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老幺哥，没看我这车才擦一半嘛。刚才呐，是那曹少爷出去买包烟，恰巧会长有事要找他，吴妈一急，就让我开着车去接他。瞧，这是曹少爷给我的烟，还真是有钱人呐，这烟----啧，啧，一包够我半个月工钱的----”
说到这里，被黄老幺称为老于头的司机突然停顿了一下，颇有些纳闷的说道，“哎，不对呀，那烟店好像没有这种牌子的烟卖吧----昨天下午，在特勤机关那院子里，曹少爷给我扔了一根，抽着味很正。所以，回来后，我去烟店买烟时，还特意问了一嘴，有没有这牌子的。可人家说，这种烟太贵了，平常百姓抽不起----”
“哦？你拿来给我看一下，什么牌子的？”
黄老幺凑了过去，“呵呵，老于头啊老于头，你这就老外了。这烟是万宝路呀，昨天晚上，曹顺少爷也给了我一根这牌子的烟，我有点印象。今儿一早，我去那边店里了，可是看到货架上有的。兴许，是你昨天一问，店老板长了机灵，进货去了。”
“嗯，嗯，这倒是有可能的，那个老板是猴精猴精的，脑瓜子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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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几句司机与黄老幺的对话，曹顺这一下真的后背淌汗了。
这时候，如果不是跟在吴妈身后，他估计得马上想法子跑到那家烟店去，让那老板进几条“万宝路”，至少要封住他的口。
黄老幺的话，大概率是有帮曹顺打掩护的成份在里面，这样一来，等同于给了曹顺腾挪的时间。
车子上的灰才擦一半，泽野秋明随时可能要出门，而且，有了黄老幺的铺垫，司机老于头应该不会现在就去那家烟店去了解情况。
之前，对于黄老幺这个人，曹顺内心感触十分复杂。
一方面，直觉告诉他，此人是友非敌。
另一方面，随着对泽野秋明身边的了解越来越多，让他对这里的一切都持有怀疑态度。
疯女人，黄老幺，吴妈----
这里的人，真的让曹顺不得不防啊。
所以，对于黄老幺也是一直半信半疑的。
然而，这个时候，黄老幺突然冒了出来，明着是与司机聊天，实际上是帮着曹顺圆谎。
神一般的助攻啊！
难道，黄老幺知道曹顺压根就没去烟店买烟？
“不管怎么说，这黄老幺不需要怀疑了，肯定是‘柜子’里的人。得找个机会和他聊聊，这个人会在这个地方出现，应该是有特殊意图的，别到时候大水冲了龙王庙。”
曹顺心里开始盘算起来，“王青山之死的谜底，极可能与楼上那个‘疯女人’有关联，所以，这个地方，少不了要探一探虚实，如果有黄老幺当内应，那安全系数自然是直线上升。”
“曹少爷，你这是有心事？”
走在前面领路的吴妈回了一下头，看出曹顺在想心事，就问道。
然而，不等曹顺回答，她就接着说道，“对了，会长说，前几天夜里，在柳烟巷发生了一场枪战，你当时也在现场？”
吴妈问的，自然是王青山刺杀李十美的事。
既然她这么问了，曹顺也只能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因为他知道，一是吴妈是肯定知道自己当时就在现场，二是这样的问话，通常不过是下个问题的铺垫，他干脆不出声，静等对方下一个问题。
果然，吴妈马上问道：“你当时有没有看到一个女的，个子大致这么高----”
说着，吴妈比划了一个高度，一个比她要本人略高的高度。
“当时，被我们围住的刺客，只有一个人，虽然对方蒙头蒙脸，但从身形上来看，应该是个男的，且身高也比你说要高不少。”
曹顺的回答，有些敷衍的意味。
原因也简单，当时，忍者突击队有十几个人参与了对刺客的围攻，那些忍者，现在全都在这个院子里，吴妈想了解当时现场情况的话，完全不应该问到他曹顺这边来。
所以，曹顺断定这吴妈问这些，是有她的特殊用意。
“那你们后来就没抓到过抵抗组织那边的女人特工之类的----哦，后几天抓到的，也可能----”
吴妈的问话有些杂乱起来。
这一下，曹顺听出点眉目来了，说来说去，吴妈无非是想打听一个人的消息，不，准确的说，她是想打听某一个人的下落，而且，她要打听的，是一个女人。
“王灵！”
突然间，一个名字就从曹顺心底冒了出来。
王青山是青训基地的总教练，而阮玲说，青训基地办公室主任是个女的，叫王灵。
沈颖则说，那天夜里，王青山让他身边的一个女的去素斋店买过“佛跳墙”，恰巧那女与失踪达六年之久的地下党人王红颇为相像。
曹顺凭直觉，一开始就认为王青山身边的那个女人有问题，并为王青山捏着一把汗，果不其然，才两天时间，王青山就暴毙荒郊野外。
现在，吴妈又绕着圈子打听一个女人的消息，而且，她的问话，是从前天王青山刺杀李十美一事开始的----
“莫非王青山身边那个女人，就是‘马车夫’？”
顿时，曹顺心头一震。
如果这个答案是肯定的，那么，所有事情，就都有了解释。
现在被关押在这里的“疯女人”，就是沈颖所说的王红，而那个在王青山身边的女人，即青训基地办公室主任王灵，应该是冒充了“疯女人”王红的身份。
素斋店被端，王青山怀疑到了王灵身份可疑，却被王灵先下手为强，因此才有王青山暴死在洞泾那边的事情发生。
要是确实是如此的话，那么，昨天夜里，那个王灵应该不在上海这边，而是在洞泾那一带。
刚才，听到泽野秋明与吴妈说“马车夫”没有如约接头，这会，又向他打听某个女人的下落。
会不会是王灵远在洞泾，来不及回上海这边与吴妈接头，害得吴妈空等半夜？
这种可能性完全存在----
然而，想到这里，曹顺却犯起迷糊来了，“也不对呀，要是这个推理成立，那么，现在那个冒充王红的王灵，应该在地下党那边才对，怎么跑到军统组织里去了？”
这个问题一冒出来，曹顺就像是遇到了岔道口似的，一时间就分不清方向了。
而且，这时候，已经到了泽野秋明的书房门口，再不能分心，曹顺只得收起乱成一团麻了的心思，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吴妈身后走了进去。
“会长，曹少爷来了。”
泽野秋明正对着窗外发愣，似乎没有觉察到曹顺与吴妈进了房间，因此，吴妈在身后轻声提醒了一下。
泽野秋明回过神来，忙对曹顺说道：“哦，曹顺过来了----来，来，坐，坐----”
曹顺：“------”
泽野秋明这一客气，曹顺是直接就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