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藤吃完晚饭正准备往回走,就接到安藤的电话,叫他晚上别回来。

  他一脸莫名,还没挂断,便听到听筒里传来男人压抑的低喘和女人娇媚的申吟。 他忍不住骂了一句卧槽。

  好在愿意收留他的女人不少。他怕扰了安藤的好事,在艾玛家里睡了个懒觉,第二天下午才回的办公室。

  空旷的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玫瑰香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平时常用的那张沙发上还能隐约嗅出一股若有似无的、混杂着酒精的麝香味道,以至于他都没敢往上面坐。

  妈。的,这两人居然就在他睡觉的地方……

  “太晚了。” 安藤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都几点了?”

  须藤本不想说什么,可他话音刚落,满岛忧便打着呵欠,推门走了进来,同两人道了句“早安”。

  “你怎么不说她?”须藤气极。 但他早就知道安藤双标,默默咽下这口气,打开了电脑。

  ……

  今天没债可收,安藤寻思着要不要出去贴传单,突然有名快递员敲了门。 “请问满岛女士在吗?”

  忧愣了几秒,还是主动迎过去,接过对方递来的纸箱。

  看到寄件人栏写的是吉野惠子。她眉头轻蹙,最后还得把东西签收了下来。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有本泛了黄的母子健康手账。

  她没想到惠子居然留着这个。 这人既然抛弃了她,这些东西有什么存在意义?心理安慰吗?

  “怎么?”安藤问。

  “没什么。”忧将册子收回纸箱,毫不在意地塞进了抽屉。

  见她这个反应,安藤也没多问。

  须藤却无意中看见忧清点包裹,里面好像有不少东西,又是信件又是相册的。这可把他好奇坏了,视线总是忍不住往忧的抽屉瞟。

  可他又不敢当着安藤的面问她要来看,只能趁着她去洗手间,旁敲侧击地问自己老板:“你想不想知道小忧刚刚收了什么?”

  安藤懒懒地瞟了他一眼:“不想。”

  须藤并不气馁,他早就知道怎么样能打动这个家伙,又说:“我看是什么母子手账,好像还有本相册,会不会有她小学的照片呀?”

  安藤闻言,心中一动。 忧高中的时候就出落得非常漂亮,小时候自然也应当很可爱,说不定跟人偶似的,谁见了都想捏一把。

  但忧的过去始终是扎在她心里的一根刺,他不会因为自己的一点好奇心就往她的伤口上撒盐,更不会允许须藤这么做。

  他冷淡地回应道:“你要是闲,可以去地铁口发纸巾。”

  须藤遗憾地“哦”了一声。

  忧回来的时候,正好听见须藤唉声叹气,挑了下眉:“怎么,又被社长骂了?”

  须藤看着她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瞟了安藤一眼,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敢说。

  忧顺着须藤的视线望了过去。 安藤坐在椅子上,貌似专注地看着手上的财经杂志。

  可两人之前的对话,她早就在走廊听了大概,她不相信安藤会对她以前的照片毫无兴趣,主动凑到他身边:“你俩刚刚说什么了?”

  安藤翻页的动作一顿:“什么都没说。”

  他紧绷着脸,须藤看不出什么端倪。 但忧知道他肯定在强撑,觉得好笑,伸手戳了戳他脸颊。安藤没破功,反倒挡开了她的手,一本正经道:“你没事的话可以给咱弄个宣传网站。”

  “我早就弄好了呀。” 忧笑眯眯地打开电脑,将屏幕转向安藤。 页面有模有样,除了公司地址是假的之外,看上去跟正规金融机构别无二致,完成度高得出乎意料。

  可安藤沉默了许久,除了一句“还可以”,什么都没憋出来。

  忧不满地撇了下嘴。 这个男人就只有在床上坦率,其他时候总是那么傲娇,连夸她一句都不会。

  她虽然觉得这样的安藤很可爱,却忍不住生出了逗弄他的心思。正巧,须藤按捺不住好奇,主动问起中午收到的那件快递的事情。

  她不着痕迹地瞥了安藤一眼,非常爽快地拿出相册摊在桌上。

  果不其然,安藤坐不住了。 他本以为忧会拒绝须藤,可她的态度却让他心里极度不平衡。 “你凭什么给他看?”

  “他问我要了呀?”忧一脸疑惑。

  “他要你就给?”安藤语气多了几分咬牙切齿。

  “不然呢?”忧无辜地眨了眨眼,然后一脸恍然,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须藤的醋你也吃?”

  须藤听了也忍不住附和:“安藤先生怎么这么小心眼?”

  安藤见他俩居然开始同仇敌忾,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果断把相册从须藤手里抢了过来。

  “那就一起看。”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一副命令的语气,把忧弄得好气又好笑。

  但她怕她再捋下去男人估计会炸毛,便点头答应下来,还轻言细语地安抚道:“好好好,一起一起。”

  安藤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他拉过椅子坐到忧身边,迫不及待地等着她翻开那本相册。

  忧原本没什么兴趣,看到他这幅样子,竟也开始期待里面的内容。

  不过正如安藤所料,她压根没有长得难看的时候。婴儿时期就已经能看出是美人坯子,唇角弯弯,一双小鹿眼大而灵动,比起油画里的小天使有过之而无不及。

  穿上幼儿园的制服更是可爱得不行,怯生生地躲在父亲身后,长发细软,脸颊圆鼓鼓的,白嫩得像只小羊羔。

  就连须藤都忍不住感叹“我也想要个女儿”,安藤更是巴不得照片里的小女孩下一秒就出现在他面前,嗲声嗲气地叫他爸爸。

  他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只有忧心不在焉,盯着照片上陌生男人的脸怔怔出神。

  原来她父亲长这样。

  她记事记得晚,回想起童年,全都是痛苦的回忆,却没想到自己还有过这么温馨的时刻,只可惜这一切在她上小学之后就戛然而止了。

  忽然,须藤指着一张照片问道:

  “这是在老家拍的吗?”

  忧回过神,定睛细看,照片里的自己穿着精致漂亮的粉色振袖,耳畔别着一串纯白的铃兰假花,乖巧地端坐在雏坛前,仿佛一只精致的装饰人偶。

  “可能吧……?”

  背景的和室看上去面积至少有六叠,她身后的雏坛有五层,一套人偶摆下来少说也得三十万,这可不是一般家庭能负担得起的。

  “大户人家啊。”须藤摸了摸下巴:“我说小忧,你该不会是流落在外的什么千金大小姐吧?”

  “怎么可能?”忧笑着摆了摆手:“真照你说的,我妈早就带着我回去争夺家产了。”

  但看着这些照片,她逐渐想起一些事情。

  生父是个普通的公司职员,老家在乡下,逢年过节总会带她回去。

  她小时候很怕生,只会躲在角落里一个人玩,那些热闹的场面跟她没有半点关系。现在又过了那么久,童年的记忆在她脑海里没留下一丁点碎片,她都不记得生父的父母姓甚名谁,更别说老家的其他亲戚了。

  忧蓦地想起箱子里还有几封拆过的信,说不定是父亲的老家寄来的。

  她犹豫半晌,最后还是决定把信拿出来看一下。

  封筒上的收件人写的母亲的旧姓,惠子把信保存得很好,却也能从纸上看得出岁月的痕迹。

  忧一目十行,很快把内容看完,信的内容大概说的是她爷爷病重,临走之前想看孙女一眼。

  看到落款是十年前。忧垂眸,合上了信纸。

  她心里说不上难受,但总归还是有几分遗憾。或许除了惠子,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血脉相连的亲人。

  觉察到忧似乎有些失落,安藤在桌下悄悄捏住她的手,还用指腹摩挲起她的掌心。

  知道他在试图安慰她,忧轻轻回握住男人的手,穿过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我父亲的老家好像在埼玉县北,离这儿不到两百公里,电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你想回去看看吗?”安藤问。

  忧“嗯”了一声:“不过应该没什么亲戚了。”

  安藤扫了一眼封筒上的寄信地址,轻笑道:“没事,这附近有个赤谷温泉,就当旅游吧。”

  忧诧异地睁大了眼:“你怎么知道?”

  男人没说话,只是默默把玩着她的手指。他带着薄茧的手划过她柔软的皮肤,让这个动作多了几分涩情的味道。

  忧倏地想起,两人第一次也是在温泉旅馆做的。

  那个时候的安藤技巧还很生涩,时不时就会弄疼她。这么多年过去,男人的花样已经变得很多,可喜欢在她身上留印子的习惯一直没变,就算睡着了也总是抱着她不愿撒手,占有欲不是一般地强。

  她莞尔,用膝盖蹭了蹭男人的腿,悄无声息地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得到她首肯的安藤,立刻用最快速度订下了旅馆。

  而专注看照片的须藤还不知道,他的老板和老板娘又准备把催收和看店的事儿甩给他,自己则跑去山里逍遥快活。

  作者有话要说:

  须藤:计划通

  作者:计划赶不上变化

  完结倒计时(我一定会在五一之前……握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