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云流激动地简直想凑上去亲一亲宴蓝, 更不由地感慨今天这机关坏得真是恰到好处,一定是他最近表现好,连老天爷都开始帮他了!

  这时宴蓝说:“你很辛苦吧?咱俩换换位置。”说着就要动。

  庄云流立刻按住他:“这怎么行, 你怀着孕呢, 你撑不住。”

  “但是……”

  “听话,别但是了。”

  宴蓝被强行制止, 期间周鸣回来过一次, 隔着墙说设备的确出故障了,已经联系了维修,人正在路上。

  二人陷入漫长的等待, 宴蓝双手空着,可以看手机, 一小时后,他坚决不能再允许庄云流继续这样撑着, 严肃地说:“你总让我别逞强, 那你自己呢?这算什么?单手跪姿俯卧撑?谁能撑这么久?你当你是特种兵啊?还是俯卧撑世界冠军?万一真受伤了怎么办?”

  庄云流:……

  宴蓝说得不是没道理,他也确实有点不行了, 但这里空间太小, 根本没地方给他和宴蓝一起靠。

  宴蓝也四处看了看,最后下定决心说:“你不让我跟你换,那就你靠在我这儿,我……”

  他没有说下去。

  他不好意思。

  但庄云流懂了。

  反正宴蓝不可能像他一样撑住, 他要是靠了宴蓝的位置,宴蓝就只能……

  庄云流有点窃喜, 表面上却不显露, 反而稍稍做出了些勉为其难的模样, 叹气说:“好吧, 听你的。”

  二人开始换。

  宴蓝扶着侧面的墙,庄云流用抵着他后腰的手给他借力,自己转身向后倒去,靠好以后,他用整条手臂揽住宴蓝的腰,轻轻一收,把人搂在自己怀里。

  宴蓝:……

  碍于地形条件和身体条件,他必须侧身整个儿贴在庄云流身上,就像两个人睡在了一个斜着的摇篮里。

  庄云流还很来劲地说:“你别吃劲儿,要不然我也不舒服,还有脑袋,脑袋搁这儿。”动了动肩窝。

  宴蓝:…………

  他一定是故意的。

  但也应该是实话。

  宴蓝只好按他说的全身放松,完全把他当作肉垫,再把头枕在他肩膀上。

  发现庄云流开始小幅度地活动手脚,宴蓝问:“刚才累坏了吧?”

  庄云流笑道:“我又不是机器人,当然会累,但也还好。”

  宴蓝心中微微波动,再问:“现在呢?”

  “现在舒服多了。”

  宴蓝也笑了一下,又说:“我不重吗?”

  “你轻得跟什么似的。”

  “我都长了十多斤了。”宴蓝低声说。

  “才十斤。”

  “后面还会长,而且会长得更快更多。”

  庄云流不以为意:“长就长呗。”

  宴蓝:……

  对牛弹琴,真是对牛弹琴。

  他不说话了,只用带着轻微的话不投机的情绪吐了口气。

  庄云流感觉到了,低头在黑暗中看着宴蓝的睫毛,搂住他的手臂微微用力,问:“你害怕?”

  他指的不是害怕现在,而是害怕未来的孕期和生孩子这件事本身。

  宴蓝明白,想了片刻后底气不足地说:“也没有。”

  庄云流没说话,只是一直低头看着他。

  宴蓝被看得有点紧张,身体下意识绷紧,眼睛始终低垂。

  忽然,庄云流用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顶,仍是什么都没说,他却突然觉得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

  他的心开始怦怦直跳,越跳越快,他那先前因为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以致于只能尴尬僵硬地贴在身侧的胳膊突然像有了自主意识,没有经过大脑理智的同意,居然就抬了起来,然后缓缓缓缓地……

  按在了庄云流胸前。

  他的双眼也自作主张地向上一抬,黑暗中,庄云流下颌的线条、鼻梁的角度近在眼前,皮肤的纹理也很清晰,尤其身上那股淡淡的沉香更像认识路似地直往鼻子里钻。

  弄得他鼻子有些痒,头脑也昏昏沉沉的。

  嘴巴随之更加自作主张,居然说:“你摸吧。”

  庄云流一愣。

  宴蓝连忙低头,搭在庄云流胸前的手指攥紧,声音细如蚊蝇:“你之前不是想摸它吗?”

  庄云流:!!!

  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古人诚不我欺。

  庄云流大喜过望,胸前的起伏变得剧烈,正要下手,宴蓝突然又把站在悬崖边的自己往回拉了一点,说:“不过不能太久。”

  庄云流的手停在半路,认真地确定:“多久算久?”

  这倒把宴蓝给问住了。

  他眨着眼睛想了想,低声说:“就是……不能让我觉得不舒服。”

  庄云流连忙道:“我是正常地摸,摸宝宝,不是……”

  “我也说的是正常的不舒服!”宴蓝顿时羞愤,按着庄云流的胸口撑起身体,“你再胡说八道就算了!”

  宴蓝还要继续撤开,庄云流立刻“哎”了一声把他拉回来,“我错了我错了我道歉,你别生气,我就小小地碰一下,跟宝宝打个招呼,很轻!很快!”

  安抚好了宴蓝,庄云流激动万分地把微微颤抖的手掌放在他肚子上,之前说是摸,但突然之间就不敢了,他觉得宴蓝的肚子好像非常脆弱,他生怕惊吓或碰坏了里面的小东西,于是就只是放着。

  宴蓝的心更加狂跳,脸、耳朵和脖子通红。

  二人这样待了一会儿,庄云流疑惑地问:“它怎么不动啊?”

  “我也不知道。”宴蓝说,“可能睡着了吧。”

  “今天动过吗?”

  宴蓝点点头,“来的路上一直动呢,它好像喜欢坐车。”

  “是吗。”庄云流的语气开心极了。

  宴蓝认真地“嗯”了一声,“还有晚上睡觉前和早上醒来,我都得安抚好一会儿。”

  “那下次我……”

  本想说下次我帮你安抚,又觉得这话似乎有点过界,庄云流及时打住。

  过了一会儿,他把手放在了宴蓝肚子前方的最高处,接着换到里侧,然后来到上腹,好像想要通过变换方位唤醒小宝宝。

  最后,他托住宴蓝的腹底。

  他的手很大,小腹下方这种位置,稍稍动一下就……

  宴蓝不由地浑身一紧,手指攥住庄云流的衬衫,红着脸说:“你别摸了。”

  庄云流一怔,接着明白过来,有心想逗逗宴蓝,却知道不应该在这里,于是听话地撤开手,还帮忙打圆场:“也是,这种地方,如果小宝宝醒了,一定也会被吓到。”

  宴蓝也有点急了,抱怨道:“维修的人怎么还不来。”

  “别这样。”庄云流伸手抚了抚他的胳膊,“放松心情,就当是休息。”

  又过了十几分钟,外面终于传来了动静。

  周鸣大喊:“宴蓝!好了好了马上就好了啊!你俩没事儿吧?”

  庄云流替他回答:“没事!麻烦快点儿!”

  “好好好!”

  随着周鸣的说话声,更多人声、机械声响起,宴蓝心里有了底,总算不焦虑了。

  不多时,脚下的斜坡开始放平,二人终于能好好地站着了,然而庄云流还不完全放心,手臂一直搁在宴蓝腰间做着保护的姿势。

  接着,前后隔板渐渐升起,自然光透进来,宴蓝首先看到了许多条腿,有张奕南的、周鸣的,又从服装认出了另外那几个嘉宾,还有没见过的,应该是工作人员。

  大伙儿都关心着他们的安危。

  宴蓝心中更加触动。

  此时隔板上升到了腰部,再升一点儿,躬个身就能出去了。

  他看到张奕南和周鸣把手伸进来准备拉他们。

  他正要伸手过去,不想身边的庄云流突然一按他的胳膊,然后整个人转过来,猝不及防地在他额头上迅速亲了一下,接着与他十指相扣,拉着他向前走去。

  前方门已大开,所有人站在那里,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只有他们俩知道。

  大伙儿围过来问他们怎么样说医疗队正在待命可以先去检查一下。

  大伙儿说他看起来惊魂未定,不行就先暂停录制,好好休息休息。

  也只有他知道,所谓惊魂未定不是因为被困,而是因为……

  庄云流的那个吻。

  他虽然和庄云流有了孩子,虽然庄云流说情人节那晚他们很快乐,但是他都忘了,所有的一切他都不记得,所以现在对于他来说,就是人生中第一次被人亲吻。

  即便只是亲额头,即便只是转瞬即逝,但是他……

  还是不能那么平静地就接受,他的确需要好好缓一缓。

  这种缓和录节目无关。

  他也不愿耽误大伙儿的时间。

  确定身体和精神状态都没问题后,录制继续进行,之后一路顺利,不到下午五点就收了工。

  共同被关小黑屋的经历就像做了一场梦,而今回到现实,天光大亮,宴蓝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庄云流了。

  好像刚才在黑暗中那个有些放纵的人根本不是他。

  他便不看庄云流,只对周鸣说:“周总,我的任务完成了,我先走了。”

  这一走就是彻底地走。

  周鸣面露不舍,千言万语最后化作一句话:“好,保重,祝你以后事事顺利。”

  “谢谢周总,你也一样。”

  宴蓝伸出手来,周鸣与他一握。

  稍稍想了一下坐在背后不远处的庄云流,宴蓝终究没有回头,径自向前走去。

  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接着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啊”。

  宴蓝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庄云流按着膝盖表情痛苦地跌坐在椅子上,其余人也都紧张地围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更就是周日晚上了呜呜呜谢谢宝纸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