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所以呢？
他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这句话。
言慎沉默了几秒，才说道，“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知道你有怨，但能不能对我弟弟……”
言慎有些说不下去了，他看着病床上的姑娘那双清澈澄明的眼眸，话还在唇间，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她的眼眸太清澈了，无论是几年前，还是现在。
在这样的一双眼睛里，任何情绪都会变得异常明显。所以言慎在这样的一双眼睛里，读出了几分能够称得上是嘲弄的情绪。
一瞬间，他尚未说完的话语，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言慎抿了抿嘴唇，自己心里也多少知道，这些话很没道理，可是，弟弟这几天成了什么个样子，言慎看在眼里。
于是，尽管被这样一双带着嘲弄的眸子盯着，言慎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能不能对我弟弟宽容一点？都是我的错，你怎么怪我都行。”
顾清栀没有恶语相向，声音甚至相当平静，带着一种平铺直叙的淡漠，就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而是什么陌生人的事情似的。
“言先生。”顾清栀看着他，“我前后加起来，骨折了可能二十多处，颅内出血，内出血，皮外伤和软组织挫伤这些，都是小事，就不拿出来说了。”
顾清栀缓缓抬了抬手，动作非常费力，她浑身都没什么力气，但还是轻轻动了动手指，露出了被包得严实的手指，“哦对，十个手指甲全部被拔掉了。”
言慎：“……”他说不出话来，他听程放汇报过了，搜救到人的时候，顾清栀的情况很不好。
看到顾清栀当时的状况，言恪瞬间就崩溃了，想要抱她又怕弄伤她，就看到她躺在血泊里，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就连手指甲都全部被拔掉了，手指头上简直就是十个血肉模糊的洞。
言慎听程放说的时候，程放说到这里时，脸色都有些发白，一个大男人，想到那时的画面，都觉得太过触目惊心。
顾清栀已经放下了自己的手，目光似乎飘得很远，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说了句，“我还失去了一个孩子。”
“我听说……”言慎说，“那是宫外孕，本来也不能留下的。”
言慎说的是顾清栀前不久宫外孕手术的事情。
但顾清栀说的……
“我说的，是你带他离开那天。”
她的话，每个字都像是轰炸进了言慎耳朵里，使得他的耳朵都有些嗡嗡作响了。
“你说……”言慎声音有些哑，“什么？”
但顾清栀已经没打算再说了，“我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言先生，如果你的话已经说完了，那么，就先这样吧。”
言慎没有做声。
顾清栀忖了忖，就又说道，“你说你觉得对不起我。那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你说。”言慎说。
顾清栀平静道，“让你弟弟快点把我们的离婚手续走完，还有，如果可以的话，让他别来见我了。”
言慎：“……”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低低说了句，“抱歉，我无法左右他。”
顾清栀扯了扯嘴角，弧度带着嘲弄，“可是从你先前道歉的那些话看来，你分明很能左右他。你让他离开，他就跟你离开，你让他选顾如雪，他就选了顾如雪。”
言慎无法反驳这话。
顾清栀也并没有等他回答的意思，只淡笑了一下，“也是，你们说什么是什么，当然是你们说了算。那就这样吧，不送。”
言慎一直以来，无论是在学业上，工作上，还是以前短暂接手过家业时，任何时候，都没吃瘪过。
可能这还是第一次，他这么没有底气。
从重症监护室出来的时候，叶少琛就迎了上来，“言哥，怎么样？”
言慎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叶少琛以为他摇头的意思是没事，于是就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我去通知言恪！”
说完转身就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