克是一个优秀的治疗师,这些药便是之前在乌丹工程队的时候索贝克为她调制的,说是她消耗那么多魔力一定很辛苦之类的送她的慰问品,虽然她一直放着没用……除了药以外,他还教了她一些治疗的小魔法。

    “你……经常经历这种事吗……”为什么连这种东西都准备了?辛巴德目光中满含心疼。

    花楹:“……”

    她的声音里带了怒意:“你到底包不包扎?”伤口一直被风吹着很疼的!

    辛巴德赶紧动手:“噢噢,抱歉……”

    他默然无言地替她包扎了伤口。

    昨夜替雾之团的伤员处理时,他顺手把未用完的绷带放在了身上。万幸他并没有还回去。

    他抬头看了一眼正闭眼假寐的花楹。

    此刻,她褪下了半边外袍,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肌肤,可她却毫无防备地睡了过去,不知道这样究竟有多危险。

    喉中传来干燥的痒意,他站了起来,准备进岛中的丛林内寻些裹腹的东西。

    “不要进丛林。”听到这声提醒,他回头,身后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我去找找吃的。”他如此解释。

    “不用,我们等天亮就回去。”

    “等我稍微恢复恢复,拖你回到巴尔巴德还是能做得到的。何况……”

    “这座岛有古怪。”

    从降落这座岛开始,她再没看到任何一只鲁夫。但她能感觉到这座岛应该有生命存在才对。

    她抬头,圆月亮得吓人,天上连只普通的飞鸟都没有。

    “睡一觉吧,等天亮了,我们就回去。”她稍微挪了挪,也腾出一个位置给了他。

    二人背靠着礁石,望着前方静谧摇曳的树影,身后传来了一波又一波的海潮声。

    辛巴德看着她裸露的肩膀,忍不住问:“冷吗?”

    “别。”见他有脱衣当衾被的打算,花楹赶紧出口制止道:“这里可没起雾,你扪心自问现在真的很冷吗?”

    他盯了她的肩膀许久,最后移开了视线:“……挺热的。”

    花楹点了点头:“是的,这里可不是巴尔巴德。”

    她仰头看着月亮,月亮的周围不知何时靠拢了几重暗云。

    “睡吧。”

    “那你呢?不睡么?”

    “……这石头太硌了,我睡不着。”她语带郁闷,转了转有些酸痛的脖子。

    “噗。”辛巴德轻轻一笑,对她说:“不介意的话,可以靠在我的肩膀上。”

    眼前的人居然还真的很认真地打量了一下他的肩膀。

    她失望地摇了摇头:“你的肩膀太高了,肯定睡不好。”

    辛巴德:……是哦,他当年没长这么高。

    然后,他听到她又来了一句暴击:“仔细一看,我发现原来你的肚子是鼓起来的啊,嗯……很适合当枕头。索贝克说普通的中年男人都会有啤酒肚,果然没错。”

    辛巴德:…………他当年也没有啤酒肚。

    不对!这个叫索贝克的男人到底是谁?!!怎么教小孩子的!??

    他一脸悲愤,花楹忍不住笑了。

    “行了,既然都睡不着的话,我们随便聊些什么吧。”她随口问道:“你和裘达尔很熟吗?”

    辛巴德想了想:“不算熟,顶多就是打过几次架而已。我之前擅自攻略了他召唤出来的几座迷宫,被他发现以后,就和他打了几场。”

    她说:“他很喜欢你。”

    “喜欢么……”他不置可否地一笑,转移了话头:“轮到我问了,你和埃尔萨梅是什么关系?之前在煌发生过什么?那个人说的恢复记忆又是怎么回事?”

    “你问得有点多。”花楹看了他一眼,叹道:“不过算了,就当是谢礼吧。今晚的确是我的鲁莽拖累了你……”而且刚吵完就发生了这种事,挺尴尬的。

    于是,她将这三个问题的答案告诉了辛巴德:

    “我失忆,被裘达尔收留,但被埃尔萨梅盯上了。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

    这是简短的答案。但足够让辛巴德感到惊讶了:“原来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煌国的人吗?”

    她不知道他这话代表着什么意思,于是强调:“不知道不代表没有可能。”

    “……呵。”花楹偏头看向他,这个男人看起来很高兴,嘴角的笑容快撇到眼睛上了。

    “很好笑吗?”

    “咳,不是,我很开心…咳咳,我很同情你的遭遇。”

    ——至少这让他有了一个猜测。

    尽管这么说,他的说辞还是得到了对方破天荒的白眼一枚。

    “真不知道大家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你……”

    裘达尔也是,红玉也是,阿拉丁、阿里巴巴也是……这个人哪里好了?

    辛巴德摸了摸下巴:“也许是因为我很有名?”

    花楹:“……你是指靠那些浮夸的小人书来赚取名誉的手段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他看起来倍受打击。

    他站起身,向外走出几步,再潇洒地转过身,原本平平无奇的沙滩瞬间成了这个男人的舞台——

    “民众的爱戴与同伴的追随可不是因为我的魅力超凡——准确地来说,我出色的演说能力也是其中之一。”

    “如果我的金属器没有被夺走的话,我就可以让你看看少年辛巴德的冒险表演了。”

    他捡起一根树枝,挥舞出了一个恣意飞扬的弧度。

    “欢迎来到令人热血沸腾跃跃欲试的冒险世界,今夜将讲述少年辛巴德的冒险故事,得到伟大精灵之力的第一个冒险者,遨游全世界的海洋及新天地之间的男人……”

    “——请诸位尽情享受到最后一刻。”

    最后,他眼中带笑,向花楹鞠了一个深躬,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月光的照耀下深邃而辽阔。

    花楹由衷地鼓起了掌:“原来这就是小人书的原型啊。”

    辛巴德望着她,轻轻一笑:“没错,这的确是辛巴德冒险故事的伊始,但这可不是故事的起源哦。”

    她点了点头:“这是肯定的,故事有它光鲜亮丽的外衣,也有故事之外的不为人知。如果你真的被一本书概括了一生,那才悲哀呢。”

    即便如此,她还是昧不过良心:“可你那些书真的很浮夸……”

    辛巴德:“……”

    他还想借此引出他与她的故事呢,没想到她根本不按套路走,连问都没问,净说一些胡话。

    这个人啊……

    果然是独一无二的。

    辛巴德:“正好,履行之前的约定吧。”

    花楹:“什么约定?”

    辛巴德:“和你去看海啊。”

    他说:“现在,我们不是正好在海边吗?”

    这种约定她可没答应过……她瞟了一眼笑得心怀鬼胎的辛巴德。不过算了,现在也睡不着,去玩玩水也行。

    于是,她吃力地站了起来。

    辛巴德吃了一惊,赶紧扶住了她:“你伤还没好,还是不要随意乱走动的好。”

    花楹瞟着他:“知道我伤没好还想让我去玩水?”

    她说:“放心吧,我伤的不是脚,只要不用魔法,我的体力是足以支撑我四处走动的。”没想到索贝克的药居然还真的挺管用的,她现在没那么难受了。

    他还是不放心:“可是……”

    花楹:“闭嘴。我本来就想看海,你只是顺带的。”

    辛巴德:“……”

    不瞒各位,其实他一开始是想抱着她看海的。

    唉,多好的机会啊。

    ……

    内心的小人已经屏蔽了这个愚蠢的男人。

    月色绵绵,海浪温柔拂过两人的脚踝,又悄然退去。

    辛巴德悄悄看着正在对着大海出神的少女。

    似乎是觉得麻烦,她将左边浸血的外袍卸在腰间,露出了半片透着光的肌肤。黑发如瀑,未擦拭干净的几点血痕就这么印在了白皙的脖颈处。

    她的身姿挺拔,神情比月光还冷淡,带着一种利落的美。这让他不由想到先前造访的鬼倭国的女武士。

    “在我第一次看到巴尔巴德的海之时,我就已经很喜欢了。”

    “后来,雾之团的据点临海,其实我有很多次机会亲自到海边看看,感受海水的触感与普通的河水究竟有何不同。”

    “没想到……我第一次真正接触到海,居然是和你一起。”

    辛巴德摸了摸鼻子:“因为我们约定好了啊。”

    “哼。”她拍开了对方伸出来想要扶她的手,大步坐回了礁石边上。只不过这次她坐的是礁石的另一头,面朝的是大海。

    四面的海风似乎全静止了,这个夜晚暖洋洋的。换了个面向靠在礁石上,她觉得没有那么硌了。

    “困了吗?”辛巴德坐了过来。

    “嗯。”她回应着,尾音里也带着慵懒的音调。

    “睡吧。”他的声音也染上了几分夜的暖意,“黎明的海,也很美哦。”

    她接口道:“是海本身就美。”

    花楹眨着眼,看着浪潮一步步登岸。每一片浪花都是崭新的,它们在月光下美丽而皎洁,在触碰到银色的沙滩后又退回到了过去。

    ——她从一波又一波翻涌的浪潮里联想到了很多事物。

    她看到了月下的萤火,闻到了醇厚的酒香,看到了一段热烈的篝火与安静的长夜,看到了无垠的星海与纤弱的银线。她旁观着一切的风景,被困意侵袭大脑的她已经放弃去思考,这究竟是记忆中偶然乍现的亮光还是风起时掀起的一道旖念。

    她好似变成了一条游鱼,缓速游弋在海中,追寻着海底的景色——或许是海洋宽广无边,为她的梦安上了鲜明洁白的羽翼。

    花楹就在夜与海奏起的歌声里,在某人绵长而有意放缓的呼吸声陪伴下,浑浑走入了梦里。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