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市图书馆很大, 里面收藏了上万卷图书。

  作为土生土长的蓉城本地人,慕晨小时候没少来图书馆找故事书看。但后来他去的最多的还是家附近的书店,因为书店离家近, 跟他妈妈说一声就能去,而且故事书还更多。

  来蓉城不到半年、并且其中大部分时间是在学校上学的傅易寒倒是第一次来市图书馆。

  图书馆看着冷清, 却随时能看到有人在里面查找资料或翻阅喜欢的书籍,大家都尽量放轻动作,以至于整个空旷的空间静的落针可闻。

  两人进去逛了逛, 一致认为这样的环境看书很好, 他们做作业便有些不合适, 因为他们做题时可能要出声讨论。

  于是又悄悄地走了出来。

  重新回到大街上,慕晨声量回复正常, 跟傅易寒说他小时候背着妈妈偷溜去图书馆看故事书的事。

  他妈妈到处都找不到他,以为他被人贩子抱走,吓得就差报警,还是慕晨自己看着时间差不多坐车回家才免了警察叔叔一番麻烦。

  但代价是慕晨的屁屁被妈妈赏了一顿爱的竹笋炒肉。

  慕晨斜睨他:“就是你刚才打过的屁屁。”

  傅易寒好笑:“我那是打吗?”那点力度拍死蚊子都不够。

  慕晨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捏?不然是揉?”

  越说越不像话了。傅易寒在这方面一向口拙,说不过他。

  慕晨偷笑两声见好就收, 接着说起去外公家爬树下河。

  晨燕薇算是农村人, 后来高中考到市里毕业才留在城市工作, 因此慕晨外公一家都在乡下。乡下好玩的东西可比城市里多多了,上山抓鸟下河摸鱼, 就连晚上扑腾萤火虫都让人津津有味。

  慕晨欢快道:“我那时候在外公家抓了可多小鸟。就那种竹林,每片竹林能发现三四个鸟窝,这都不算多的。有些窝被废弃了, 里面小鸟已经飞走了, 没飞走的运气好能在窝里找到鸟蛋或者刚孵化出来的小鸟。”

  他转过身面向傅易寒倒退着走, 傅易寒怕他摔, 伸出双手牵着他。

  慕晨便老实地回了青年身旁,歪头问:“你养过小鸟吗?”

  傅易寒摇头。

  慕晨眸光湛湛,语气有一丝骄傲:“我养过哦~”

  傅易寒好奇:“养大了吗?”

  慕晨:“……没有。”他遗憾地说:“我养过很多窝小鸟,具体多少窝记不清了,都是表哥带着我从鸟窝里抓的,我们还漫山遍野去给小鸟抓虫,可惜后来没有一只小鸟养大。”

  想到这里他对自己当时的轻狂有些羞愧:“那个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养死了只觉得可惜,居然没有一点对生命逝去的敬畏,现在想起来还挺可怕的。”

  所以小孩果然是魔鬼?

  慕晨思维太跳脱,上一秒还在说养小鸟,下一秒就去探讨人性的可怕了。

  但傅易寒习惯了他这样,并且适应良好,问他:“你当时多大?”

  慕晨想了想:“五六岁、六七岁?”反正不大,还没上小学。

  “那这很正常,”傅易寒说,“小孩子没有明确的是非观,也没有明确的善恶,所以才需要家长引导。那时候在你身边充当家长这个角色的是你的表哥,你只是跟他学而已。”

  慕晨不由偏头看了看他。

  傅易寒不解:“怎么了?”

  慕晨眯起眼睛:“你是不是在偷偷包庇我?”

  “……”傅易寒话音顿住,末了轻声妥协:“好吧,我承认我是有一点私心,但刚刚说的也是事实。”慕晨当时才多大呢?总不能家长不教,却怪小孩犯了错。

  他说:“像你现在就不会再抓小鸟。”

  慕晨却盯着他,笑容奇怪:“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允不允许我开一个小小的、带有颜色的玩笑?”

  不必他说傅易寒也陡然意识到那是什么,呼吸一滞,若不是他情绪不轻易上脸,这会儿脸都红透了。左右看看,见周围没人,这才放松地压低声音轻斥:“大庭广众的,不要胡闹。”

  噢~意思是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就可以。

  慕晨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然后在把男朋友逗炸毛之前上前抱住对方胳膊晃了晃:“你放心,我现在都长大了,肯定不会再抓野外的小鸟了~”

  不抓野外的,那就只抓家里的?这一语双关,傅易寒很不巧的一听就懂,顿时:“……”

  这时慕晨还非常乖巧自觉地补充了一句:“今天的晨晨是黄色的晨晨~”

  傅易寒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一颗软乎乎的脑袋探到身前来,他轻瞥一眼:“怎么?”

  慕晨偷觑他的神色:“你不介意我开这种玩笑吧?”

  唉,他就是那种最普通的男孩子,偶尔会和朋友说两句脏话、自己私下也会看黄段子,傅易寒却言行举止挑不出一丝差错,像是坐在云端上面。

  就好比他从没听见过傅易寒说脏话,哪怕是最简单的我靠、卧槽这之一类的都没有。他自己原本的口头禅却是卧槽。

  也不是故意要说脏话,没那个意识,就是受周围人(此处特指许易)影响下意识脱口而出。

  不过喜欢傅易寒之后他便开始注意这方面了,卧槽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要说以后也只对傅易寒说,而且得倒过来。

  所以突然在男朋友面前开了黄色玩笑,他有点担心对方会介意他口无遮拦。

  傅易寒靠近他很认真地说了一句,一句他曾对慕晨说过的话:“我不是圣人,别把我想的那么正经。”比起玩笑他更在意的是:“我希望你在我面前不要有负担,有什么说什么。”

  他喜欢的不就是面前这个人的真实和鲜活吗?

  慕晨懂了,马上就实现了男朋友的愿望,笑容扩大道:“所以像刚刚那样抓嗯嗯也是可以说的吗?”

  傅易寒:“……”

  慕晨:“这时候你要回答我‘嗯,怎么不可以呢’。”

  傅易寒可算明白为什么许易整天和慕晨打打闹闹了,现在他也很想把人抓起来打一顿屁股。哦不对,他跟许易不一样。

  他上前抓很有先见之明先一步溜走的人,抓到后直接困在怀里挠痒痒。慕晨边躲边笑:“你自己说过的,不能不算话!”

  傅易寒选择用魔法打败魔法,告诉他:“网上还有一句话,叫‘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晨晨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慕晨:“哈哈哈咯咯咯嘿嘿嘿……”

  好半天后,慕晨笑瘫在傅易寒怀里。

  “你故意的。”他累得抬根手指都费劲,靠在青年肩上大喘气,嘴里不服输地哼哼:“想抱我就直说嘛,我又不是不给你抱,干什么绕这么一大圈。”

  傅易寒搂着他不让他滑到地上,他隐约摸到了克制慕晨的方法,那就是别反驳,顺着他说。于是回答:“嗯,绕一大圈的抱抱比较香。”

  慕晨支棱起脑袋:“你变了,你进化了。”

  傅易寒笑,替他理了理拱乱的头毛:“多亏了晨晨。”

  慕晨不服气,趴回青年肩上鼓着脸转动脑筋。傅易寒正打量周围哪里有安静点的咖啡馆或者奶茶店供他们做作业,没注意到他的变化。

  直到慕晨左右观察片刻,确定没人能看见他这个位置后,飞快仰头将青年耳垂含进嘴里,然后吸了下。

  抱着他的人整个僵住。

  “你在做什么晨晨。”傅易寒声音有些哑。

  慕晨动作迅速,一击即退,已经将那无辜的耳垂放开了,小小的一块软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血发红,烫得吓人。

  无法肯定变化的根由,万一是他吸得太用力呢?慕晨便抬头换到另一边看了看,确定两边耳朵都一样红,这才满意地点头表示:“你进化了,我也要。”

  傅易寒:“你可真是……什么都想要。”昨天要激情拥吻,今天要进化。

  他呼吸发沉,嗓音低哑,身体现在还是僵的,更别说耳朵那处重灾区,傅易寒觉得自己耳朵快要烧起来了,连带着半张脸都在发烫。

  “我什么都想要,但最想要的还是傅易寒呀。”

  怀里的人还在耳边说情话。

  用滚烫的耳朵贴住对方凉丝丝的脸,冰凉的温度让傅易寒喟叹,他闭了闭眼:“你最会说甜言蜜语哄我。”

  慕晨笑:“甜言蜜语是真的,哄你是真的,喜欢你也是真的。”

  傅易寒也弯起唇角。

  大街上人来人往,刚才打打闹闹还好,这会儿两人只是单纯地抱了一会儿便不时有人投来目光关注。

  慕晨和傅易寒其实都不太在意陌生人怎么看,但不喜欢被当做动物园的猴子围观,在更多的人看向他们之前各自松开手。

  慕晨对这一带更熟悉,很快带着傅易寒找到一家书店。这家书店有配套的咖啡馆快餐店,进去后不仅能满足做作业的需求,饿了还能点一堆鸡腿薯条吃。

  两人挑了角落里绿植后面的位置,落座后慕晨才发现傅易寒的耳朵有多红,简直是滴血般红透了。伸手一摸,温度也很高。

  傅易寒以为慕晨还在闹他,微偏开头有些无奈:“不能再碰了。”再碰下去他怀疑自己耳朵会坏掉。

  “我不碰了。”慕晨手缩在身前,像个犯错被当场抓获的狗子。见傅易寒开始往外拿书,他眼巴巴问:“就这样放着不管?会不会出问题?我去帮你要点冰块吧。”

  说完不等傅易寒回答,离开座位很快从快餐店要回来几颗冰块。

  冰块是快餐店里准备来做冰饮的,虽然是冬天,冰饮仍然很有市场。为此慕晨还给两人都买了份早餐——反正他们也没吃。

  冰块装在小塑料袋里,慕晨将早餐放下让傅易寒先吃,自己抽了好几张纸巾裹在塑料袋外面,递给对方。

  青年没动早饭,而是先拆开包装盒推到慕晨面前,这才接过冰块贴在耳朵上。纸巾颜色是白的,便衬得耳朵越发红。

  慕晨看过几秒,放下咬了没两口的红枣糕忧愁地叹口气:“唉,你耳朵这么容易红,以后嗯嗯的时候可怎么办啊。”嗯嗯的时候可不止亲耳朵呢。

  说完接收到对面青年带着恼意的视线,他默默抬手捂住嘴巴。

  傅易寒:“……咳,你是不是担心的有点早。”眼睛根本不敢看慕晨。

  慕晨放下手,小声哔哔:“不早了,毕业我就成年了哦。”他生日是六月十号。

  说完又把嘴捂住,眼神相当无辜。

  很快地慕晨再度把手放下来。傅易寒生怕他说点什么不该说的话,这样下去他的耳朵就算有冰块降温也好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之后都是18点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