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茵没想过傅元承会过来, 这个时候总是敏感,又是对付廖怀的关键时刻。
看着递过来的干燥油纸包,她伸手接过, 也从躺椅上站起:“陛下怎么来了?”
傅元承摁上她的手臂, 阻止她站起:“坐着吧,不方便就别乱动。”
蔚茵刚刚离了椅面又坐回去, 现在身子还算轻快, 并没有什么不方便, 就是懒,一动都不想动。
随后, 将纸包放在一旁桌上, 瞄了一眼猜着里面什么东西。
傅元承走进檐下, 将伞往边上一搁,在对面坐下:“不冷吗?”
她身上穿得单薄,布料贴着柔肩,勾勒出玲珑的身姿,软软的一捏就会碎了般。他知道她体质怕冷, 尤其去年伤到,整个冬日都裹着厚厚的袄子。
“不会。”蔚茵垂眸回到。
对于现在和傅元承相处,少了些以前的尖锐。或许得了他的那个一年之约的承诺,又或是这些日子他改变的尊重,有时也可以平和的说话。
傅元承嗯了声,随后伸手帮她打开油纸包。
一股酸酸的山楂香气钻进鼻子, 蔚茵腮帮子一酸, 口里沁出口水。是山楂糕,红红的软软的,方方正正摆在那儿, 带着水润的光泽。
傅元承捻起一块给她送到手边,以往他更喜欢给她塞进嘴里:“茵娘,在这边是不是过得很舒服?”
“这边?”蔚茵接过山楂糕,看他一眼,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瞧着你胖了。”傅元承看着她亮亮的眼睛,伸手捏了捏她稍圆润的下颌,“瞧,长肉了。”
蔚茵往后一闪,避开他的手:“才两日,就能长胖?”
“当然,”傅元承收回手,顺势搭在桌沿上,“你变一点点,我都能看出来。”
蔚茵不再说话,咬了一口山楂糕,视线中他打开了另一包,里面是黄桃果脯,蜜一样的颜色,看起来也很好吃。
要说住在这边有什么好处,那就是想吃什么会很方便,婆子们每日里变着法儿给她做吃的。
自然比起皇宫没那么多顾忌,不用一步步的查验东西是否安全,也不用安排宫人试吃,东西全汁全味的。
外面雷声渐小,雨势不减。
“冬至,他没事吧?”蔚茵问。
傅元承看她,眸中闪过情绪:“暂时没事。”
“他怎么了?”
“三年前伤过,”傅元承简单道,似乎并不愿意提那件事,“廖怀喂他喝过毒.药。”
同样的控制手段,当初西北的那群孩子,都是这样被控制的。想到那些同龄的人,到现在活着的能有几个?还是在不知道的地方,廖怀依旧控制着一些人?
蔚茵没了吃东西的意思,将半块山楂糕放去小碟中:“什么毒,解不了吗?”
“大概没有办法。”傅元承落在膝上的手指勾了勾,像每月的十五是他毒发之日,大概一次次的挺过去,他就会摆脱那毒。
“后面会怎样?”蔚茵现在明白,或许傅元承并不想冬至死,只是又不愿意让对方知道他在救他。
也就有了现在这样看似囚禁的密室。
“不知道,廖怀手里很多种毒.药,”傅元承皱皱眉,看去檐下的水帘:“我见过一种,活死人。”
“活死人?”
“嗯,”傅元承轻轻应着,“没有知觉,不痛不痒的躺着沉睡,一直到死。”
在西北的时候,他看见过,廖怀曾经为了威慑,将一个活死人给他们看。那人就是安静的躺着,活像一块木头。
所以他没再用过廖怀的所谓解药,因为他不敢保证吃到的就是活死人药。
可能觉得说这些太沉重,他看去她的半块山楂糕:“好吃吗?”
蔚茵点头,身子犯懒窝进了躺椅中,然后她看见他拿起她剩下的半块山楂糕,咬了一口。
“我吃过的。”她开口。
“我知道,”傅元承笑笑,细长的眼睛弯起,“我不介意。”
蔚茵一噎,他不介意,不是该她介不介意吗?
这样看着,傅元承的那双眼睛卸去凌厉,眸中几丝潋滟,正笑着的嘴角。她发现他的眼其实更偏向于桃花眼,只是一般时候很冷,不易察觉。
“茵娘在看什么?”傅元承对上她刚想逃走的视线,然后指指自己的脸颊,“担心我破相?”
“没有。”蔚茵张口反驳,随即别开视线。
谁管他破不破相?
“没有?”傅元承站起来,绕过桌子在她的躺椅边蹲下,侧着脸去找她的眼睛,“是没有看我,还是没有担心?”
蔚茵干脆闭上眼,眼不见为净。可是看不见,耳边却听得见,尤其他的笑。
傅元承试着去勾她的手指,见她想抽走,赶紧一把攥住,逗着她与他一起做着无聊的角力对决。
她拉他扯,她甩他勾。总之,仗着脸皮厚,他总能赢到最后。
夜里,他守着她,会等她睡着再离开。
见她勾在被子里小小的一团,空洞麻木的心就会塞满。他也有爱的人,想要守护她和孩子,他不会再是一个人。
“茵娘,有个人想见你。”傅元承靠着床,指尖去碰触她的长发。
蔚茵呼吸一滞,上一次他这么说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场景。在侯府千安苑,他说有人要见她,后来姑母蔚书莲来了。
“陛下想做什么?”
傅元承察觉到她的紧绷,手心揉揉她的发顶:“是安明道长,她担心你。”
安明,便是原先的侯府太夫人,如今在雀屏山清修,道号为安明。
蔚茵身子一松,其实同样有许多话想问太夫人。想知道穆明詹是否已经离开京城?
见她不说话,傅元承也就明白她的意思:“你好好休息,我来安排。”
庆德侯府是蔚茵心里的结,他能看出一些。在她心中,一直绑着对穆明詹的愧疚。
有些事不解决,便会一直横亘在那儿。
他知道那不是她的错,是他把她抢过来的,时至今日他也不曾后悔,再来一次他还会抢,但是应该不会那样伤她。
身后没了声响,蔚茵睁开眼有些疑惑,并没有听见人离开的脚步声,可是床间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翻了身子去查看,一眼就对上坐在那儿的人,他看着她笑,顿时生出一股被抓包的感觉。
“咳咳。”掩饰一般,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整个转过来,像是只躺一侧觉得累。
傅元承点点她的额头:“我回去了。”
“陛下慢走。”蔚茵淡淡一声,没有想起来的意思。
她阖上眼睛,嘴角放松,缩缩脖子在枕头上蹭了蹭,软软的眼睫轻抖,落下一片浅淡阴影。
这样美好,恬静淡然。
傅元承心里生出一股恶劣来,直接探身过去,一把将柔软身躯从被子里捞出来抱住。
“哎……”蔚茵惊呼一声,登时两眼瞪大,眸中懵懵的带着迟钝。
像一只暂时呆住的猫咪,娇媚脸蛋上掺着慵懒,柔柔嘴角微张,不稳的气息呼出。他的手指正握在那团包裹的绵软上,较以前实在丰盈出许多。
薄衫缠在身上,细腰一掌盈握。这幅样子,放谁身上能受得住?
“茵茵,真是好看。”傅元承眸色一暗,喉结滚了下。
他指尖处的使力,蔚茵忍不住轻哼一声,手过去就推,更试到他身上的变化,吓了一惊。
“别动。”傅元承声音低哑。
蔚茵当真不动了,鉴于以前的种种,她越反抗他就会越镇压。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可怕的,他敢做什么?
“茵茵,你在得意?”傅元承瞧见了她的心思,顶顶她的额头,“别否认,我看出来了。”
她有孕,他哪能去动她,可不代表不能做别的。
蔚茵见他还不松手,那只手似乎还在得寸进尺,嘴角一僵,有些不安:“放开。”
“好。”傅元承答应的爽快。
下一瞬就俯下身去吻上她的额头。
蔚茵一怔,就觉得那微凉的唇角雨点般落下,脸上,颈间,一处处的,便随着夸张的吻声。
她的脸皱成了一团,一副不乐意与嫌弃。
这时的她想起了陈清清,陈家的时候,陈清清总会抓着家里那只狸花猫不松手,一遍遍在猫脸上亲亲揉揉蹭蹭的,猫儿一脸嫌弃与无奈,又没办法抗拒。
对,她现在像极了那只狸花猫。
后来,他松开了她,又掐了掐她的脸蛋儿,这才一脸得逞笑着走开。
蔚茵摸了摸发烫的脸,起身从桌上捞过湿帕子擦着。
出了院子,傅元承嘴角的笑仍是没有收回去。
眼尖的范岭自然发现了,赶紧跟在人后:“陛下,这边很安全,没有人摸过来。”
傅元承嗯了声,随后跨出院门。
雨已经停下,到处一片潮湿。他踩着石板路往巷口走,两边人家点点灯火。
来这边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就让身心松快不少。和她在一块,不管做什么都是有趣。他的改变已经有了收获,至少她不再像之前那样麻木。
只是出了这里,他又要投入争斗,面对刀光剑影。
“寿恩宫怎么样?”傅元承问。
范岭手里提着灯笼,腰身微躬:“太后还没醒,廖陌珠也关在宫里。廖太师这时候应该正和她见面。”
“见面罢了,他可不能把人带出去。”傅元承嘴角已经恢复冰冷,语气全是淡漠,“要是他强行带人走,朕也会成全。”
范岭身子一抖,没再敢接话。
廖太后的昏迷自然是假的,廖陌珠的刺伤半真半假,只是中了廖太后的套。此番这局,全是前面这位陛下的杰作。往深了他也不敢去猜,反正就是少说话。
。
景御元年,帝王傅元承与三月于平谷山春猎,仅一日便启程回京。
传言,后宫一位有孕的美人被人害死,整座宫殿烧毁,无一生还;同一天,寿恩宫廖太后被娘家侄女儿刺伤,伤重昏迷。一时间,廖家要反的消息传遍京城,加上平西军进京相结合,似乎是印证。
不管是朝堂还是民间,此时皆惶惶不安,城外驻扎着一批平西军,打进京城也不是不可能。
不仅是百姓,就连一直跟随廖家的官员也不好过。平时他们也是墙头草一样,不过是选一颗大树底下,有个照应。若要说廖家真的反了,他们真得好好琢磨。
为官是大恒朝的官,再怎么样,这个紧张的节骨眼儿上,他们也不敢明着偏向廖家,有人干脆称病告假不上朝。
金銮殿,这几日就没有消停过,今日更是为昨日一件事而吵得不行。连御座后打扇的内侍都被吵得头疼。
事情又是扯上廖家。
说是昨日廖太师进宫,探望又刺伤太后嫌疑的廖陌珠。本来这也没什么,毕竟是祖孙,人之常情。可怪就怪在廖太师刚走出宫门,廖陌珠就悬梁自尽。
幸好看守及时发现,将人给解了下来,好歹让人缓上了那口气儿。
吵得原因就是,廖陌珠到底是畏罪自尽,还是以死明志?
前者的话那就是想隐藏什么,后者就是为了气节不甘受辱。廖陌珠自己的意思是后者,可是事情为何偏偏发生在廖太师走后?这就让事情变得奇怪,你要以死明志,前两日为何不做?
廖远中站在朝堂上,脸色铁青,目光沉沉望去御座上的年轻帝王:“陛下,老臣冤枉。”
傅元承端坐,垂下冕旒挡住半张脸:“太师不必着急,朕自然会查清楚,只是……”
话语一顿,他往殿中扫了眼,所到之处臣子皆是恭敬垂首。
“只是以后,进出后宫可否按照规矩来?”
这句话意有所指,多年来,廖家人进出宫廷就跟自己后院一般。廖远中当初为国丈帝师,情有可原,廖怀算什么?
这廖家人每次进宫,宫里都会出事,你说无关,这众人也不会相信。
“陛下,”廖怀沉着脸走出,双手抱拳作了一礼,“牵扯太后,是否让无关之人先退下?”
傅元承颔首,嘴角缓缓一勾:“自然,就依平西候所言。”
满殿的人走了大半,留下廖家父子,以及丞相与办理案子的几位官员。
傅元承踩着御阶下来,走到几人之间,看去廖怀:“平西候说吧。”
“陛下明鉴,臣当日的确进了后宫,”廖怀面色不变,眼中甚至几分不屑,“其实那莹美人是罪臣之妻。”
此话一出,几位大臣底下互相看看,皆是一脸震惊。就连丞相也看向傅元承,似乎在求证。
傅元承薄唇抿紧,眼神发冷:“平西候不要乱说。”
廖怀心中一哂,这就是他手里的把柄,天子强夺臣妻,穆明詹虽然是个废物,但是极好利用。
“臣是不是乱说,陛下心中明白。若不是确认,臣也不会冒着大不韪进宫铲除那妖女,可惜,”他摇摇头,语气颇为遗憾,“妖女畏罪自焚,连带着整个清莹宫化为灰烬。”
他把自己说成了忠君爱国的忠臣,将所有罪名推给一个弱女子,如此也解释了为何他的玉佩掉落的清莹宫。
廖远中冷哼一声,颇有些仗着自己的身份:“陛下一向端方持重,怎会做出这等糊涂事?”
“大胆,”丞相斥了一声,“廖太师虽身为陛下长辈,但也不可如此无礼。”
傅元承看着两边又要吵起来,不管是一大群人还是几个人,这些官员总能吵起来。有时候,这金銮殿活像是街坊中的菜市场。
“都住嘴!”他淡淡一声将争吵压下。
他想到廖怀会反击,可是没想到头来还是利用女人。就像多年前一样,这位平西候自觉手段了得,不过就是欺负女人罢了。当然,他没拿冬至的事出来说,可见还是顾忌的。
“平西候说莹美人是罪臣妻?”傅元承看着廖怀,眼神冻住一般,“仔细说来听听?”
廖怀没想到傅元承会想细讲,这种事他以为他会藏住。毕竟他有一个英明的帝王称号,断不可能为了个女人而毁掉。
“庆德侯府穆家,那女子是穆明詹的妻子,泰临蔚氏女,蔚茵。”他也干脆说出。
傅元承颔首,并不否认,所有他做的他都会承认。更何况,他要帮着她恢复名姓,就不会一直为她遮掩。
“莹美人的确叫蔚茵,”他坦然一笑,“可她并未嫁给穆明詹。”
众人一惊,也就是说那女子的确是和穆家有关,嫁过人。
“陛下?”丞相一急,上前劝阻。
傅元承抬手制止,看着廖怀继续道:“你们说看见穆明詹娶蔚茵了?迎亲了,拜堂了?”
几人相互看看,那日是有去侯府吃喜酒的,所以知道当时的情景。要说迎亲,严格来讲不是穆明詹前去,只是迎亲仗队将花轿接了回来,拜堂就更没有了,新郎都没见着,说是轿子直接抬进的后院。
如此看来,到也不算是真正的拜堂。可花轿还是进了门的,众人所见。
“陛下,臣没见到拜堂,当日也没见到穆明詹。”一名官员开口回到。
“当然不会看到,”傅元承对廖怀笑笑,没有一丝温度,“因为那时的穆明詹早就逃离了京城。”
众臣一惊,着实诧异:“穆明詹不是死了吗?”
“朕知道的,他没有死,”傅元承也不急,与廖怀慢慢相斗极有乐趣,“平西候这不就是从穆明詹那儿知道的消息吗?”
廖怀眼睛一眯,方才意识到自己掉进了傅元承摆好的套中:“臣不知。”
“你不知?”傅元承脸色攸然冷下,“朕可有十足的证据,证明平西候你同穆明詹勾结。”
“这,”丞相心里来回盘算,突然反应上来,这是傅元承要动手了,就这么毫无征兆,“庆德侯府是谋逆,若平西候与之牵扯勾结,那……”
那也是谋逆。
“啪啪。”傅元承双掌拍响。
下一瞬,铿锵的脚步声伴随着铁甲的摩擦上,整座金銮殿瞬间被羽林卫包围,森森的枪头刺出来。
廖家父子一慌,万没想到傅元承动手的如此直接,甚至连说的借口都很牵强。可他就是动手了。
“舅父,你可以反抗。”傅元承经过廖怀的时候,小声道。
“陛下如此也该给个理由。”廖远中双目圆瞪,誓要一个说法。
傅元承走到御座前,玄色龙袍,高高站立:“理由?秽乱宫闱可以吗?”
今日的事实属匪夷所思,连几位臣子都有些发蒙,丞相更是在心里不停梳理着这是怎么回事。
傅元承扫了一眼众人,继续道:“诸位说蔚茵的事,她没有成亲,穆家家谱上也没有她的名字,这件事安明道长可以作证。”
安明是侯府太夫人,也是皇族的一位郡主,话自然是可信的。
众人看着傅元承,其实想知道他所说的秽乱宫闱为何事?这个平西候到底做出了什么?
“平西候廖怀,当年私通宫中女官、宫女,甜言蜜语哄骗,已得到宫中消息,”傅元承坐回御座,“有的女子怀孕,不是逼着打胎,就是将人毒死。”
“陛下,臣未做过!”廖怀想要上前,羽林卫的银枪挡在他面前,“陛下有何证据?”
“当然有,”傅元承不紧不慢,手往龙头扶手上一搭,“废宫中还埋着几具尸体,再者,朕在清莹宫的女官,你为何要抓去?”
范岭适时地走到前头来,对着大殿道:“陛下吩咐,几位大人时候可以去废宫看看。至于证人,咱家也算一个。”
所有人看去廖怀,就连廖远中也满脸的不敢置信。
前头,范岭在讲着他刚进宫那会儿,被分去偏僻地方洒扫,看见了廖怀如何将人掐死……
。
夜风清凉。
正屋中,蔚茵搀扶着太夫人进来,就是现在的安明道长。
老人家一声青灰色道袍,腰身稍显伛偻,脚步缓慢:“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该我去看您的,还要您老远从雀屏山过来。”蔚茵扶着人坐下。
婆子断了茶水瓜果上来,随后退了出去,留下两个人说话。
两人互相说了彼此近况,蔚茵很感激,自始至终太夫人都没说过或是问过让她难堪的话,只是长辈那样叮嘱她照顾好自己。
太夫人抿了口茶,脸上带着认真:“我都挺好。这次来是想跟你说一件事,搁在心里太久,扰得我日夜难寐。”
蔚茵:“什么事?”
“茵娘,听我的话,以后过自己的日子,你不欠穆家的,更不欠二郎的。”太夫人一叹。
“他答应我,一年后我可以走。”蔚茵垂首低声道。
“不是,”太夫人摇头,探身握上蔚茵的手,“当初你嫁给二郎,本就是穆家的一场算计。”
蔚茵脑中嗡的一声,清亮眼中写满惊诧与疑惑,嘴角蠕动两下:“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