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一句，佛大还是道大，让文武百官眼光一亮。
人嘛，总喜欢看热闹。
这些大臣赫赫有名，有狄仁杰、娄师德、魏元忠、姚崇，一个个老狐狸马上附和，说什么太后英明，这个提议好……
这次辩法的佛门强者，有地婆诃罗、义净和尚、慧智和尚、惠澄和尚，他们是武则天时期的四大高僧。
地婆诃罗，来自天竺。
义净和尚曾在天竺求法，佛法大成回唐，为武则天讲经。
慧智和尚是大唐出生的天竺人，其父是天竺婆罗门的僧人，游历大唐时生下他，他是编造佛藏典籍的负责人。
惠澄和尚乃是福光寺的主持，福光寺是唐朝最有名的寺庙之一，而且他还是天台宗六祖的弟子。
此时，武则天指着地婆诃罗，笑问道：“地婆诃罗，你倒是说说看，究竟是佛大还道大？”
地婆诃罗站了起来，走到中间，双手合十：“回禀太后，自然是佛大！”
武则天再次问道：“那你说说，为何佛大？”
没想到辩法从这短短几句话就开始了，地婆诃罗说道：“佛有八万四千法门，众生皆可成佛，一声阿弥陀佛，普被三根，利钝全收！”
“太后，不管是聪明人还是愚笨人，只要坚持念阿弥陀佛，都能有所成就！”
“反观道，道只有三千六百门，且不是人人可学！”
“佛门不分贵贱，道门传法之时却有轻贱之分，没有我佛的胸襟，怎么看都是佛大！”
张子祥听完这些话，脸色涨红了。
确实，这是道门的毛病。
举个例子，道士做事不爱拖泥带水，你行就是行，不行道爷也懒得搭理你了，爱谁谁！
张子祥本想起身反驳，却被我拉住了。
我小声说道：“张天师，您相信我吗？”
张子祥一怔，随即说道：“你是未来的道门青秀，更是我的义子，我自然信你。”
我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这次辩法，可否让我来？”
张子祥又是一怔，问道：“你有把握？”
我点头说有，张子祥深深的看了我几眼，不再多言。
得到了许可，我走在大殿中央，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我，等待我的回答。
我先是给武则天行礼，然后不慌不忙的说道：“太后，地婆诃罗认为佛大，我却并不这么认为！”
“所以，我想与他辩法，望太后批准！”
武则天长袖一挥，“准了！”
辩法，正式开始！
我转身看向地婆诃罗，冷道：“地婆诃罗，你说你佛大，说佛门有八万四千法门，众生都可成佛，是吗？”
“是也！”地婆诃罗回答的很干脆，挺起胸膛，显得自己神采奕奕。
我却忍不住笑了。
顿时，地婆诃罗表情不悦，喝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的话有漏！”
我说道：“我问你，如果说众生都可成佛，那么众生本就是佛？”
“自然，众生本就是佛！”地婆诃罗肯定的答道。
我摇了摇头，大声呵斥道：“那我问你，我是不是佛！”
这一下，地婆诃罗懵了。
如果地婆诃罗说我不是佛，那么他刚才说的众生是佛，如何成立？他说的佛大，又怎么成立？
地婆诃罗硬着头皮说道：“道长，你也可以是佛！”
我继续追问道：“好，既然我是佛，你为何不跪拜我？”
“你若现在跪下拜我，我便承认，众生是佛！”
地婆诃罗瞪大了眼珠子，好像遭受了晴天霹雳，又像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我却不依不饶，逼问道：“你在等什么，还不快跪下拜我？我是佛！”
倘若他当真跪下了，那叫什么？
和尚跪拜道士！
足以让他被人笑话一辈子！
所以地婆诃罗不能拜，他要是拜了，以后还怎么见人？
终于，他按耐不住了，大声喊道：“你胡言乱语什么！你又不是真佛，我凭什么拜你！”
我讥讽道：“哦？感情你说的都是屁话啊，你明明说众生是佛，可你却不拜我，你又如何验证众生是佛？”
说到这里，我看向武则天，拱手道：“太后，地婆诃罗说的佛大，不成立！”
这个时候，地婆诃罗开始慌了，而不远处的义净和尚站了起来，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他走了出来，先是向武则天行礼，然后站在地婆诃罗的身边，淡定道：“道长伶牙俐齿，还是让我帮地婆诃罗回答问题吧。”
我点了点头，“愿闻高见！”
“地婆诃罗也是佛，佛见佛，何须跪拜？”
闻言，我再次摇头了，说道：“不，不对，你不配说这话！”
“哪里不对？”
“义净，你们佛门说太后乃是净光天女转世，可你刚才给太后行礼了。既然太后是佛，你也是佛，你为何还要行礼？”
义净和尚的脸色也红了，扯着老脸说道：“这……这不一样，地婆诃罗的佛，说的是大家未来成佛，大家是未来的佛，而不是当下的佛！”
我再次讽刺道：“按你这意思，佛大还是道大，是佛在未来大？”
义净和尚恢复了脸色，点头道：“是也！”
我冷笑一声，叹气道：“你这么说的话，是不是有点不要脸了？我是不是也能说，道在未来更大，我是不是还能说，我未来乃是天尊？”
义净和尚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一番，最后双眼一亮，估计是想出了鬼主意。
他笑着说道：“道长，那请你说说，为何道大？”
我开口道：“道有君臣父子伦常，有日月星辰流转，有四季春夏秋冬交替，更有东西南北方向，分上下左右。道，乃是一切规矩！”
“道，无处不在，包罗万象，其中便包括了你的佛！”
“所以，道大！”
义净和尚又想了想，大声问道：“各位，谁曾见过道？”
“谁见过道的形体，道的模样，道的长相？”
义净和尚环视周围，文武百官纷纷摇头，他再问道：“道长，你见过道吗？”
我呵呵一笑，“老子曾经说过，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我不曾见过道。但是，道无处不在！”
义净和尚反驳道：“一派胡言！”
“佛说，众生皆可成佛，最起码我们还能见到佛。你这道却连见也见不到，岂不是虚构捏造？！”
“所以，这世间压根就没有道，道又如何大！”
他说道这里的时候，慷慨激昂，抑扬顿挫，那叫一个豪迈，我却一个字也没有开口。
义净和尚继续说道：“按照你的说法，君臣父子伦常应该是佛！日月星辰，四季春夏秋冬，东西南北方向，全部应该是佛！”
“佛！大！”
终于，我开口了，“嗯，也可以这么说！”
这一下，义净和尚又傻眼了。
他万万没想到，我居然大大方方的承认佛大了。
“你……道长，你的意思是，你承认佛大了？你认输了？”
刚才的辩法，分明是我占据上风，可在这一刻，我的话让所有人大跌眼界了。
张子祥攥紧了自己的手，紧张万分。
他怕我输了，怕道门被佛门永远压着，怕上清宫无法重启……
而且，他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承认义净和尚的话……
纵是高坐龙椅的武则天也不由得皱眉了，不懂我的意思。
“君臣父子伦常是佛，并没有错……”
忽然，我话锋一转：“因为，佛本是道！”
“道包含了佛，佛因道而生！”
我饶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让佛承认自己是道的一部分，可是，道却不必承认自己是佛。
坐在一旁的慧智和尚再也忍不住了，起身怒拍桌案，指着我骂道：“竖子！休得胡言！佛怎么可能是道的一部分！你凭什么这么说！”
不用我开口，高延福怒目而视，公鸡嗓子呵斥道：“放肆！太后在此，你竟敢拍桌，你是想造反吗！”
慧智和尚打了个激灵，马上跪下求饶了。
武则天并不在意，挥手道：“无妨，我倒是想听听解释，张景天道长，为什么佛本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