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拱手说道：“太后，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
“《老子西升经》写着：老君西升，开道竺乾。号古先生，善入无为。不始不终，永存绵绵。”
“老君乃是太上天尊的分身，人间显化，称为老子。他在函谷关留下《道德经》，前往天竺传法，自称古先生。”
“这个古字，在天竺，跟佛陀的文字发音很像，所以说明老子在天竺做过佛。”
“这，便是证据之一！”
地婆诃罗听完，顿时眼眶通红，急了眼的大声呵斥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同音又怎样，这能证明老子是佛吗，你这是毫无根据的推敲！”
义净和尚恼羞成怒，吼道：“你这么说话，若是让我佛知道了，总有一天会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你这是谤佛！！”
武则天却紧锁眉头，冷声道：“肃静！这是辩法，在我大唐文武百官的面前论道，不要随意打断他人的话！”
“你们如果还这样下去，我只能宣判张景天道长获胜！”
武则天的这一番话，让那四个高僧老实了许多。
我继续说道：“道门还有一本经书，《老子化胡经》是描述老子在天竺化身释迦摩尼佛，教化天竺人的事迹，其中有这么一段文字：太上老君立浮屠教，号清净佛，令彼刹利婆罗门等而奉事之，以求无上正真之道。”
这段话的意思是，老子在天竺建立浮屠教，也就是佛门，号称清净佛。而天竺是种姓制度，婆罗门一族相当于当地的皇族，结果却在浮屠教之下。
这个时候，一直默不出声的惠澄和尚走了出来，双手合十，行礼说道：“太后，贫僧有话反驳。”
武则天嗯了一声，同意了他的发言。
惠澄和尚转过身子，对我说道：“《老子化胡经》乃是一本伪经，经文是西晋道士王浮编造的内容，并非我佛言论。”
“再者，释迦摩尼佛不是老子，隋朝时期，释迦摩尼佛化作智者大师，与道门高功法师罗天道人辩法。释迦摩尼佛若是老子，智者大师又何必为佛门争夺气运，贬低道门？”
“张景天道长，你的逻辑说不通！”
我听完，冷笑道：“智者大师告诉过你，他是释迦摩尼佛的化身吗？有关这一点，智者大师自己也从来没承认过吧？倒是你们佛门弟子，口口声声说他是释迦摩尼佛转世，你们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惠澄和尚却也不急，解释道：“我佛通晓因果，我等自有办法知晓智者大师的身份。”
“既然张景天道长不喜欢我提智者大师，那么我只提西晋道士王浮好了。”
“王浮编造老子化胡，为的是贬低佛门，他捏造的故事，从头到尾没有凭证。若是我佛弟子写一部经书，释迦摩尼佛收老子为徒，那么数百年后，佛门岂不是道门的尊师？”
惠澄和尚这些话说的不错，让其他三个和尚暗自点头，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我却说道：“开皇三年，隋文帝在玄都观亲眼所见老子金身化作佛陀，觉得奇怪，召集佛道强者聚集。道门提出，此乃老子显化，告诉世人，他曾经化作佛陀。”
“敢问惠澄大师，这一神迹可否作为凭证？”
惠澄和尚冷笑几声，转身说道：“太后，老子金身化佛不过是一种障眼法，隋文帝时期还因此事展开过佛道辩法，算什么凭证？”
“如果张景天道长只是拿道门经典论证老子是佛，或者拿一些障眼法事迹充当凭证，我认为完全没有说服性，佛本是道也无法成立！”
“同时，我还建议，像《老子化胡经》这种伪经应该销毁！”
“阿弥陀佛……张景天道长善于诡辩。但是，辩法一定要讲证据，如果拿伪经说事，今日的辩法还有什么意义？”
武则天点了点头，似乎认可了惠澄和尚的话，然后对我说道：“张景天道长，你用道门经典举例佛本是道，确实有些牵强了。”
“我也认为，既然是辩法，你得拿出一些凭证！”
然而，我早就预料到目前的情况了，马上说道：“太后，佛本是道的观点，可能是有些依据不足。”
“但是，我还有一些凭证，证明另一件事！”
武则天问道：“何事？”
“学道，胜过学佛！”
我的话音刚落，惠澄和尚忍不住摇头了：“凡事要讲依据！张景天道长，你没有依据，除了诡辩还会什么？”
武则天点头笑道：“是啊，张景天道长，麻烦你这次拿出凭证，可不能再诡辩了。”
看来，武则天也认为我在诡辩。
不过没关系，实际上这些都是我的铺垫，为的就是赢下这场辩法。
“昔日，隋文帝信佛，可是隋朝江山两代亡国。试问，佛为何不护隋朝江山？”
“梁武帝萧衍一生信佛，被人称为佛皇帝，四次出家，最后却被活活饿死。试问，他信的佛为何要饿死他？”
“释迦摩尼成佛之后，故国迦毗罗卫灭亡。试问，释迦摩尼为何不救他的国度，不救黎民苍生？”
“天竺的摩羯陀国曾是最早信佛之国，可是，国王却被自己的儿子关在牢中活活饿死。试问，佛为何要为虎作伥，放任子弑父的行经？”
说到这里，我再转身看向武则天，说道：“太后，你若信佛，大唐必亡！”
“这些血淋淋的历史教训，绝不是危言耸听！”
顿时，武则天脸色发白了，所有文武大臣也露出了警惕的神情。
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但是，惠澄和尚却依旧淡然，说道：“信佛跟国度灭亡没有关系，国度的灭亡离不开因果关系，与佛何关？”
我却说道：“想必大家都应该知道陈霸先吧？他夺得梁武帝江山，开创陈国，一生戎马，乃是陈武帝。”
“隋灭陈，陈国国运三十二年。”
“大家知道么，陈霸先也信佛，而且还在佛门祈请了《仁王经》。”
“《仁王经》有护持国运的作用，并且陈霸先每年举办两次《仁王经》法会。”
“按理说，《仁王经》既然可以护持国运，那么陈国为什么还是覆灭了？这还跟信佛没有关系吗？”
“太后，此事有文献记载，你大可以派人查找！”
武则天点了点头，立马吩咐高延福去找史官。
没过多久，高延福捧着陈朝史料回来了。
武则天翻阅内容，柳媚紧锁，默默的把书合上了。
高延福就站在她身边，自然也看清了内容，附耳轻声道：“太后，此事属实，要不要给各位大臣看看？”
武则天面色冷清，把书扔在惠澄和尚的身上，哼了一声。
惠澄和尚察觉到了不对劲，捡起书一看，脸色白了。
武则天又哼一声，说道：“把史料给我拿回来！”
高延福又颠颠的跑了过去，把书拿走了，并没有交给文武百官翻阅。
最终，武则天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今日，道门辩法获胜！”
“本宫累了，各位散去吧！”
其他三位高僧本想说些什么，但是发现了惠澄和尚难堪的样子，没敢开口。
我也回到了张子祥的身边，他小声问道：“陈国当真有过记载？”
我点了点头。
文武百官没想到太后看完了陈国史料就匆匆决定了辩法结果，不过他们也猜到了，大概是我所言不虚，陈国确实有过记载。
只有我知道，武则天不想让佛门输的太难看，所以匆匆结束了这场辩法。
陈国史料一旦被文武百官看到，对于佛门乃是大大的不利！
武则天想要的，是把道门和佛门当成工具，而不是让佛门出事！
如果佛门被定义为灭国的象征，佛门未来还如何立足？
我和张子祥张通玄离开了大殿，听人说，高延福后来被掌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