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掏了根烟拿在手里捏：“变，还能变成不要粮本了？还能翻天覆地？”
“那可不一定，现在讲市场经济，你要去理解市场的概念，咱们虽然住在山里，但是不能心也在山里憋着，外面的信息还是要去听去看。
平时多看看报纸，现在电视也有了，新闻也要坚持看，没事多琢磨琢磨形势，多了解总是有好处的，省着什么也不知道。
咱们在农村本来就闭塞，城里的变化是非常大的，一步跟不上就晚了。
现在城里已经到处都是个体户，摆小摊，开小吃部的，开食杂店的，以后个人做生意的会越来越多，农民进城是迟早的事儿。”
“那口粮怎么弄？从家里拉？”
“怎么可能。现在包产，国家已经允许在保障上交的情况下，自由处理结余粮，也就是可以买卖了，以后买粮不愁，放开是早晚的事儿。”
“那住呢？住怎么解决？”
“我就是盖房子的，你说怎么解决？”
“哦，对，我把这茬子忘了。行吧，我现在懂的没你多，听你的吧，能进城……城里总归比咱们这山里强，东西多也方便。别蛮来就行。”
老六微微一笑。老二其实当年被老爷子从城里给叫回来就是满心的不乐意，进城也算是他半辈子的心结了。
那时候城里吃不饱饭。
“明年小伟就能分到房子了，够你和二嫂住的，这个还用愁？”
“小伟也分房子？”二哥愣了一下：“没听他说呀，你们盖房子我到是知道。”
“盖了不少，厂里的职工都分一套，现在城里住房挺紧张的，家家都挤的不行，也算是给大家弄点福利吧。房子其实不值啥钱。”
“那东西卖了就是钱，现在弄套房子可不容易。你别不当事儿，还是稳妥点。”
“我知道，那房子自己人分分，剩下的是打算卖给市里的。小伟那边我给安排一套大一点的，将来你们去了都能住得下。”
“那些你搪对吧，我不太懂。厂子这边……不着急生产哪？有没有什么成本？”
“厂子这边主要就是要抓住合格率，这一点绝对不能凑合，工人不熟练的不能按要求操作的，绝对不能糊弄着上岗，这点不管是谁都一样。
前期没什么成本，香港那边的厂子也是我的，早一天晚一天都行，不着急。这边我打算在市里也开个厂，估计最快也得明年秋天去了。”
“等着一起呀？”
“那到是不用，不过产品销售肯定是要一起搞，这边的产量供不上，现在生产也就是存着。我没指望这边能怎么的。”
“那到也是，反正你有个哈数就行。具体的，这边你不用担心，我这点事儿还能干，杨春生也挺看重的。”
“我不担心，就算干不起来我也不损失什么。”老六摇摇头：“这事儿不是咱们求着谁帮咱生产，是为了让他们家家户户多点收入，那种各色的就离远点。”
“有你这句话就行呗，那还不好弄？我琢磨也应该是这么回事儿，这点东西能有多大产量？来来回回的折腾，也弄不出来多少钱的玩艺儿。”
“嗯，这个心里有数就行，其他的你们商量着弄吧，我只看产品，看合格率。”
“那要是不着急的话，那就多磨几天，都是家庭妇女，螺丝钉都没拧过的，想上道还是得花点时间。”
“行，那就多磨磨。”
“你这是干什么玩艺儿呢？”
“搬家呗，这段时间没在家，上面弄好了也没搬上去，正好收拾收拾。你上去看了没？”
下午老六把自己那屋收拾了一下，让老赵小于他们四个帮着把东西搬到了上面，也算是正式入住顶楼别墅了，在三楼主卧。
顺手把老太太那屋的家具也搬了上来，下面就留了两架炕琴，这东西实在是不适合楼房，没地方放。
其实，要不是上面用热水和上厕所确实方便，舒适，老太太应该更喜欢住在下面，也没有别的，就是习惯。上面的卫生间就在屋里，还是马桶。
“我还真没进去过，就是上顶上在外面瞅过几眼。高到是真高，这家伙，站在上面比俺家院子都高了，我现在一出屋就看你这个亭子。”
“走吧，上去坐会儿。等以后条件可以了，你家也盖个小楼住。”
“可拉倒吧，可不琢磨那个，多盖几间瓦房比啥都强。”
“那就瓦房呗，盖个四合院子，栽几棵果树，那也是相当舒服了。”
“那到是挺好，等他们哥几个都成家了，我就在院里带孙子。”二哥笑着跟老六出来，坐电梯上楼。
老二坐电梯不晕，都不用扶，还有心情看风景。
到了上面，那就是满脸的羡慕了，谁不想有这么一套好房子呢，看着都舒心。这会儿还是冬天，等夏天葡萄架挂上叶子，下面花一开，那才叫漂亮。
“哎呀，”老二搓了搓下巴：“真不错。可不能叫你二嫂过来看，那家伙回去就得上火，肯定是得睡不好觉了。”
老六笑起来，二哥对二嫂那真的是，相当了解啊，看的透。二嫂那性子就是看不得家里谁比她过的好，那是真上火，吃不下睡不着那种。
说起来，五嫂那边，起码在这一点上比二嫂要强的多，羡慕但不会嫉妒。那边其实是五哥的事儿，还真和五嫂关系不大。
一进客厅，小颖风一样冲了过来：“站住，换鞋，不能再往里走了啊，罚款。”
转身去鞋柜里给拿拖鞋：“拖鞋就在这了，非得穿着鞋往里走，难为你们咋想的，这不是欺负孩子吗？”
“你这是当家做主啦？”二哥也不生气，边换鞋边和小颖开玩笑：“这是不打算回去了呗？”
“回呀，都是我地盘，哪不是我收拾的？你就说吧。就是，你和我妈太抠了，都不给工资。”
“你六叔给啦？”
“昂，一天一块钱，少了不？”
“嚯~~，”二哥惊了一下，扭头瞅了瞅老六：“真的呀？真给呀？”
老六也换了鞋，点了点头：“真给，和孩子说话必须得算数，钉是钉铆是铆。再说人家干活了，凭啥不给？”
“这家伙，现在咱们家小颖你是挣的最多的一个呀，可别让你妈知道，那，你就琢磨去吧，觉都不让你睡，非得给你卡嚓个溜干净不可。”
小颖扬了扬小脸儿：“我才不和我妈说呢，我又不傻，再说了，现在又不给我，存着呢，等我长大点出去念书了一起给我。
到时候我肯定是班上最有钱的，吼哈哈哈……看谁敢不听我的。”
“那还有我的呢。”小兵慢悠悠晃了过来：“你打算独吞哪？”
“看你表现吧。”小颖挥了挥手：“叫你拖个地都那么费劲。”
老赵他们在二楼小客厅坐着，老六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带着二哥去三楼参观：“你们随点意，别等我招呼你们。房间安排好了没？”
“弄好了，”老赵答应了一声：“其实我说我们下去住炕，我感觉住炕比在这楼上得劲儿。”
“又不是住不下，楼下用水上厕所都不方便，晚上不烧炕的话也凉。”
这房子房间多，二楼除了一个小客厅都是房间，一楼是大客厅，公厕和厨房，也有两个房间，三楼就是主卧一间，有个书房和会客室，一个大露台。
不是完全按照老六的想法造的，中间张经理那边的工程师给做了优化，有些改动。
在三楼转了转，哥俩又下楼出来，在楼顶的院子里溜达，走到前头的凉亭那坐下抽烟，看着对面堡子里的人家。确实能看接看到二哥家窗户。
“看着多清楚，就是有点远了，怕是喊也听不见。整这老高。”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高，我以为和你家水平呢。应该后来盖的时候调了一下，二层加了高度。反正也差不多。”
老二看着对面的人家：“这么一看哪，有点乱，还以为是齐的呢。老院那整个都斜过来个屁的，院子也不平。我那屋还好点，平溜。你看下面这几家扭的。”
“等以后大家条件上来了，都把房子重新盖一下，我叫人来规划规划，咱们弄的整整齐齐的，路也弄到位，空地方都给他栽上果树。”
“我看你那个地道都挖到坎上去了，就是给以后留的呗？”
“嗯，想着以后弄个自来水通个暖气什么的，这个到时候看吧，不可能白给弄，怎么也得收点钱。这锅炉一冬天得煤烧了。
到时候，大伙同意就搞，不同意就拉倒，我也就是两手准备着。”
“得收多少？”
“自来水的话，没多少，个人出工，也就是那点管子零件钱，水本身我不打算收钱。暖气就不行了，暖气涉及到锅炉，锅炉工和煤，这个成本太大了。”
“这个到是。那怎么收呢？”
“一冬下来方方面面的消耗，大家平摊呗，我又用不着从这上挣钱。估计我不挣钱也有人不干，所以我也没张罗，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