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衡不禁想起朝堂中那些总是对自己阳奉阴违的官员们，虽然现在表面上看起来已经不敢再反对自己的决策，但私底下究竟是怎样的真实想法，却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京城已是如此，其他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官吏更是不敢多想，虽然墨衡也让自己开在天宸国各地的一百多家商铺的人暗中留意着，但毕竟不可能面面俱到
况且那些商铺多半是开在比较繁华的城市中，难以辐射到周边的乡镇和农村。
要不是这次为了建造火墙和火炕，各地的墨工坊都派出建筑队深入到了十里八乡，身为君主的他也不会知道，原来在自己的国家中竟然还生活着那么多食不果腹、衣不附体的贫苦百姓。
想到这里，墨衡的眼眸中不禁现出凌厉的光芒，斩钉截铁地道：“敢于对百姓不利的人，只要让我知道，必除之而后快。”
这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坚定态度，令得秦时月不禁对他更加刮目相看。
虽然不知道为何墨衡会有如此的胆量和信心，竟然敢直接对上那些贪官污吏而不露丝毫怯意，但秦时月却莫名地有一种感觉，既然他如此说了，将来就一定能做到。
想到他也有着天宸国的国姓，秦时月心里不免有了些许猜测，或许他也是皇族中人，所以之前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说服暴君，在全国范围内大力推行火墙和火炕，如今又丝毫不畏惧朝廷中的那些贪官污吏。
然而，若是墨衡知道，最有可能伤害到他所珍视的平民百姓的人，就是高坐在龙椅之上的人呢？
在皇族和百姓之间，他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秦时月凝视着墨衡的双眼，轻声道：“那，如果对百姓不利的人，是当今圣上呢？”
墨衡心头剧震，险些以为秦时月已经看出了自己的身份，但见她清澈的眼眸中并无任何猜疑的神色，只有明明白白的询问，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他的心又微微地沉了下去。
秦时月为何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莫非她也听到了那些有关暴君的传闻？
若是如此的话，墨衡倒是可以理解，为何秦时月一直对朝廷满怀不信任的心态了。
墨衡不愿意让她对自己有丝毫的误会，然而，只要自己身体里的绝症还没有痊愈，就随时都有陷入疯狂的可能。
在那种情况下，丧失了理智的自己究竟会做怎样的事情，就连墨衡也难以判断，更加无法信誓旦旦地表明，自己永远不会伤害普通百姓。
只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若是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早已得到自己命令的龙禁卫，一定会及时出手阻止自己。
身为帝王，一旦丧失理智而做出对自己的臣民不利的决定，在墨衡的眼中，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
“该死……”
墨衡同样直视着秦时月的双眼，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即使是当今圣上，若是想要对百姓不利，那也同样该死。”
秦时月的脸上毫不意外地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你真是如此想？”
墨衡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不仅是如此想，还将会如此做。
秦时月注视着他那云淡风轻却又不容置疑的表情，先是感到全身有一阵颤栗的感觉，接着心中却又涌上了一股难言的喜悦。
【系统，我忽然觉得也许能将墨公子拉入我们这方。你看，只要让他知道原书男主和暴君有可能会伤害到天宸国的平民百姓，他一定很乐意跟我们一起换个皇帝和王爷。】
【疯了，你们都疯了！古代位面难道不是以皇帝为天的吗？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可以把杀死暴君挂在嘴边？】
系统感觉匪夷所思。
自己绑定的这个宿主不正常也就罢了，为什么眼前这个明明看起来相当正常的墨公子，现在也突然被挖掘出了弑君者的属性？
难道是因为跟宿主接触太多，所以被同化了吗？
可是你们两个彼此都没见过几次面的人，就这样坐在这一起谈论皇帝该不该死，是不是也太大胆了点？
真不怕隔墙有耳，被那个暴君知道吗？
【放心吧，在同他说话之前，我就已经用异能查看过，书房周围都没有人。】
系统的怨念实在是太过强大，以至于不知不觉地唠叨出了声，听见了它小声嘀咕的秦时月，心情愉悦地安慰着它。
【老实做人不好吗？为什么总要想着弑君？】
系统有气无力地嘀咕着，忽然想起第一次碰见墨衡时发生在他身上的异常现象，顿时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
【我就说嘛，原来你们都不正常！这个叫墨衡的家伙，身体里的能量那么暴戾，难怪他表面上看起来正常，其实也是个疯子。】
秦时月此时心情愉快，并没有计较系统的出言不逊。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只要知道他不是跟暴君一伙的，我就安心了。看来以后只要多动点心思，还是有机会把他从暴君的手下拐过来的。】
秦时月最担心的就是墨衡对那位暴君始终忠心耿耿，那样的话，为了不让他卷入京城未来的动乱，也就只有打晕绑走一途了。
墨衡眼看着秦时月的眼中闪出兴奋和喜悦的光芒，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后背一凉。
“墨公子，我觉得我们以后一定会合作愉快。以后若再遇上什么难题，不妨来找我，说不定我会有什么办法帮你呢？”
比如说想要给某位王爷使个绊子啊，或者是随便谋杀个皇帝什么的，秦时月绝对很有兴趣鼎力相助。
墨衡总觉得刚才的对话里似乎有哪个地方不太对劲，细想时却又无从捉摸。
却听得院子里有人惊喜地叫道：“下雪了，下雪了！”
墨衡和秦时月顿时都是一怔，彼此对视了一眼，同时站起身来。
“时候不早，我也该告辞了。”
这场雪下来，意味着严冬正式来临，也到了检验之前所做的各种过冬措施是否有效的时候。
墨衡必须赶回京城，尽快了解全国各地的情况。
秦时月点了点头：“我送你。”
走出韩家大宅的大门，墨衡最后回头望了一眼。
漫天飞雪中，那条清丽窈窕的身影仍然站在门口，让墨衡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微微上扬。
随后他才忽然意识到：刚才在书房里，自己是不是说了皇帝该死之类的话？
所以，正常人的反应难道不是惊恐害怕吗？
秦时月，为何说会跟自己合作愉快？
墨衡忽然瞳孔剧震，总感觉有些不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