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也没说什么正经事儿，就是闲聊。
吃过饭，老六把曹彼得和老经理请到房间，刘鹃给三个人泡了茶，这才说起事情。
老六把打算两家银行联合起来给申城相关项目贷款的事情和两个人说了一下。曹彼得这边其实不用交代什么，老六就能做决定，主要是让这位老经理去汇报。
“我这几天会到港岛处理一些事情，你把情况反馈上去，如果可以，我正好去德辅道拜访一下简先生。”
“好的张先生。”老经理也没说别的，直接答应下来。这本来就是他该做的。
其实老六完全可以等到了香港直接上门去拜访，东亚总部和渣打就隔着一条街，走过去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以老六的身份也有这个资格。
不过老六感觉还是这么拐一下比较好，也显得自己有诚意，有礼貌，也是让人家有个准备。他过去想见的其实不是简悦隆，而是李福合。
李福合才是东亚这会儿的镇海神针。
七七年，李福合卸任董事局主席，按两家的约定把位置让给了简悦隆，可简悦隆感觉自己年纪大了，八一年把位置给了简悦强。
其实这事儿有点违反李简两家之间的协定，也给后来的纷争埋下了引子。
这个简悦强呢，也是个挺牛逼的人，是香港非官守首席议员，贸易发展局主席，创立了消费者委员会及公务员薪俸及服务条件常务委员会，并担任两个委员会的主席。
另外，他还是香港中文大学的校董，主席，深获港府信任，屡获英廷嘉奖，在七二年和七九年两度封爵，是历来首位获英廷赐封GBE勋衔的华人，经历了四任港督。
不过，这个浓眉大眼一脸正气的家伙，是个妥妥的外国人，毕生忠诚于英廷，在跟随麦理浩访问京城以后，知道以后这边必定会要回归，就失去了信心。
这个已经近七十岁的老牌爵士回到香港就有些心灰意冷，开始转移财产，辞去了东亚董事会主席还有港府的职务，举家搬去了伦丁尼。
于是东亚主席的位置又落回了李家手里，李福合再次出山挑起了担子。
李福合这个人其实本来就比较霸道，碍于协定才一直没搞事情，经过简氏两兄弟的这事儿以后，他就有点闹心了，开始盘算着老李家独掌东亚，把堂侄任命为总经理，就是李保国。
当初成立银行的时候，老李家李冠春和李子方兄弟俩都参与了，都是股东，这也是老李家为什么最后能独掌大权的重要原因。
李福合是李子方的儿子，李保国是李冠春的孙子。
从七十年代开始，从三会议员，大法官，联交所主席到赛马会主席，大学主席，到港府的主要部门正官，各种协会主席，到处都是李家的子弟，妥妥的第一家族。
李福合本身就是立法局议员，行政局议员，担任着不少公职，是英廷女王颁授的JP和CBE。
CBE即大英帝国司令勋章，JP就是太平绅士。
太平绅士不是爵位，是源自英国的一个职衔，负责维持社区安宁、巡视惩教院所、羁留中心或其他院所，防止非法刑罚及处理一些较简单的法律程序。后来变成了一种身份象征。
不过，和简悦强不同的是，李福合这个人非常看好回归，对内地政府充满了信心，不但积极推动东亚让他们参与更多的内地事务，本身也为回归做了很多贡献。
老六非常想和这个老头见见面。简悦隆那边他估计聊不出什么东西，最后还是要看李福合的。还有他的弟弟李福兆。
李福兆也是个人物，创立了香港四会之一的远东交易所，并一力促成了四会合并，担任第一任联交所主席。
这老头对家产没兴趣，嫌家里人勾心斗角的闹心，把家族分的华人置业股份直接卖了就玩自己的交易所，结果直接导致了华人置业股市危机，被刘銮雄控了股。
这就是后话了，离发生还早。
因为有东亚的经理在，大家都不怎么熟悉，晚饭吃的很快，也没喝酒，草草的就结束了。完全就是一顿礼节饭。
饭后，老六也没留曹彼得，直接把两个人送到了电梯口。
明天就是礼拜天了，今天让老曹早点回去休息。这会儿每个礼拜六都是这几家外资银行的学习日，集体学习政治和条例，讲话和文章什么的，挺累的。
上了电梯，曹彼得想了想挡住电梯门：“张董事，咱们银行可不可以申请一批空调？”
“咱们没装空调吗？”老六来回去了几次，还真没注意空调这事儿。
曹彼得苦笑：“四九年那会儿这边还没有空调呢，去哪安装？这么多年人也少，就是对付过来的，现在人员增加，就有人开始反映这个问题了。”
“我们也没有，”东亚的老经理说：“原来的壁炉都不能用了，冬天就烧煤球炉子，是真难熬。”
“好像都没有，”曹彼得摇了摇头：“这些年工资都不知道怎么发出来的，哪有钱想这些。现在整个这一片，除了饭店都没有装空调。想都不敢想。”
“整个申城，除了百货公司和饭店宾馆以外，都没听说过哪里装了空调。”
“现在还能施工吗？”老六还不知道这会儿能不能干这个活。
“你们就这么占着电梯说呀？”刘鹃看了看老六，又看了一眼曹彼得扒着电梯门的手。
“走吧走吧，”老六摆摆手：“礼拜一再说。就算现在要装也不差这一两天时间，申城有没有都不一定呢。”
这会儿国内已经有了空调生产能力，泰州雪松（春兰），顺德雪莲（华宝）和庐州天鹅，但都是制冷的。这会儿国内的空调器都只制冷，根本不考虑取暖问题。
制暖的空调都是大型机器，都是美国和日本货。南韩的这会儿还没进来。这种大型机器只能安装在百货公司，大型商场这种场所，或者整栋楼使用。看書喇
这东西比较少的主要原因还是电力问题，太耗电了，这会儿国内缺电，停电都是家常便饭的事儿。缺钱是另一个方面。
这个还真不是想装就装的，得先向市里和电业局申请，报批，人家同意你装了才行。主要还是需要调配电力。
就算批了，国内能不能买得到机器也是未知数，老六估计得出国，去香港或者日本买才行。国内这会儿应该没有。而且安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电业局这边就不是谁能控制得了的。
“我觉得够呛，不好批。”老经理摇了摇头，念叨了一句。
曹彼得放开电梯门，冲老六和刘鹃摆了摆手，两个人坐着电梯下楼去了，老六和和刘鹃返回房间。
“还真要装空调啊？那得多少钱？烧个锅炉不好吗？”
“有烧水锅炉，明显不够用嘛，你感觉现在还哪有地方建个锅炉？装空调到是应该，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给批，再说设备估计也不太好买。”
“这饭店不是有吗？问问不就行了？”
“不用问，饭店用的是美国货，从香港运回来的。他们在国内没有销售公司，要买也是去香港。”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穿过因为深色护墙板而显得有些狭仄的走廊走到房间门口。门口这地方有点打挤，三个套房的房门挨得有些近，感觉上不是那么很舒服。
打开房门进到里面，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刘鹃甩掉鞋子光着脚往里跑：“我要撒尿，完了我直接洗澡了啊，你帮我拿下衣服过来。”
老六抽了抽嘴角，过去拎过刘鹃的行李箱，拿到卧室这边打开，把她的东西拿出来整理，想了想，也没拿内衣裤，直接把睡衣送到浴室：“放在门口了啊。”
里面哗哗的声音传出来，刘鹃嗯了一声：“我上火了，这几天撒尿感觉特别骚，都怨你。你不洗啊？我想泡一泡，咱俩一起呗？”
“你自己泡吧，又不是没有床，那么小个浴缸不难受啊？睡衣放门口了。”
“一起呗？”
老六没搭理她，转身去了书房。
刘鹃尿完了，过来打开门就看到扔在门口地上的睡衣，瘪着嘴无声的骂了两句，把睡衣捡起来又进了浴室，想了想，没关门，就这么半开着。
“一会儿来帮我搓搓背。”
“嗯。”老六应了一声，拿着工作笔记在那琢磨。这几天新的旧的，事情有点多，他都需要仔细的理一理。
不过他还是小看了刘鹃，刘鹃可不是小柳那么温顺，更不像李侠那么听话，刘鹃是有些任性的，小脾气正经不少，她要是感觉不舒服了才不会忍着。
没等上多大一会儿，估计顶多也就是放好了水人躺进去了，就开始喊：“老六，你来呀，快来。我没意思。”
老六苦笑着合上笔记本。特么的，泡个澡你特么还想怎么有意思？弄两个人来说相声？
走到门口，一看门都没关，怪不得听的这么清楚：“你泡个澡都不能老实一会儿？有这么急吗？”
“有，馋了，哗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