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什么碎片，破开迷雾而来，可是就在自己将要在脑子里抓住这片碎片的时候，又怦然消散了，什么都不剩。
顾清栀的眼眸里陡然有了些许焦点，在一片迷蒙的混沌里，光点闪烁的视线里，只有一样是清晰的，那是言恪的眼睛。
然后渐渐的，他带着憔悴惫色的容颜，在视线里也逐渐清晰起来。
“好像有点醒了。”医生看了顾清栀一眼。
言恪略略俯身凑近看她，“醒了吗？”
顾清栀没有说话，但是目光的焦点倒的确是落在言恪脸上了。
言恪声音微哑，但却很柔和，问道，“疼吗？”
顾清栀依旧没说话，只有嗓子里几个含糊的音节，但是一行眼泪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她眼睛本来就大，此刻流泪的模样，看起来特别委屈。
言恪眉心拧了拧，“是疼？”
他有些焦急地看向医生，“不是微创手术吗？”
“微创也是有创口的啊，只是创口相对常规手术，要小一些罢了，现在麻醉醒了，会疼也是正常的，先回病房吧。”
然后顾清栀就被推回了病房，这一路上，两人的手都没有松开。
其实也说不准究竟是言恪握着她的手，还是她握着言恪的手了，两人似乎都没有松开的打算。
到了病房里，医生讲了讲术后的注意事项，针对言恪所提出的转院咨询，也给出了建议。
建议就是不建议。
“我当然是不建议转院的，事实上任何术后的病人我都不建议马上转院，通常提议转院的情况，那肯定是因为所在医院无法达到病人所需要的治疗，才会考虑转去更上级的医疗机构。而她现在的情况，我们医院完全可以搞定，当然最好是等恢复了再说。”
医生说道，但毕竟是高级私立医院的医生，非富即贵的病人和家属也见得多了，所以对言恪也很理解。
继续道，“当然如果你执意转院，我们这边也是完全能够与接手医院做好接洽的。”
“我再考虑考虑吧。”言恪说道。
他倒不是就完全打消了念头，他只是觉得，应该等顾清栀清醒了之后，和她商量商量再做决定。
顾清栀只清醒了短暂的一小会儿，而且也算不上全然清醒，因为她除了嗓子里发出几声哼唧之外，都没说话。
然后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她需要更多的睡眠时间来恢复。
柯林自己的状况也不太好，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顾清栀醒来，程放便要送他回病房去了。
柯林原本不愿走，但他又犟不过程放，只得乖乖从了。
临走之前，柯林看向言恪，“言二爷，我是不懂你们那个圈子有多不得已的苦衷，小栀子这么单纯的人，就更加不懂了。但不管任何苦衷，伤害一个无辜者的感情，都很残忍很没有道理。她不是你们那个圈子的人，没道理让她去有你们那个圈子的人会有的默契。”
程放作为言恪的助理，按理说是应该制止柯林这话的，但是程放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言恪听了柯林这话，也没有什么怒意，他只是看了柯林一眼，沉默地看了一眼而已。
程放推着柯林离开之后，言恪才在床边的椅子坐下，看着病床上苍白的女子。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哑声道，“我究竟，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顾清栀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醒了过来。
醒来的时候，还没睁开眼，就已经先听到病房里有个陌生的声音，“先生和太太感情真好呀，但先生您还是赶紧去休息休息吧，太太这里有我照顾着，她醒了我叫你。”
顾清栀缓缓睁开眼睛。
然后就听到言恪微哑的声音说道，“不用，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