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温轻还没有反应过来,唇边就多了一抹温热的气息。

  校服裤子被季君风的体温烫热,蹭在温轻下巴处,隐隐透出男人的气味。

  温轻睁大眼睛,立马坐起来,手不自觉地掐住季君风的手背。

  季君风手背上不少伤口,被温轻这么一弄,他低喘一声,呼吸变重。

  紧接着,温轻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变化越来越来明显。

  温轻涨红着脸,一把甩开季君风的手,站起来离他远点,结结巴巴说不出话:“你、你……”

  “嗯?”

  季君风的尾调拖得很长,黏腻微哑:“我怎么了?”

  他撩起眼皮看着温轻,眼里带着些许茫然,看起来并不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温轻深吸一口气,也是,对他们来说X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在心里默念,这很正常这很正常……

  就在这眨眼间的功夫,季君风脱掉了裤子,露出两条伤痕累累的大腿。

  哪怕伤成这样,他也准备自我疏解。

  温轻震惊不已,这学校的人丫的都是jing虫上脑吗?!

  他忍不住提醒道:“老师不说要斋戒禁欲吗?”

  “你、你在继续下去是要被关禁闭的。”

  季君风用鼻音哼了一声,喘着气说:“你觉得老师会管我吗?”

  温轻抿紧了唇,老师是真的不管季君风。

  陈强的伤口,老师一眼就看到了,但是季君风身上到处都是,老师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温轻垂下眼,正好看见季君风手伸了进去。

  他本来就红的脸更红了,立马转身,走进洗手间。

  温轻拿了一块新的毛巾,充分浸湿后,快步走向沙发。

  他扭着头没有看季君风,随意地把毛巾糊到季君风脸上:“你、你擦把脸冷静冷静。”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向卧室。

  刚推开门,身后响起季君风的声音,因为隔着毛巾,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择吉时、驱除邪灵、烧香、祈祷。”

  温轻脚步顿住,意识到他在说接下去几天会发生的事情,轻声说:“谢谢。”

  季君风笑了声,喘着气说:“你不再问点其他的吗?”

  对方都这么主动说了,温轻当然没有客气,直接问:“明天是择吉时吗?”

  季君风拖腔带调地嗯了一声。

  温轻:“怎么择啊?”

  季君风气息愈发急促:“由大祭司决定。”

  温轻想了想,四个活动,从周二到周五,周日才是神诞日。

  他又问:“祈祷之后呢?周六要做什么?”

  “什么?”季君风低声问。

  温轻背对着他,只听出他的声音有些隐忍。

  温轻又问了一遍:“周六会发生什么事吗?”

  “周六啊……”季君风轻声低吟,缓慢地说,“周六……嗯……是……”

  他的语气和声音听起来十分不对劲,温轻皱了皱眉,想到他浑身上下的伤口,还是有些不放心,生怕季君风在自己背后悄悄去世。

  温轻转过身,季君风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脑袋侧着搁在沙发上,面色潮红,张着嘴喘息,眼睛沉沉地盯着温轻。

  从温轻的视角,虽然看不清季君风下半身的动作,但是能看到他的右手在动,动手的频率和喘声贴合。

  温轻立马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

  季君风这家伙居然在、在……

  温轻睁大眼睛,难以置信。

  这水对他没用吗?还是季君风铁了心要那啥?

  琢磨了一秒,温轻连忙摇摇头,不再想下去,快步走进卧室,狠狠地关上门。

  宿舍的隔音效果不好,哪怕锁上门,温轻也能隐约听见外面的动静。

  季君风似乎知道他听得见似的,闷哼声越来越响。

  温轻爬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经历了这件事,他仅剩的那些瞌睡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在被窝里睁着大眼睛发呆。

  择吉时、驱除邪灵、烧香、祈祷、神诞……

  明天择吉时,要怎么择?

  不知过了多少,温轻听到一道清晰的叫声。

  结束了。

  温轻默默地盖紧被子四角,心想,这么大的动静,也不怕被别人听见。

  他眨了眨眼,意识到不对劲。

  这么大的动静。

  奥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的房间听得这么清楚,奥兹那儿应该也是啊。

  正想着,卧室门突然被敲了两下。

  门外响起季君风沙哑的嗓音:“周六……是狂欢。”

  说完这句话,他就走了。

  客厅响起开门关门声,听起来是回房间了。

  温轻松了口气,闭上眼睛。

  半梦半醒间,他闻到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脑子越来越重,很快就睡着了。

  *****

  晚上,温轻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有条蛇紧紧缠着他,蛇信子吐在他颈间,逗弄似的舔舐着。

  温轻本能地挣扎,但是越挣扎蛇缠的越紧,他全身上下都被蛇尾紧紧缠着,一圈又一圈。

  第二天早上被广播吵醒的时候,温轻脑子混沌沌的,身体也感觉很沉重,仿佛被人揍过似的。

  他呆呆地坐在床上,直到广播结束,才回过神,慢慢爬起来。

  洗漱的时候,寝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奥兹和季君风都不在。

  温轻松了口气,加快动作。

  下楼的时候,正好撞上白通和李景景一起走出卧室。

  温轻小跑过去,压低声音对两人说:“昨天季君风告诉我了神诞日前的活动。”

  “择吉时、驱除邪灵、烧香、祈祷、狂欢,然后就是神诞日了。”

  白通脚步顿住,深深地望着他的眼睛。

  白通没说话,但温轻知道他想问什么。

  季君风为什么会告诉他这些。

  温轻抿了抿唇,把昨天晚上季君风的惨状复述了一遍,省略掉某些细节,他小声解释:“我就稍微帮他弄了下伤口……”

  现在主要的问题是,他昨天刚答应白通离季君风远点,转头又靠近了季君风。

  温轻慢吞吞地说:“昨天晚上不论是谁那副模样躺在沙发上,我都会帮一把的……”

  白通半阖着眸子,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察觉到两人之间有些诡异的氛围,李景景连忙上前说:“白哥,你不要关心则乱。”

  “温轻是我们这批玩家中最受神喜欢的,神肯定会比较纵容你。”

  “由他接近季君风最安全了。”

  白通眉心微皱,沉声道:“我知道。”

  他知道是这个道理,可依然不放心温轻。

  李景景看了眼白通,又看了看温轻,留意到温轻脸上写着大大的紧张二字,凑到白通耳边,小声说:“白哥,你别摆臭脸了,小朋友都要吓死了。”

  “你护的了小朋友一个副本,能一直护着他吗?”

  这个问题重重地砸在白通心上,他垂下眼,扯起嘴角,低声对温轻说:“你做的很好。”

  “至少我们现在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

  听见白通的表扬,温轻呼出一口气,继续说:“但是我忘了问他具体会发生什么事情。”

  “要不我等会儿再问问……”

  “小心点。”白通垂下眼,视线扫过温轻颈间,猛地顿住。

  他脸色微沉,按住温轻的肩膀:“别动。”

  温轻茫然地看他:“怎么了?”

  白通拨开他的衣领,颈侧靠近锁骨的地方有一道红色的痕迹。

  盯着这块痕迹,白通心底松了口气,不是吻痕。

  大约一二厘米长,像是被什么树枝擦到了,泛着红色,在白皙的肌肤上异常明显。

  温轻自己看不见,疑惑地问:“我脖子怎么了?”

  白通屈了屈食指,轻轻按了下那处红痕:“痛吗?”

  温轻嘶了一声,应道:“有点。”

  白通帮他整理好衣领,解释道:“有道伤口。”

  温轻眨了眨眼,没有多想:“可能我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撞到哪儿了吧。”

  三人走到食堂,流程和昨天一样,等所有人到齐后上菜。

  今天的菜依然很丰盛,温轻看着满盘子的肉,丝毫没有食欲。

  过了会儿,他准备吃饭,忽然发现自己的餐盘上没有筷子和勺子。

  温轻小声对老师说:“老师,我没有餐具。”

  陈老师笑道:“这是大祭司特意吩咐的。”

  温轻愣了下,脸色微变。

  大祭司知道他没有用送的餐具。

  所以特地吩咐不给他统一的餐具。

  温轻摸了摸兜,碗筷还在他兜里,一直没有拿出来。

  他抿了抿唇,迟迟不没有动手。

  陈老师站在一旁,直勾勾的盯着他,似乎在等他用那副餐具。

  温轻只好拿出来,拿出里面的银制勺子,握着勺柄,慢慢地舀了一口饭。

  在陈老师的注视下,缓慢地放进嘴里。

  米饭多了一丝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令人胃口大开。

  温轻胃口突然变好,餐盘上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看起来都变得可口了。

  温轻眨了眨眼,舀了一块,接着又舀了一块……

  很快就吃完了一样荤菜。

  他唇角微扬,仿佛在吃什么人间美味,大口大口的吃饭吃菜,和之前的模样截然相反。

  见状,白通和李景景动作微顿,同时意识到大祭司给温轻的餐具有问题。

  等陈老师一走,白通脸色瞬间拉了下来,夺过温轻的勺子,低声道:“这东西有问题。”

  手里空荡荡的,温轻渐渐回归神,迷茫地看向白通:“什么问题。”

  白通眉关紧皱,轻点他的餐盘:“你把饭菜都吃完了。”

  温轻低头,看着手边干干净净的餐盘,愣住了。

  真的全部吃完了,一粒米都没剩。

  白通担忧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温轻眨了眨眼,实话实说:“没什么感觉。”

  身体不难受,也没有什么异样。

  一定要说的话,就是吃了这么一大盘饭菜,他竟然一点饱腹感都没有,像没吃这顿饭似的。

  温轻想了想,又说:“感觉还能再吃两碗饭。”

  白通沉默了。

  温轻也很纳闷,大祭司想对他做什么?

  让他多吃一点?

  想撑死他吗?

  2、

  白通垂眸打量勺子,银质的,勺柄上点缀着浅绿的叶子图案,还有一些细细长长错综复杂的纹路,乍一看只是个做工精致的普通勺子。

  白通皱了皱眉,对温轻说:“筷子呢?”

  温轻索性把整个餐具盒都递给他。

  白通瞥了眼,餐具盒是裸色,没有任何图案,内里的筷子则不同,和勺子上有着同款细纹,缠缠绕绕的。

  他擦了擦勺子,放回餐具盒,对温轻说:“先别用这个。”

  “中午我给你新的筷子。”

  温轻想起白通有个人空间,估计有备有勺子和筷子,便应了声。

  离开食堂,回教室的路上,温轻看到一抹修长的身影消失在教学楼旁的小路上。

  他脚步顿了顿,看那背影有点像季君风。

  “怎么了?”

  “我好像看见季君风了。”

  教学楼旁

  一高一矮两个玩家挡在季君风面前。

  “他就是季君风?”

  “就是他,我看其他人都避着他。”

  季君风像没骨头似的靠在墙上,抬眼看着面前的两个转学生,懒洋洋地问:“有什么事?”

  高个玩家走到他面前,厉声道:“赶紧把你知道告诉我们。”

  季君风笑了笑,又问:“我知道的……指什么?”

  高个玩家被他笑得恍了恍神,随即一脚踹在他身上,直接将人踹倒在地:“妈的,别冲老子笑,老子不喜欢男的。”

  “赶紧告诉我们学校里有什么秘密。”

  季君风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一个字也不说。

  矮个玩家走到他边上狠狠踢了几脚,见季君风一点反应都没有,忍不住扭头问高个:“钱哥,这小子真的知道吗?”

  钱哥一脚踩在季君风腿上,冷着脸说:“他肯定知道什么。”

  “我昨天听见奥兹逼问别人的时候,说起过这小子。”

  闻言,矮个玩家一拳打在季君风肚子上:“你他妈快点说。”

  季君风依然一个字也不说。

  “妈的,”钱哥吐了口唾沫,蹲下扯起季君风的领子,阴森地说,“我知道没有人管你这个家伙,你他妈的再不告诉我们,小心今天死在这里。”

  季君风掀了掀眼皮,嗤笑一声。

  这笑声仿佛触动了钱哥某条神经,他心底的无名之火瞬间涌了上来,额头青筋暴起,直接卸下了季君风的胳膊:“妈的不男不女的臭婊子。”

  他双手掐住季君风的脖子,狠狠地收紧:“是不是想死?赶紧给我说!”

  季君风闭着眼睛,唇角似笑非笑。

  矮个玩家看着他脸越来越红,身体微微抽搐,连忙说:“钱哥,他、他好像快不行了。”

  钱哥低头,见季君风的瞳孔涣散,咒骂了一声,松开手:“别以为老子不敢杀你。”

  他扭头对矮个说:“你去路口盯着,我今天非得问出来。”

  矮个照做。

  钱哥解开皮带,在空中一甩,狠狠地抽在季君风身上。

  “啪——”

  “啪——”

  矮个看不见后面的情况,只听得见声音。

  抽打声响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见季君风的呼痛声,他紧张地说:“钱哥,你别把人打死了啊……”

  钱哥扔掉断掉的皮带,右手作爪,掐进季君风手臂上的伤口,神情愈发癫狂:“老子要是死在这里,就让你们所有人都给我陪葬!”

  季君风闷哼一声,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一条眼缝,哑着嗓子说:“今天择吉时。”

  钱哥立马文:“什么吉时?”

  季君风:“神诞日的吉时。”

  “今天被选中的学生能……”

  钱哥追问:“能什么?”

  季君风瞥了眼矮个玩家的背影,气若悬丝地说:“能获得奖励。”

  钱哥神情微动:“什么奖励?”

  季君风闭了闭眼:“神诞日的奖励。”

  钱哥继续问:“那明天呢?”

  季君风闭着眼睛,像死了似的一动不动。

  钱哥狠狠地拍了他两巴掌,季君风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钱哥骂了句,松开他的衣领,起身道:“这小子不知道死了还是昏了。”

  “先走,马上上课了。”

  正在望风的矮个玩家连忙凑上去,问道:“那小子说什么了?”

  钱哥跨过季君风的身体,沉着脸说:“他说今天是择吉时。”

  “会定下神诞日开始的具体时间。”

  “还有呢?”矮个玩家好奇地问。

  钱哥:“没了。”

  ****

  温轻回到教室的时候,季君风的位置是空的。

  他皱了皱眉,走到教室前方的窗户,往外探看一旁的小路。

  没有人影,只有一尊天使雕塑,被藤蔓紧紧缠着,藤蔓的一片绿叶随风摆动着,看起来有些俏皮。

  温轻扫了一圈,收回视线,觉得自己刚才在路上应该是看错人了。

  上午依然是祷告课,上课前,陈老师对众人说:“今天的午休取消。”

  “中午吃完饭,会有老师领你们去神殿。”

  神殿二字一出来,众人神色不一,同学们满脸狂热欣喜,玩家们则有些紧张。

  温轻脸色微白,则择吉时这个活动居然是要在神殿进行的。

  整整一上午的时间,温轻都没有见到季君风一面,其他同学对此习以为常。

  直到中午,前往食堂的路上,温轻才看见季君风。

  他坐在草坪上,倚着树,忽略他脸上脖子上的伤口,便是一副美人休憩图。

  李景景跟在温轻身后,看见季君风的脸后,脚步顿住,忍不住感慨道:“难怪温轻会心软。”

  “长了这么张脸,我也心软。”

  白通瞥了她一眼。

  李景景面不改色地说:“在我这里,美人是有特权的。”

  路过季君风,李景景吹了声口哨,喊道:“同学,你不去吃饭吗?”

  季君风掀起眼皮,朝着她摇头。

  走近后,季君风身上的伤势愈发明显瞩目。

  温轻看着他脖子上的指印,皱紧了眉头。

  昨天还没有的,这是又挨打了吗?

  李景景也注意到了,小声嘀咕道:“这伤……那帮人怎么能对这张脸下得去手啊。”

  似乎是看出了他们的心理想法,季君风笑了声,看着温轻说:“我没事。”

  “既然没事的话……”白通脚步顿住,开口问道,“你知道被退学的那几个人为什么会忽然被退学吗?”

  “他们都和你关系不错吧。”

  听到这个问题,季君风嘴角下压,眼眸低垂,声音很轻:“不是因为我被神遗弃了吗?”

  “他们都是被我连累了。”

  温轻皱了皱眉,小声问:“入学后应该没有测试了吧?老师怎么会突然让学生退学?”

  季君风半阖着眸子,缓缓说:“大祭司传达的神谕。”

  白通定睛看他:“大祭司想让谁被退学,谁就被退学?”

  季君风淡淡地说:“神谕,自然是神的旨意。”

  “大祭司只不过传达罢了。”

  温轻怎么也想不通这个逻辑,皱眉:“神如果厌恶你的话,应该会直接对你出手。”

  像郁刑那种我行我素的人,不是,神……

  季君风抬眼,凝视着温轻的侧脸,半晌,问道:“你的意思是神还是喜欢我的吗?”

  温轻低头,对上季君风乌黑的眸子。

  他干巴巴地安慰道:“你长得这么好看,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

  郁刑那个老色批肯定会喜欢的。

  “可能有什么误会。”温轻说。

  季君风睫毛颤了颤,又问:“那你也喜欢我吗?”

  温轻愣了愣,为什么突然扯到他身上了?

  这会儿说喜欢好像不太对劲,说不喜欢的话也不太对……

  白通抿了抿唇,没有给温轻开口回答的机会,直接问:“你去年做了什么事情?”

  季君风歪头看他:“我说什么都没有做,你信吗?”

  白通沉着脸,不信。

  李景景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所以是大祭司那个老头让你周身的人退学、让同学们疏远你……”

  说着,她上下打量季君风的脸,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那个大祭司该不会喜欢你吧?!”

  “他馋你身子,求而不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嫉妒你身边的同学,然后把他们赶出学校,让所有人都厌恶你,然后你身边就会只剩下他一个孤寡老头。”

  季君风:“……”

  白通:“……”

  温轻:“……”

  3、

  温轻眨了眨眼,李景景的话虽然很离谱,但莫名地又有点道理。

  如果不是郁刑针对的季君风,那就只剩下大祭司了。

  温轻好奇地问季君风:“你认识大祭司吗?”

  季君风倚着树,扯着嘴角说:“像我这种人,怎么会认识大祭司呢。”

  温轻更疑惑了,不认识的话,大祭司没必要针对季君风啊。

  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惹到大祭司了吗?

  正想着,他身后忽然响起陈老师的声音。

  “温轻,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

  “怎么还不去吃饭?”

  白通看了眼陈老师,开口道:“正要去。”

  陈老师点点头,走上前站到他们身旁,又说:“走吧。”

  温轻站在原地不动,陈老师也没有动,看起来像是要一起走去食堂似的。

  温轻试着往前走了一步,陈老师也往前走了一步。

  走了几步,温轻回头看季君风,他还坐在草坪上,斜斜地倚着树,闭着眼睛。

  季君风仿佛是个透明人似的,明明身旁路过不少学生、老师,可是没有人看他一眼。

  温轻脚步顿住,小声说:“老师,季君风呢?”

  陈老师微笑着看他:“你说什么?”

  对上陈老师的眼睛,温轻结结巴巴地说:“季、季君风不去食堂没事吗?”

  陈老师和蔼地笑着:“嗯?”

  温轻睫毛颤了颤,明白了。

  不是他没说清楚,是陈老师装作听不懂。

  白通开口道:“没什么。”

  陈老师笑了笑,像是个关心学生的好老师,温和地对他们说:“今天中午的菜不错。”

  “快走吧。”

  中午吃完饭后,同学们不能自由行动,统一坐在座位上,等所有人吃完,站在门口的孙老师脚动了动,对众人说:“排队。”

  同学们像机器人接收到某种指令似的,自发的排成两排。

  八名玩家站在一旁干瞪眼。

  其他同学排队不是按身高从矮到高,似乎有其他的顺序。

  一个玩家往前走了一步,想排到最后,陈老师走到他面前,挡住他,笑着对玩家们说:“你们排成一排就好了。”

  温轻点点头,一偏头,发现老玩家们的表情都不太好。

  他满脸茫然,忍不住小声问:“怎么了?”

  白通走到他身后,沉下眸子:“把玩家和原住民分开了。”

  温轻心里咯噔一下,之前他们和其他同学一样,吃饭、上课……

  现在分开的话,说明等会儿的择吉时可能会针对玩家?

  温轻掐着掌心,紧张地跟着队伍往前走。

  走进神殿,神殿内部和入学测试那天一样,没有变化,但是圆台上铺着一层白色的布料,神像、高台、乍一看有种圣洁的感觉。

  众人停在圆台下,玩家站左侧,原住民站右侧,两者中间则站着数名老师。

  神殿内格外寂静,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发出声音。

  温轻紧张地呼出一口气,他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狂跳的心脏声。

  忽地,侧边响起两道脚步声。

  温轻偏头看了眼,愣住了。

  张成润被一名女老师带了进来,他神情恍惚,双眸失焦,脚步虚浮地跟着身前的女老师。

  女老师径直将他领到了原住民的队伍后排,对陈老师等人说:“已净心净身。”

  温轻眨了眨眼,目光情不自禁地挪到张成润的脐下三寸。

  净身不是他想象的那个净身吧?

  他扭头想问白通,只见白通神情严肃,打量张成润。

  白通身后的奥兹和李景景也是同款神情。

  温轻还没来得及问出疑惑,又传来了一道脚步声。

  “哒、哒、哒……”

  众人抬头,一个人穿着黑色镶紫边的长袍,戴着白色面具的人缓缓走进神殿,黑色的袍角飞扬,随着他的走近,神殿内陡然多了抹寒意。

  老师和同学们同时颔首低头,不敢直视他。

  温轻脑子里跳出三个字——大祭司。

  他看着大祭司光滑白皙的脖子,心想,这大祭司好像不是个老头子啊。

  大祭司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面具后的眼睛转动,黑黢黢的眸子看向温轻。

  温轻连忙低下头。

  大祭司收回视线,径直走上高台,缓缓说:“择吉时。”

  “我需要两个助手。”

  他的声音十分空灵,带着奇怪的韵律。

  温轻忍不住悄悄抬眼,想知道这个声音是不是他自己说出来的。

  这一抬眼,便对上了大祭司的眼睛。

  温轻还没来得及挪开视线,高台上便响起大祭司的声音:“第一个。”

  “温轻。”

  所有人同学一起转头,艳羡地看着温轻。

  温轻丝毫没有觉得荣幸,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不敢走出队伍。

  很快,陈老师便走到他面前,和蔼可亲地说:“温轻,大祭司在喊你。”

  温轻唔了一声,被陈老师拎到了高台旁的台阶。

  他紧张地迈出步子,走上高台。

  大祭司微抬下颌,示意他看石碑旁的金色杯子:“圣杯。”

  温轻小步走过去,低头看着比他脸还大的像奖杯似的杯子,结结巴巴地问:“拿、拿给您吗?”

  大祭司睨了他一眼:“捧着。”

  温轻照做,小心翼翼地抓住圣杯底座,抱在胸前。

  他往侧边挪了一步,脚尖挨着刻满名字的石碑,勉强有了丝安全感。

  温轻紧张地深呼吸,口鼻间充斥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很好闻,还莫名的有点熟悉。

  温轻吸了吸鼻子,大祭司偏头睨了他一眼,淡淡的开口:“第二个。”

  温轻不安地看着台下的玩家们,蓦地,排在玩家队伍最后的高个男玩家竟自己举起手。

  温轻愣了愣,下一秒,便听见大祭司喊道:“钱刚峰。”

  钱刚峰眼睛一亮,大步走上高台,开口问:“我需要做什么?”

  大祭司看着他的胸口,缓慢地说:“你什么都不需要做。”

  钱刚峰不明所以地站在一旁,眼神慢慢飘到温轻手上的圣杯。

  大祭司没有再看他们一眼,他走到高台正中心,对着台下的人,缓缓抬了抬手。

  这动作似乎是什么信号,同学们齐声祷告:“亲爱的神,我的神灵向您完全敞开,求您的jing血照耀我,驱逐黑暗,除去肮脏,洗净我们……”

  慷慨激昂的声音回荡在神殿内,响彻云霄。

  温轻压根儿就没有背过祷告词,又担心被大祭司发现自己没有祷告,便张着嘴,小声重复同学们的上一句话,假装自己跟不上大家的节奏。

  “……除去肮脏、洗净我们——”

  念着念着,温轻话音一顿。

  他听见了奇怪的声音,窸窸窣窣的,似乎是什么摩擦声。

  温轻悄悄往两侧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台下的同学神情却越来越狂热。

  这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好像就在脚边似的。

  温轻眼皮狂跳,慢慢低下头。

  只见无数粗细不一的藤蔓从台下爬了上来,四面八方的,一齐爬向站在正中心的钱刚峰。

  台下的玩家们神情惊恐,同学们则如痴如狂,仿佛在看什么神迹。

  钱刚峰脸色大变,正想跑开,一条藤蔓像蛇似的陡然冲到他脚边紧紧缠住他的双脚。

  钱刚峰倒在地上,张开嘴,一个字音都没来得及喊出来,一条胳膊粗细的藤蔓紧紧捆住了他的口鼻,他的脸因为大力扭曲狰狞。

  紧接着无数藤蔓攀爬汇聚,盘绕成一只大手的模样,将将钱刚峰高举到空中。

  “伟大的神!”

  “光辉的主!”

  神殿内响起同学们兴奋嘹亮的祷告声。

  温轻吓得手脚发软,思绪却突然清晰起来。

  神学院每年只招收69个学生。

  现在有74个学生,10个玩家。

  有一半的玩家,会死在接下去几天的活动中。

  温轻脸色惨白,背脊发凉。

  数不胜数的藤蔓依然在往上爬,他甚至能感受到一根纤细光滑的藤蔓爬过他的鞋子,探进他的裤腿,缓缓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