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
注意到南宫执月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
陆长生有些疑惑。
摸摸自己的脸。
他问道:
“我脸上这是有什么脏东西嘛?”
“没有。”
南宫执月回过神,她微笑摇头,没有解释,“那处货架快空了,我先去后堂取些香皂。”
“你坐着吧,我去便好。”
沾满墨水的毛笔被轻轻横放在砚台。
陆长生递过账簿。
拇指轻点。
“算到这了。”
“好。”
神情漫着几分复杂。
南宫执月轻轻点头。
语气……
有些怪……
陆长生察觉到。
却也并未多想。
仅是前往后堂,搬着成箱装的香皂,心底很无奈。
这几日过年。
原本是不打算开门营业。
可,现如今,香皂已成为长安城最受欢迎的物品之一。
百姓走街串巷,去亲朋好友家拜年,大多会选择将香皂作为礼品,亦是会将其作为年货囤积。
这……
也就没办法了。
迫于众人的压力。
陆长生只能开门营业。
毕竟,谁能遭住自己在外边听曲喝茶,却被人逮住,询问什么时候开门营业呢?
默默叹气。
给货架补货。
这整个午后……
便在铺子里忙碌度过。
眨眼。
天色渐暗。
晶莹雪花如柳絮般飘荡。
锁好店门,收好钥匙,顺势张开油纸伞。
“走吧,回家。”陆长生道。
“……”
站在商铺屋檐下。
南宫执月有些犹豫。
却还是点头。
走上前。
“今日打算做什么吃的?”
“你想吃什么?”
“红烧肉。”
“那就红烧肉。”
前往集市。
一路无言。
陆长生有些奇怪。
觉得南宫执月今日状态不是很对。
心情不好。
闷闷不乐。
满脸写满心事……
嗯……
“我听说今晚有灯会?”
“有的。”
“那等会吃完饭,咱们带上苏姑娘一起出来走走,逛逛灯会吧?”
“不是很想。”
“据说有很多好吃的,或许能让你心情好上些。”
陆长生微笑。
却让南宫执月忽而止步。
有些错愕。
“怎么了?”陆长生问。
“没怎么。”
南宫执月摇头。
可其实,是想问些话的……
但想想陆长生的性子。
便也知晓他会如何作答。
不知为何心底漫着酸涩,眼底亦是带起迷惘,南宫执月眼眉低垂,轻声呢喃:
“你究竟是如何看待我的?好友,知己,亦或是,单纯的恩人……”
“嗯?什么?”
“没什么。”
南宫执月微笑,“只是在想,灯会上有什么好吃的,有没有桂花糕。”
“可能会有?”
陆长生不太确定。
说话间。
已到集市。
与摊贩老板讲价,买些鱼肉蔬菜,因为没拿菜篮,便只得双手抱着。
撑伞的任务,自然是交到南宫执月手上。
“要不,我也拿些吧?”
“脏,你这可是新衣服。”
陆长生随便找了个理由拒绝。
“……”
知晓陆长生这是什么意思,亦是不曾多说什么,南宫执月将那块用弯钩勾住的猪肉取过,提在手上。
两人无言。
沿街前行。
不时会有所触碰。
距离很近。
近到……
若是陆长生手中没有蔬菜,或许伸手,便可将南宫执月揽入怀中。
亦是近到……
两人归家时。
苏沐清见了,都微微皱眉。
“苏姑娘,怎的不进屋去?”
“屋里太闷,出来透透气。”
“哦。”
抱着蔬菜,陆长生道,“那苏姑娘你,还是穿的有些单薄啊,多穿些,可别着了风寒。”
“知道了。”
神情清冷,苏沐清回答。
目光始终停留在南宫执月身上。
不曾移转。
其内蕴含如何意味……
更是不必多言。
将手中提着的猪肉重新放到陆长生怀中……
悄然拉远些与陆长生之间的距离。
并肩前往至厨房门前。
南宫执月合起伞。
轻抖两下。
可……
耳畔。
却忽有言语响起。
“你是个聪明人。”
这话……
来的突然。
亦是空灵,好似从极其遥远之地遥远,又像近在咫尺,仿若凭空浮现脑海……
南宫执月有些错愕。
她遥望苏沐清……
亦是知晓,这言语为何意。
南宫执月轻抿下唇。
她稍稍弯身,施礼。
没有言语。
苏沐清亦是如此。
从摇椅上起身,她径直走向南宫执月。
却是到了近前。
目光移转。
与其擦肩而过。
她走进厨房。
清冷面容即刻带起笑容。
“今天这是打算烧什么好吃的啊?”
“红烧肉,剁椒鱼头,肉沫蛋羹……”
“剁椒鱼头?那能吃嘛?”
“忘了?这剁椒鱼头是我早前便想做的,可惜那鲈鱼被苏姑娘你当宠物养着。”
“……”看書喇
言语谈笑声。
乘风入耳。
南宫执月站在原地。
呆滞良久。
心底愈发酸涩……
像是忽而间空了块区域,有着莫大的空虚感,亦是宛若有异物堵塞胸膛,让人难以喘得过气来……
很矛盾。
深深吸气。
终是回过神。
她未曾走进那温暖厨房,打扰陛下与陆长生,仅是自顾迈步,往偏房走去。
身影……
落寞……
……
……
……
厨房。
苏沐清帮着打下手。
与陆长生闲聊。
却忽而想听听陆长生对自己施行新政的看法如何。
便坐在炉灶前。
问道:
“陆公子,陛下近期施行新政的事,你都听说了吧?”
“听说了。”
陆长生满脸无奈。
苏姑娘可真不是块做活的料子。
五指不沾阳春水。
干啥啥不行。
吃饭第一名。
明明之前都教过她怎么择菜,现在还是择的这副模样,像是被猪啃过似的,还好这白菜还能用菜刀补救补救,切成段状炒出来模样差不多……
不然的话……
要是换做什么猪肉。
鱼肉。
怕真是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特别是鱼肉。
苏姑娘怕是都能将苦胆都不处理掉吧?
“那你觉得,陛下这新政,施行的怎么样?”
苏沐清有些小得意。
她知道陆长生不会骂自己。
毕竟这政策就是自己从他这抄……不对,是借鉴来的,如若骂自己,那就是等于骂他自己。
“新政好不好的咱先不提,苏姑娘,你倒是用心点啊,别把火给灭了啊。”
陆长生满脸头疼。
他翻动着锅铲,已是觉得炒菜的火候有些不够。
“不就是火嘛,你着急什么?”
苏沐清努嘴。
默默打出道灵气。
再塞入些木柴,那已经有些黯淡的炉灶再度升起亮光。
“你看,这不就好了?”
“……”
陆长生无言以对。
他动着锅铲。
翻炒着。
顺势加入些细盐。
“你快说说,陛下这新政,施行的好不好。”
苏沐清再度问道,“陛下近日做的事情,好像,变化挺大的。”
“……”
陆长生不是很想回答。
可想起苏姑娘那关心国政的属性……
怕是不回答。
又不太行。
也只能是稍稍思索。
回答道:
“变化的确很大。”
“无论是将秦王落马斩首,整顿朝堂。”
“还是科举赋税这些新政的颁布。”
“都有些当帝王的样子了。”
就是……
感觉很奇怪。
总感觉这些政策的某些细节……
很熟悉……
像是提早就知道……
陆长生神情古怪。
却也没有多想。
仅是提醒。
“火,又快灭了。”
“陛下果然还是明君。”
像是做了件好事来要糖吃的孩子……
心底有着满足感。
打出道灵气进炉灶……
苏沐清笑容灿烂。
夫君,总算是夸了自己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