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去拘留所见了妈妈。
拘留所所处的位置是郊区山脚下，七十年代创建的，青砖围墙已经被岁月印上了古老的痕迹，显得灰色斑驳。上面的隔离网是新换的，在阳光照映下闪着耀人的光芒。
大门虽已陈旧但仍然不失威严。门警验证过身份之后，小陈就可以进去了。
到了值班室，小陈表明来意，民警查看电脑之后，就把她安排进了专门会见人的屋子里。
从电视上看到的画面，活生生让自己亲临其境。小陈的心还是忍不住酸得落泪。
小陈妈妈还没到。
小陈坐在小窗前，不停地抹着眼泪。
里面的门开了，穿着狱服的妈妈来了。见到闺女的那一刻，母亲可是激动得边笑边哭。
“闺女，他们欺负你吗？”隔着玻璃，小陈妈妈急切地问道。也许再罪恶深重的母亲也有着纯情的一面，真心疼爱自己的孩子。
“妈，不会，你放心。”小陈安慰母亲，但也是实话。
“闺女，你要把孩子好好的生下来，知道吗？叶子兰给你多少好处，都不要答应她打掉孩子。”
“但是，妈，你要受很多委屈的。”在这种环境下，小陈能意识到母亲不可能快乐。
“没关系，妈本身就是吃苦长大的。闺女呀，妈一直没告诉你，其实妈从出生就被送人了的，在养父母家也是做牛做马的，一天学没上过。十八岁那年才被郑家接回。”小陈想起往事，也是一副痛不欲生，不停的抹泪：“闺女，你爸走的早，我这辈子也不指望什么了，只希望你下半辈子有钱花有房住，过上不用奔波不用劳累的日子。所以，孩子你必须保住。千万千万要记住……”
“妈，我听你的。”小陈含着泪点头：“但是妈你在里面，一定要好好的。啊？”
“妈懂的。闺女，听以后孕检让阿容陪你去就行了，不要李勇刚陪。知道吗？”
“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听妈的就不会有事，妈绝对不会害你。记住了？”
小陈点点头：“妈，我记住了。”
……
相聚总是短暂的。
狱警通知时间到了。
小陈妈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女儿。并默默的向女儿挥手告别。
“妈……”小陈大喊一声，泪如水迸出。
那扇薄薄的门隔断了一切不舍。
母女相见到此为止。往后的日子，彼此心中更多的只能是牵挂与思念。
老周的到来，郑冰也不觉得意外。
郑冰叫人备茶水点心到顶层空中楼阁去。他在这个安静而美丽的地方接待了老周。
今天阴天，风亦凉快，花朵开得美美艳艳的。
“没想到你这还有块风水宝地。”老周看来挺喜欢这里的：“这环境让人赏心悦目，很好，难得。”
“承蒙夸奖。这样弄，当初是勇刚的主意呢。”郑冰解释。
“挺好的。有树有草有花，还有假山。”
“过来坐，老周，吃点心。”郑冰招呼道。
“好。”老周来到圆桌前坐下。
“来，顶级毛尖，赏赏如何。”郑冰给老周满上茶。
“谢谢。”老周端起品了一口，咂咂嘴意犹未尽的样子：“好茶！”
茶好不好，郑冰心中是有数的。
“勇刚让你来找我？”郑冰开门见山。
“你认定是这样吗？”
“我觉得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郑冰淡然的一笑。
“既然来了，你怎么觉得已经不重要了。”老周拿块点心放进嘴里：“勇刚的意图你也是知道的，对吧？”
郑冰点头：“他跟我提过。”
“你不替他担心吗？”老周问。
“连医生都不敢说孩子是傻子。勇刚凭什么逼一个准妈妈作出痛苦的选择？”郑冰直点要害。
“但医生也说了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可能，谁可以保证孩子是百分之五十以外的幸运呢？对吧？”老周诚心劝道。
“老周，这件事不需要你我费神，勇刚真想打掉孩子的话，不可能等到今天了。”
“但他今天就让我来劝你。”
“果真是勇刚让你来的。”郑冰轻蔑的一笑：“别费神了。小陈不愿意，我也没办法，对吧。”
“你跟小陈商量，需要多少补偿才愿意。给我个电话，然后我找勇刚商量答复你。好吧？”老周直白告诉对方条件可以商量。
“这不是钱的问题，是一个准妈妈爱孩子的问题。”
“郑冰，你劝过她吗？”
“劝过，但她不愿意。天地良心。”郑冰之前的确劝过，只是后来又反过来了。
“如果勇刚采取强制措施，让小陈打掉这个孩子呢？”老周突然这样问。
“老周，你别以为小陈真的祸害了他李勇刚。明白告诉你，是他李勇刚祸害了小陈。”
“有凭有据，我们尊重证据好不好？”老周说道。
“好吧，让我们尊重真正的证据吧。”
郑冰打开手机，里面传来模糊的画面，但完全可以分辨是李勇刚和小陈。李勇刚拉着小陈的手往床上去，醉醺醺的说：“……不要走……不要走，陪陪我……”
“李大哥，我是小陈。我陪你呢。”
“我……我……很热，帮……帮我……脱……衣服。”李勇刚的声音。
……
老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一时也无话可说了。
“老周，回去告诉勇刚，多关心点小陈，小陈太无辜太无辜了！我们不告他，已经是给足了他面子了。我姑为什么变得那么疯狂，也是勇刚逼的。她女儿明明怀孕了，可李勇刚却去娶了叶子兰！
她一个没文化没人脉的村姑农妇，面对这样的结局，她除了疯狂还懂怎么做？所以，别把所有的错所有的怨，都赖在她们母女俩身上。叶子兰表面清白善良，但她真的应该问心无愧吗？明知李勇刚有了一个怀孕的女人，还义无反顾跟他去领证！她真的善良吗？！”
老周沉默了。
任谁也没想到前面还有这么离谱的故事。
在郑冰的心里，是李勇刚的不义，然后才是自己的不仁。
“勇刚是喝醉酒的，当时属于没有了自主意识。”老周替李勇刚辩解。
“不管怎么样，他都赖不掉责任！”
李勇刚接俩孩子的时候，接到了老周打进来的电话。
“好的，下午我过去。”李勇刚回答。
老周回到家里，正打算赶忙做饭，没想到老伴却喊他洗手吃饭了。
饭桌上是热乎乎的饭菜。
“天哪，彩妹，你怎么能乱动呢！”老周惊呼：“你不要命了你？”
“行了，有那么夸张吗？我改左手干活了。”叶母笑着解释：“快去洗手，吃饭了。”
老周只好乖乖去洗手。
俩人坐桌前，边吃饭边聊。菜也挺简单的，一条清蒸鲈鱼。一碟炒青瓜。
“郑冰怎么个态度？”叶母问。
“一切都于勇刚不利。”
“怎么可能？”
“就这么可能。”
俩人一问一答。
“依他们的意思，孩子，是不可能打掉的。”
“那怎么办？”叶母问。
“暂时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