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都市情感>大·司马>第 644 章 (九):挑唆
  因司马静为了夏侯玄之事而情绪极为不稳定,从而暂时被羊徽瑜留在府中修养,身为他丈夫的钟会也时常前来探望。

  就在司马师得到成功俘虏敌人的消息,并急速赶往廷尉司亲自勘问之后不久,将陷入昏迷的司马静抱到了床榻之上,在羊徽瑜诊断之后发现并没有异常的钟会,这才松了一口气。

  为了方便羊徽瑜照顾司马静,同时也为了活动自己的筋骨,钟会便走出了卧房之外。

  可就在他刚刚把卧室门带上,来到廊道之中扭动酸痛的脖颈关节之时,突然从屋檐之上滚落下来一枚小石子落在了钟会的肩膀之上。

  起初钟会并没有很在意,可是当他仔细一回想却发现这枚石子落在地上的声音明显有些不对劲,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地面上这颗看似普通的石子所吸引,于是便弯下腰将石子捡了起来。当他的手指触碰到石子的那一刹那,就明显感觉到不光是声音没有寻常石子那般的清脆,就连触感也和石子的冷硬不同。

  他将石子放到了鼻下嗅了嗅,立刻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用手指一搓,结果这颗石子居然是被捏成了碎末的蜡丸,更为重要的是待到蜡丸被钟会捻碎之后,里面有一颗很小的纸球,钟会将纸球打开,发现上面只写了短短几个字:

  玄之胸口...

  从字迹上来看,钟会没有办法辨认出这几个字的执笔之人是谁,不过他下意识的向外走了几步,抬头想要从屋檐上找到什么,可屋檐上却是空空如也。

  敏感的钟会仔细端详着这四个字,很快便有了大致的猜想,他快步走向了司马师的书房,此刻司马师出门未归,夏侯玄的尸体还没有来得及处理,钟会便趁着没人走进了书房之内,来到了夏侯玄的遗体旁。

  仔细观察了尸体浑身上下只有左胸口处有伤痕的他,联想道了方才纸团上所写的内容,于是便动手去解开夏侯玄的衣衫,以钟会的判断,这样的创口是因箭伤所致。

  在观察的过程当中,钟会忽然注意到夏侯玄左胸的箭创处似乎有什么东西,细一看才知道是断掉羽箭的木柄,钟会心想或许可以从这根羽箭可能残留在夏侯玄体内箭头,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也说不定,于是他便伸出右手捏住了露出来少许的剑柄,缓缓用力向上拉。

  怀揣着忐忑与不安的情绪,钟会终于将残留在夏侯玄身体里的断箭给拔了出来,从袖袋之中掏出锦帕将箭头上的血渍擦拭干净之后,钟会方才看到了箭头上所刻的字。

  也就是这一刹那,他的瞳孔放大了许多...

  因为箭头上,清清楚楚的刻写一个“邓”字...

  电光火石之间无数个念头从钟会的脑海之中飞速闪过,他曾经见过邓艾所用的弓箭,所以不会单纯的从字面上认定这支短箭的主人是邓艾。

  此刻任谁都会产生疑惑:

  为什么邓艾的箭会射中夏侯玄呢?

  “士季兄?”

  就在这时,钟会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令他的后脊顿感一阵发寒,不过他迅速就恢复了冷静,悄悄将手中的短箭藏在了袖袋之中,转过身看向了站在门口的司马伦,像没事人一样对司马伦笑道:

  “伦公子...”

  司马伦看了看钟会,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夏侯玄遗体,觉得奇怪便问道: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对此钟会从容答道:

  “静儿因为夏侯玄的去世而深受打击,我想要从夏侯玄的身上找找看有什么随身物件,可以留给静儿做个念想。”

  这样的回答看似也很合乎情理,司马伦又问道: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有没有找到你想要找的东西呢?”

  钟会摇了摇头:

  “很可惜,并没有找到...”

  接下来司马伦没有过多追问,一想到司马静失去了娘家最后一个亲人,他也不由得叹了口气为她的不幸感到惋惜:

  “静儿也实在是太可怜了,真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夏侯玄,一旦让静儿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恐怕她必定因深恶痛绝从而对其欲杀之而后快吧...”

  钟会那背在身后藏于袖袋之中的右手指,在短箭的箭头处来回滑动着,同时回应着司马伦的话,眼神之中开始酝酿着另一种想法:

  “就是说啊...”

  身中邓艾两箭的神农,驾着小舟避开了沿岸的眼线一路向东,至延津渡口才停下来。

  左肩上和左臂上的箭创令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疼痛,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受伤。

  “怎么样?失败的滋味如何?”

  突然间船舱之外的岸上传来了令神农感到十分熟悉的声音,他也很清楚岸上的人是在挖苦他,他强忍着箭创之痛站起身掀开布帘走出了舱外的甲板上,看着河岸上的男人似乎早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神农捂着肩部与岸边的人近距离对视着:

  “我可不想被你看笑话,计划虽然出了些差错,不过还是按照我们所设定的轨迹在走不是吗?”

  说着神农注意到岸边男子的目光紧盯着自己受伤的左臂和左肩,自然明白自己还是有所失误的,他身上的箭创就是最好的证明:

  “好吧,我承认邓艾的出现是在我预料之外的。”

  岸边男子听后淡淡的笑了笑,转而问神农说:

  “夸父没有和你一起回来,被他们带走了吗?”

  “应该吧...”

  神农在岸边男子伸手的搀扶之下从甲板踏上河岸边:

  “现在的他大概是最为危险的,毕竟落在司马师兄弟的手里,可不是轻松的事情。”

  对此岸边男子也有同感:

  “所以才会让他去,这也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吧...”

  话音刚落神农又问男子:

  对了,女蜗她是不是也应该开始行动了?”

  男子顺着黄河流动的反方向遥望西南:

  “她一向独来独往,不过她的能力是不需要我们来担心的,什么时候开始行动由她自行决定,只要是她认定想要去做的事情,至今还没有失败过,所以她才有资格与我们二人并列,况且要说能够对付司马昭的人,也就只有她了,就由她去吧...”

  由于夏侯玄名义上已经被处斩,再加上他身上所背负罪名的缘故,所以司马师不能够大张旗鼓的为他发丧。在与羊徽瑜商议之后,他决定将夏侯玄葬在夏侯徽的陵墓旁。

  因这件事极为机密且容不得半点声张,所以夏侯玄的下葬礼仪显得格外简单。

  不仅如此,为了不让世人知道其中的真相,夏侯玄的墓碑上也没有刻写一个字。

  在场的人也只有司马师、司马静、羊徽瑜、钟会,以及对没有能够即使挽救夏侯玄性命感到自责与内疚的杜预和邓艾二人。

  最为悲伤的便属司马静了,唯一作为晚辈的她在钟会的陪同之下跪在了夏侯玄的无字碑前放声哭泣着,羊徽瑜、邓艾和杜预也都面露哀色,大家谁也不说一句话。

  下葬仪式结束之后,司马静在钟会的搀扶之下离开了陵墓,临走之前他与邓艾有过短暂的对视,这种看似与平常无异的对视不知为什么,却令邓艾感到心中为之一颤...

  之后杜预和邓艾也相继离去,在山脚下等候。羊徽瑜见司马师站在原地几乎一动也没动,她知道虽然司马师看起来最为平静,但是他的内心却与之有着天差地别。br>
  陪着他站在墓碑前近一个时辰之后,羊徽瑜担心司马师的伤势会进一步恶化,于是便上前扶住了司马师的手臂劝说道:

  “这里的湿气很重,不利于你的眼疾,我们还是回去吧...”

  可司马师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微微挪动嘴唇用他那低沉的声音说:

  “徽儿临终之前曾经苦苦哀求我,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保住夏侯玄的性命...”

  对此羊徽瑜不禁感叹道:

  “看来夏侯夫人她看透了你,同时也看透了她自己的兄长。”

  想到这里司马师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可是我终究还没有没能完成她的遗愿,到头来还是让事情演变到了这个地步...”

  说罢,羊徽瑜发现司马师的眼中流下了晶莹的泪水,这从自己嫁给他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然而很快她的表情除了悲伤之外便又突生惊愕之色。

  因为她看到了,司马师的右眼的确是流下了透明的泪水,但从左眼眼罩内所流下来的,却是鲜红色的血泪...

  还没有等羊徽瑜反应过来,司马师便突然失去意识向前倾倒了下去。

  羊徽瑜见状大惊,连声向山脚下的杜预和邓艾呼救:

  “快来人呐!”

  杜预和邓艾一听顿感大事不妙,于是赶紧上坡快速奔跑至司马师的跟前。

  看到司马师晕倒在地,邓艾连忙询问羊徽瑜:

  “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紧急为司马师做了诊断之后,羊徽瑜发现司马师的脉象很不稳定,可这里实在不是治疗的地方,于是她立刻对邓艾和杜预说:

  “马车上有我随身带的应急药物,可是我也不知道他的伤势会恶化到什么程度,保险起见最好立刻赶回洛阳,你们将夫君背下山,我先帮他做紧急救治,一切等回城再说。”

  “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动身吧!”

  邓艾听后不由分说,马上抢在杜预之前将司马师背了起来快步下山,羊徽瑜和杜预紧随其后,他们都很清楚,司马师在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