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闪烁的灯束无规则地摇摆, 照亮盛满五光十色液体的酒杯。

  节日期间,酒吧依旧喧嚷。

  昂贵的酒水开了一瓶又一瓶,一群年轻人在舞池里拥拥挤挤, 纵情声色。DJ卖力地在台上喊着一些叫人听不清的话,又忽然开始感谢某位富家公子哥为全场买单。

  宋知坐在光线稍暗的角落,对面坐着王滔和他的漂亮女朋友。

  王滔原本是被陈柏宇临时拉来打麻将的, 后来一回生二回熟, 和宋知也逐渐熟络起来。

  酒一杯接一杯地喝。

  很快,宋知有些醉了。

  他不愿意在家里待下去,这一周发生了太多事。工厂爆炸案又让媒体把秦淮和原来贾守志的新闻串联在一起,广而告之。今天白天又有政府的领导来送奖状, 宋知一点也不想上电视、不想领什么奖,他只想逃避家里那种沉闷的、像又死过一回人一样的氛围。

  在哪里度过除夕都好。

  反正不打算回家。

  王滔看他喝了这么多酒,开口劝道:“少喝点吧。”

  宋知“嗯”了一声,脸颊已经有些红了。

  王滔问:“我听说, 以前的事,你都想起来了?”

  “嗯。”

  “这算什么医学奇迹?”王滔惊讶极了。

  宋知无奈地笑:“我说是被打好的,你信吗?”

  他继续解释:“我被绑那天,人家正好一肘子糊我脑袋瘀血那块儿。”

  “医生说我受到重击, 不仅没事, 而且还把那块压着什么什么区的瘀血给晕开了, 它们自己代谢没了, 事儿就都想起来了。”

  “哈!”王滔倍感惊奇:“因祸得福啊你是!”

  “是桩高兴事儿。”他端起酒杯,与宋知的碰了碰:“那我得跟你喝一杯。”

  王滔身边的娇小美女问:“真的吗?你失过忆?”

  “怎么说的跟演电视剧似的?”

  宋知微笑,没应。

  王滔觉得她这就有点不会说话了, 在对方腰侧轻握了一下, 又拍了拍她屁股, 说:“先去找你朋友吧!”

  美女不情不愿地起身,往吧台去了。

  “那你家里的事都解决了?”

  宋知答:“解决了。”

  “恭喜啊!”王滔说道,“看来我的IP地址给得很成功。”

  宋知愣了愣,反应过来。

  伸手再次与他碰杯。

  “多谢了。”

  王滔体胖心宽:“咱们都是一个高中的,能帮到你就成。”

  “这种事谁摊上谁难受。”他宽慰起对方,“解决了以后它就成过去的事了,咱们还得看眼前日子,得想开点。”

  宋知又说一遍:“多谢。”

  到底是不太熟,他们之间的话题寥寥无几。

  沉默了一会儿,王滔又打听道:“那你和方成衍怎么样了?”

  “当初我们这一圈都听说你俩……”他把那种事说的尽可能委婉,“张令泽天天跟我放狠话,还说要治治他呢,现在自己家里遭殃了,才治不了人家!”

  宋知依旧没什么表情,在阴影里保持一个姿势,从始至终就没怎么动过。

  见他一声不吭,还用洒出来的酒水在玻璃桌上画横道儿。

  王滔心想,这次是他自己不会说话了?

  为了缓解沉默不语的尴尬,他从兜里拿出烟盒,准备抽根烟。

  对方却不知怎的,抬起头:“给我也点一根。”

  王滔起身,把烟盒递过去,又把火给他打上。

  前端烧了短暂两秒,烟雾顿起,缭绕四周,熏得眼睛都疼。宋知被白色的烟包围,脸在里面时隐时现。

  王滔看他抽了两口就不抽了,反倒把那烟拿在手里琢磨,说:“我这烟劲儿大。”

  确实。

  呛得人受不了。

  宋知把那根烟插在自己另一杯半融化的草莓冰沙里,白烟袅袅上升,跟祭天似的。

  “咳。”王滔真是没法和这种状态的宋知单独待下去,陈柏宇在家吃团圆饭不出来,他要是在,仨人保准有话题。

  于是王滔又叫女朋友回来。

  女朋友回来是回来了,身后还带着另一个女人——

  酒吧的老板娘。

  她简单地和王滔打了个招呼,视线便停留在角落里的帅哥身上。

  见这人正在对着一根烟发愣,颇觉好笑。

  “嘿。”女人眼皮慵懒地抬:“在拿我们酒吧的杯子做你的香炉吗?”

  宋知立刻把烟取了下来:“不好意思。”

  这是一个留有波浪大卷,身材凹凸有致,丰盈多姿,大约刚刚三十岁的样子,一身香水味,眼尾上挑,眼尾下一颗泪痣,为她增添了一分浓郁的美艳,整体五官有一种攻击性的美。

  她缓缓走近,就坐在宋知的旁边,声线带着一点媚惑:“抽不了烟吗?”

  “试试我这个。”

  把烟盒递给宋知——

  一款女士香烟,烟身细长,而且焦油成分也更温和,还是水果爆珠的,滤嘴放在嘴边,都是清甜的味道。

  王滔问她:“凌姐怎么还没回家?”

  “你不也是?”女人反问。

  “我要赚钱。”

  “越是节假日就越要守着场子,生怕哪位顾客一个不高兴,把我的生意砸了。”

  女人的高跟鞋轻轻搭在玻璃茶几的下方,腿上的黑丝显得小腿线条尤为修长,右腿搭在左腿上,这姿态显得她的双腿千娇百媚。

  宋知喝多了,一阵阵头晕。

  她立即注意到宋知的变化。在这一行打拼,凌姐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看到这样的年轻帅哥远离喧闹,失意地坐在角落里,而她对其中缘由,非常感兴趣。

  “喝多了?”

  宋知:“有点。”

  凌姐端起他的酒杯看,对着闪烁的灯光,又嗅了一口。

  “我还以为是什么。”

  “才这么点度数。”

  王滔见一向冷艳的女人对宋知好像很有兴趣,很有眼力地开口:“凌姐,我跟你介绍介绍。”

  “这是宋知,我高中同学,人家喜欢喝茶。”

  “噢?”她把高脚杯慢慢推回到宋知面前:“听上去很养生。”

  刷得浓密的睫毛下,一双动人的眼睛侵略性地看向他。

  王滔在对面说:“是养生,多喝点茶,少喝酒,不然到岁数了,什么身体毛病都会追上来。”

  “不过,凌姐精神好。”

  她笑道:“说我老?”

  “怎么会呢,你那么漂亮。”

  他旁边的美女不甚高兴,捶了他一下。王滔立刻攥住美女掌心,安慰了两句。

  凌姐饶有趣味地往宋知那边看:“和王滔同龄吗?几岁?”

  宋知答:“马上二十六。”

  她是性感风的长相,偏偏笑起来,脸颊一侧又有一个梨涡。

  “还小,也不小了。”

  “可你一个男人,皮肤怎么比女人的都好?”

  她说完,还伸手去碰了。指腹触感滑滑溜溜的,一点瑕疵都没有,皮肤水灵得简直过分。

  “不如跟我讲讲你的保养心得?”

  宋知在旮旯里坐得不能再僵硬,对于女人昭然若揭的调戏,他只是垂着眼,捎带不屑地浅笑:

  “什么保养心得。”

  “我一个男的,糙惯了。”

  对方却露出不信的模样,贴近过来,看他放在桌边的手:“你的脸,你的手。”

  “还有你的脖子。”

  “又白,皮儿又薄,好像稍微碰一碰,就能弄出痧似的。”

  她离近宋知时,长发散发出意乱情迷的香气。

  宋知不说话,只是玩味地笑。

  “喝酒吧。”凌姐指指舞池中央:“今晚有冤大头买单。”

  “不了。”

  她仰头喝酒的动作戛然而止,轻声问:“为什么?”

  “不用别人买单。不过等我买完自己喝掉的这些,身上一毛也没了。”

  宋知坦诚地承认自己没钱。

  钱在去找方成衍和好的时候,全用来买白酒送老爷子了。

  凌姐唇边荡起一抹令人目眩的笑意:“我头一次见你这样的。”

  跟她时常见到的、为了泡妞硬头皮充大款的男人们不一样。

  女人开心地笑,握住他的手臂:“这是我的店,我请人喝酒,还用你掏钱吗?”

  她微微咬住鲜红的下唇,问:“难道你以为我坐你身边,是来骗你仙人跳的?”

  “不是。”宋知赶紧回应。

  女人为他倒满威士忌。

  “抱歉,真的不准备喝了。”他说,“喝了一晚上,有点饿。”

  “没吃晚饭吗?”

  “嗯。”

  女人说:“我可以去叫后厨给你做意面。”

  “不用了。”年轻的帅哥告诉她:“我想吃别的,先走了。”

  凌姐坐在卡座外缘,但没有给他让道。黑丝长腿还搭在玻璃桌子下面,也丝毫没有要放下的架势。

  凌姐:“吃什么?”

  宋知如实回答:“蜂蜜烤梨。”

  喜欢甜食。

  年纪小,还没挣钱。

  她干这种娱乐性质的行业起家,在圈里阅人无数,一向对这样的小男生没什么感觉。

  但是今天瞧到他坐在角落里的模样、身段儿,不知怎的,就是有种吸引人的感觉,把她吸引得莫名其妙,热情来得她自己都觉得过分。

  “去哪里买?”女人把烟按在烟灰缸里,火星慢慢湮灭。

  “我可以送你。”

  凌姐披上皮草,带宋知走出酒吧大门,后者坐上女人的豪车副驾——

  一辆迷金色的帕加尼,在酒吧的路边停放,哪怕是在一众豪车里也无比醒目。

  配着主驾驶座上长发红唇的大美人,实在耀眼得过分。

  凌姐专程开到另一个区的步行街,在停车场找到车位后,往里走了一会儿,才找到宋知说的老头儿。

  步行街倒是冷冷清清,没什么人。

  老头儿坐在三轮车上,佝偻着腰,在灯光地下对着一张捡来的报纸看。

  “大爷,我要俩梨。”

  宋知问:“还怕您今天不出摊来着,原来还没回家吗?”

  “收了,收了,就准备收呢。”老人把破报纸一收,赶紧从三轮车座上下来。

  “等我卖完就回家。”

  他笑着说:“今天是出摊最后一天,以后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宋知疑惑:“大爷以后不卖烤梨了?”

  “不是,这地方本来就不是我的。”老头儿乐滋滋地把火钳子放下,去扯塑料袋:“得亏一个有善心的大老板准我在这儿待着。”

  他一边装梨,一边和宋知唠:“原来做大老板,不全是心眼儿坏的!”

  “活该他发大财!”

  宋知从老头儿手里接过塑料袋。

  凌姐始终站在一旁,周身气场让人无法忽视,她问:“很喜欢吃?”

  “给你一个。”宋知递过去,但女人并不打算接这种街头小吃。

  她说:“既然以后都吃不到了,不如全买下来?”

  “让你这两天先吃个够。”

  说着,凌姐去掏皮包:“还有多少?”

  “我全要了。”

  宋知拦住她:“这得多少。”

  “麻烦装好吧。”她对老人说:“您也赶紧回家过年。”

  “谢谢,谢谢!”老头儿忙收过红色纸钞,开始打包。

  “怎么样?”灯光下,女人媚眼如丝:“甜吗?”

  她往前走了两步,居然缓缓握住宋知的手,在梨的另一边咬下一口。

  迷人的眼睛盯着宋知,唇齿慢慢咀嚼。

  气氛开始变得暧昧。

  女人卷发如瀑,随冷风微动,举手投足间一股成熟韵味,美得让人迷幻。

  宋知轻轻笑了一声:“挺甜。”

  女人刚才轻佻的举动是什么意味,彼此内心都已经再清楚不过。

  他们走过一整条步行街,才折回来,一边散步,一边聊天。酒吧老板娘谈话时,给宋知的感觉也舒服极了。

  等到终于说要走——

  “你家在哪?”她问。

  宋知和她相处得心情愉悦,答:“我不回家。”

  “麻烦你送我上酒店吧。”

  见女人在车的另一边直视他,宋知忽然反应过来:“没别的意思。”

  “我家里有事才来酒吧的,今晚本就不打算回家。”

  女人收回凛然的视线,说了声:“上车,送你。”

  如果这样就邀去开房的话,那她一瞬间会对宋知失去所有兴趣。

  还好,不是。

  他们加了联系方式。

  等到抵达目的地后,凌姐从主驾驶上下来:“抽完这根就放你走。”

  宋知看着她优雅地靠在车上,安静地抽烟。

  两人什么也没说,但互换的眼神已经出卖了所有。

  一分钟后,她丢掉烟头,对年轻人招招手:“上去吧。”

  “那你路上小心。”

  告别的话说完,却谁也没走。

  两个人对视了三秒,凌姐发出一声轻笑,凑近了,轻轻在宋知怀里贴了贴,温香软玉在怀,香得人快要化掉。

  宋知来到酒店,洗完澡,仰倒在大床上,一时竟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拿出手机,点开女人的头像,发过去一句:“到家了吗?”

  ……

  大年初一,陈柏宇被窗外的鞭炮震醒。

  他先对天大骂一声“操!”然后才起床,接宋鼐鼐去警局接着录爆炸案的证人供述词。

  还没进门。

  刚停车,隔着老远,便瞅见一个人在警局正门口跪着。

  单位没什么人,只有项彬和一个领导倒霉地和被分到大年初一值班。

  项彬从大门出来,对他勾勾手:“进来说。”

  陈柏宇拉着宋鼐鼐,从门前下跪的人身边经过,一看。

  嚯!

  张令泽嘛这不是!

  见陈柏宇直个回头,项彬也感到一阵头疼:“每天上下班都能看见他。”

  “非要问他爹犯了什么罪。”

  宋鼐鼐也问:“张鸣怎么了?”

  “他爹参与杀人藏尸啦,他死活不相信,说是被秦淮忽悠去的,要我们给他爹从轻处罚。”

  陈柏宇乐了:“叫我去跟他说说。”

  他把大门推开,又走出去。

  “喂,你真挺孝顺了!”

  见张令泽面挂寒霜地在那里待着,陈柏宇去拽他胳膊。

  “进来说话!”

  张令泽根本不挪窝儿。

  陈柏宇露出“不是吧”的表情:“你一个男的怎么……”

  “简直不像你。”

  当年上高中,张令泽是高二下学期转来的,刚转第一周,就被女生集体封为校草。陈柏宇还不服,去球场上看了一眼,觉得这伙计长得好像是那么一回事,结果没多久,这傻逼就开始对他们知儿死缠烂打。

  那时候张令泽又装逼又有点帅,缠在宋知身边,看他俩还真挺配的,但在很多年以后,陈柏宇只觉得自己当年瞎了眼。

  “你爸怎么说?”陈柏宇明知故问。

  见对方不应。

  他摆开了劝道:“那干了那种事,坐牢不是应该的吗?”

  “也就几年,不会太严重。”

  “他老人家五六十,又不是七八十了,熬得起!”

  “你在这儿跪着,有用吗?”

  张令泽冷冷瞥他一眼,这两天,他的家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父亲被判坐牢,资产冻结五十年,五十年啊!跟被剥夺走又有什么两样?

  “快起来吧,你真是挺孝顺了。”陈柏宇又夸他一遍。

  “这大过年的,谁看见了你在这跪着,都得夸你是个好小伙儿。”

  项彬从后面走过来,也烦他:“起来。”

  “起来!”

  “项彬。”张令泽突然有了动作:“我爸真的是被冤枉的。他做事总这样,老是被当成枪口使!”

  “宋知他爸和我爸闹分歧的时候,我爸就是被他领导当弃子儿,但实际上他什么都没干过啊!”

  项彬低头看他:“参与了埋尸过程,还是你爸亲自开的车,没办法解释的。”

  他都不想说了,却听张令泽还在喋喋不休:“那为什么要冻资产?我只听说过有赔偿,为什么要冻住资产?”

  “没钱,我拿什么去跟方成衍比?怎么追宋知?”

  “你他妈!”项彬急赤白脸,差点一脚蹬上去。

  陈柏宇赶紧拉住项彬:“我操,你警察干不干了,你们单位摄像头对着你呢!”

  后者甩开他的手,真是气炸了,指着张令泽臭骂:“我他妈看见你就来气!从高中时候就是,没一次不是这样的!”

  “你再说一遍我真打死你!”

  “那时候你凭着和宋知成天混在一起,我不愿跟你说多。”

  “你瞧瞧自己后来干的什么事儿?”

  “你知道小知多伤心吗?你现在说这些缺耳巴子抽的话,你他妈配吗!?”

  他脸气得发红:“操!真忍不住想抽你!”

  “还他妈追宋知呢,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就是个懦夫、爹宝儿、心智还不健全!在学校里你只管追他,不需要承担别的责任,所以我看你姑且还像个人。出了社会以后,压力现实还有你爹全他妈来了,你就怂了!”

  项彬平时没陈柏宇话多,也比陈柏宇稳重,有些话一直在心里,一直缺乏一个一吐为快的机会。

  “还跟人家方成衍比,你睁眼看看人家,你就该知道自己输在哪儿!”

  项彬质问他:“方成衍什么职位?当初直接跑去分公司,也要找宋知。”

  “那你呢?”

  “我任实习警察的时候,成天在咱们区执勤,天天撞见你开个破车,我看你他妈闲得什么事儿都没有,但你从来没主动去找过他吧?”

  “有吗?”

  “有一次吗!?”

  陈柏宇听得一愣一愣的,一直拽住好哥们,生怕在摄像头底下,他对张令泽飞出一脚。

  “你就是个孬种。”项彬声音骂得都变调了,“陈柏宇之前跟我说他车祸那阵儿老是跟你打电话,告诉你他在南方待得多好多好!”

  “你觉得他真待得好吗?”

  “他跟你说那里好,也想让你来南方找他!”

  “你问问你自己,你是真他妈听不懂!?”

  “你到底是个什么傻逼东西!?”

  “你跟宋知的几年。”项彬都看在眼里:“就凭借这么一点。”

  “方成衍就能把你和宋知那可笑的几年甩开八丈远。”

  “我有的时候真庆幸宋知失忆。”

  “别人出车祸,那是纯遭罪。”

  “他车祸失忆,那是老天看不过眼了,在帮他!”

  陈柏宇都听麻了,在旁边,看看项彬,看看张令泽,半天说不出话。

  项彬终于骂完了,公安局前恢复宁静,转身干脆地离去。

  张令泽面红耳赤,一条都没有办法反驳。

  陈柏宇和宋鼐鼐对望一眼。

  “你好帅啊,警察哥哥。”

  陈柏宇跟在项彬后面,忽得夹紧大腿,扭着跟了出去:“哥哥以后能不能也这样保护我。”

  项彬:“滚。”

  他们没再管外面的傻逼,宋鼐鼐走进大厅,问:“彬哥,不是说还要陈述报告吗?我都写好了。”

  项彬对着宋知堂妹,努力平复心情:“行,麻烦了。报告不归我写,秦淮这事儿闹得大。是我领导亲自写的,我带你去办公室找他。”

  他把人送到以后,对陈柏宇说:“我得坐班去了,待会儿人家鼐鼐整完了,你准备干嘛。”

  陈柏宇说:“我去方成衍家。”

  项彬一脸疑惑。

  对方又说:“表达一下感谢,宋知说他心口子开了大窟窿眼儿呢,我得去瞅瞅人家有没有好歹。”

  项彬开始盘算,要不要跟他一起。

  陈柏宇推了推项彬:“你先忙你的,我去就行,帮你把关心带到。”

  等宋鼐鼐说完以后,陈柏宇给宋知打了电话:

  “知儿。”

  “鼐鼐和我说去方成衍家看看呢。”

  “……”

  “啊?你怎么没去?”

  “这几天不是一直陪着吗?”

  “那今天一块儿去吗?”

  电话打来的时候,宋知正在和凌姐聊天。

  他算了算,确实已经一天半没有去看方成衍了。

  愉悦的心情似乎在提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跑得不见所踪。

  宋知内心转为平静,但还是跟陈柏宇说:

  “好,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