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里已经在滴血, 谢遥希仍能够游刃有余调侃对方。

  “让我猜猜,是不是斯雪跟你说的?消息传那么快呢,你俩不会在一起吧。”

  那头的纪褚枫默了默, 再开口时声音缓了一些:“……你不要转移话题。你跟我妈到底怎么回事, 还有晚上那个女人是谁?”

  谢遥希故意吊她:“想知道吗?”

  “……”纪褚枫没有回答, 但能够想象出她此时翻白眼的表情。

  谢遥希想了想, 姑姑一把年纪了还单身也不是个事, 助攻助到底,干脆拉多一个友军。

  如此想着, 她问道:“我明天下午没有通告, 要不要来我家?”

  “来我家”之类的话听起来很是暧/昧,惹得虞景有些不快, 无意识皱了下眉头, 手指顺着衣摆滑/入,轻轻掐了一下她的腰。

  有些痒,谢遥希忙躲, 可坐在虞景腿上的姿势再怎么躲都是无用功,很快就被人稳稳当当抱在怀里。

  那人故意用牙尖轻轻厮/磨她的耳骨,惹得谢遥希有些飘飘然, 心不在焉地听着纪褚枫说话,很快约好明天下午到谢家见面, 这才迫不及待挂了电话。

  一挂电话, 虞景先发制人:“我还在这呢, 你就光明正大约别的女人回家?”

  说话间吞吐的热气洒在谢遥希的耳廓,很痒, 她下意识要躲,扭动着上身回道:“别说的这么奇怪好不好, 这不是让她去我家嘛,给她介绍我和姑姑的关系,省得她以为我和自己亲姑姑有什么呢。”

  “哦,是么。”虞景不为所动,她略仰起头看向谢遥希,挑了一下眉,道:“刚刚谁说要做美甲来着。”

  这腹黑劲儿又上来了,谢遥希坚决不会去做美甲,做一个五厘米那么长的指甲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谢遥希脖子一梗,理直气壮道:“我没说过。”

  这耍赖的样子和老爷子还真挺像,虞景不觉笑出声,她捏了捏谢遥希的脸颊,温声道:“好,不做就不做。”

  谢遥希这才开心了,把脸埋进虞景的颈窝里蹭了蹭,嗅着对方身上沐浴露的馨香,感到倍加安心。

  这样的动作让两人之间距离拉得很近,也让虞景闻到谢遥希身上和平时不同的香味,像是精油又像是沐浴露的混合味道。

  “你身上怎么这么香。”虞景用力嗅了嗅,明明刚从外面回来,身上却没有汗味,还特别清爽。

  “做完spa顺便洗了个澡,不然感觉油油的。”说着,谢遥希不自觉直起身,让自己的领口更加靠近虞景,语气里有那么点小骄傲,“很香吧,这可是我自带的精油沐浴液。”

  “香啊~”虞景笑着回道,望着她的眼睛继续说:“我打完纂了。”

  “哦?按照惯例,虞道长你该打禅了。”

  这称呼和打禅的调侃还是大薇告诉她的,若不是亲眼见过,她怎么也无法将虞景和这项枯燥乏味的活动结合在一起。

  谢遥希嘴里还振振有词道:“出家人要一心向道,心无杂念方能得道。”

  “你在这世间,我还入什么道?”虞景从椅子上站起来,木椅因她的动作向后退了些发出沉闷的声音。

  谢遥希也因此从虞景身上落下,还没等她双脚站稳,一只腿的膝盖窝就被人捞了起来,只能单腿站定,她下意识用手撑着身后的桌面。

  “宝贝。”虞景脸上是一贯温柔的笑容,可此时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危险的意味。

  她问:“你知道地铁上的警示语什么吗?”

  “??”谢遥希被这问题砸得有点懵,平衡好重心后回道:“禁止吸烟?”

  “错了。”虞景唇角咬着笑,俯身凑到她耳边,声音很轻,故意拖长尾音道:“是……站稳扶好。”

  “???!”

  去他的道长,谁家道长还开荤??!

  ……

  累了一晚上的谢遥希这一觉睡得极为舒服,一夜无梦,睁开眼时窗外天光大亮。

  她眯了眯眼睛,逐渐睁开眼,身边已经没有另一人的体温。

  她听着天花板醒神,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扭头看到虞景背对着她站在衣橱前换衣服,她将上身银灰色的睡衣脱下,搁在一旁椅子的靠背上,从衣橱里取出一件白色的衬衫套上,随后抬起手将头发从领口里捋出来。

  黑与白的交织,这一幕在清晨极具冲击力,只是虞景下面那条浅粉色的睡裤让谢遥希很眼熟。

  她低头扫了眼自己上身的粉色睡衣,虞景穿得那条裤子可不就她的套装?而床边还放着一条银灰色的睡裤。

  谢遥希抓起那条裤子,说:“你的裤子在这里,怎么还穿我的裤子。”

  虞景闻言略微侧过身看她,“醒了?”她挑挑眉,目光落在谢遥希手上的睡裤,“意识到拿错了,就懒得换了。”

  谢遥希下意识看向虞景的裤脚,穿在她腿上刚好的裤子,在虞景腿上成了九分裤,大方露出漂亮的脚腕。

  她看着那两只修长的手在纯白的衬衫飞扬,将一颗颗纽扣扣上,最后扣到顶端,将漂亮脖颈遮得严严实实。

  在清晨的房间里,多了一丝禁/欲的味道。

  这让刚睡起来还没完全清醒的谢遥希血脉偾张,热血一下上脑,她踢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迅速下床。

  “不睡了吗?”说这话的同时,虞景已经套上一件西装外套。

  “……我现在就想睡你。”谢遥希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三步做两步一下站到虞景面前,还没等对方开口就以吻封缄,刚套上的西装被无情扒落在地上。

  随后,虞景看到自己衬衫的扣子被拽开后呈抛物线在她眼前一晃而过,滚落在地上。

  虞景讷讷道:“……我的衬衫……”

  完事后,两人一同去洗漱,谢遥希还有些食髓知味地咂咂嘴,对这场突然的见色起意表示很满意。

  “姑姑这几天住家里,下午约了纪褚枫,要回家一趟,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谢遥希边漱口边说。

  “回来”这一词让虞景十分满意,心头涌上些许温暖,她的动作短暂一滞,忽然朝谢遥希转过身。

  “遥希。”她认真喊谢遥希的名字。

  “啊?”谢遥希微愣,虞景是鲜少认真严肃的表情,这让她不自觉紧张起来,忙吐掉嘴里的漱口水,甚至来不及用毛巾擦干,残留的水渍顺着流到下颌,滴在洗手池里。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虞景压下心头的暗涌,用力一抿唇,说:“我们可以和好吗?”

  和好,是延续那一段温暖的关系,这中间有痛苦冰冷的回忆,她相信她们能用余生温暖的记忆去融化那一片冰冷。

  虽然已经知道答案,也已经是双方心照不宣默认的事,可“和好”两个字说出来还是让她们心尖不约而同抖了一抖。

  虞景定了定神,继续说:“我想有吻你的资格,想正大光明的拥抱你,更想要做你真真正正的心上人。”

  谢遥希用了三秒钟时间沉默,很快扬起笑容道:“嗯,好啊。”

  那件崩坏扣子的衬衫壮烈牺牲了,虞景只得换了一身还是偏正式的衣服,又在门口的衣帽间取了一条细领带打算系上。

  “我来帮你。”谢遥希主动揽下系领带的任务。

  细长的带子被打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俏皮又不失端庄。

  “你今天有什么工作?穿得这么正经。”谢遥希替她抚平领口,顺带问了句。

  “工作还好,主要是要见一个长辈,得注意形象。”

  谢遥希以为她说的长辈是导演之类的大人物,便点了点头,没有追问。

  她们在门口分别,临走前虞景偏头点了点自己的脸颊,谢遥希会意,凑过去亲了她一口。

  “我走啦。”虞景朝她挥挥手,随后转身去开门,可刚踏出门口一步就停下了。

  停顿两秒后退了回来。

  “??”谢遥希一脸疑惑,“是不是忘带东西了?”

  虞景摇摇头,向前两步站在谢遥希面前,直直将她揽入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我有点紧张,找你充充电。”

  谢遥希觉得好笑,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只是见个长辈就紧张了?我还没让你见我爸呢,他总是板着个脸,估计你看到都怂了。”

  虞景笑了下,感叹道:“我要为你变得更勇敢才行。”

  这话让谢遥希无意识收紧手掌,她轻声说:“有我在,你可以不勇敢。”

  爱人是总能用平静的语调说出让人疯狂心动的话。

  虞景驱车前往和长辈约定的地点,与恋人的拥抱让她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不少,等待红绿灯的间隙,她随手打开车载电台。

  男女搭配主持人的声音一下涌入车厢,给安静的车厢里带来一丝生机。

  “听众朋友们,这几天一则时事新闻刷爆朋友圈,咱们就来聊聊这件事。”男持人声音顿了顿,继续说:“就是去年闹得沸沸扬扬,陈氏集团董事长之子陈康,被告强/奸罪、故意伤人罪,判决结果已经出来了。”

  “警方经过几个月的调查取证,陈康犯罪事实确凿,强/奸罪、故意伤人罪、勒索诽谤罪等,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并处罚金五十万元,赔偿受害者金额就高达四百万……”

  虞景听到这便把电台关了,陈康判决结果在前天警方公告之后就已经在微博掀起惊涛骇浪,陈康可以说是“历史”上第一位进监狱踩缝纫机的网红富二代。

  之前已经上位的陈康秘书去看守所“探望”陈康,据当事人转述,当时陈康脸都绿了,疯狂拍玻璃窗恨不得从扩音洞里钻过去打他,最后还是被狱警带走的,那之后明白身旁无人可以帮他的陈康放弃挣扎。

  陈家最后也没有选择保他,这事让陈氏集团股份跌了不少,即便老爷子回心转意想要保小儿子,可有另外几个儿子从中作梗也无能为力。

  而十二年的有期徒刑,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在监狱里面表现得好,提前出狱的可能性很大。

  很多人对这判决不太满意,可也只能嘴上抗议,实际上改变不了什么。

  这结果对虞景来说差强人意,但也好过让他继续逍遥法外,只能寄希望于这种人渣出狱后能够重新做人,只是十二年后陈家已经是兄弟的王国,陈康怕是无路可去如同过街老鼠。

  虞景思绪慢慢回拢,她现在要忙于应付接下来发生的事,可没有心思想什么陈康周康。

  谢麟主动邀请她在今天会面,让虞景有些惊讶,可是又在意料之中。

  距离谢遥希出柜已经过去好几天,饶是再迟钝的人也该把女儿的身边人查了个底朝天。

  原本想决定好说辞再将谢董约出来见面,没想到对方主动出击,倒是让虞景有些措手不及。

  她难以把控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经过几次的相处,虞景很清楚这位手握重权的“公公”,显然不是能用常规手段应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