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
霜寒仅在一夜之间。
陆长生今晚睡得不是很舒服。
摇椅太凉，即便垫着厚厚的被褥，身上也裹着棉被，可还是挡不住那冬日侵人骨髓般的寒意。
落雪的长安……
可真冷。
裹着衣裳。
烧着炉火。
望眼门外那皑皑白雪，谁能想到，昨日这庭院，还是落叶堆积呢？
老天爷果真是喜怒无常。
默默掰着木柴。
送入炉膛。
火烧的更旺了些。
能听见木柴噼啪声，亦能听见锅内那清甜可口的小米粥在咕噜噜的冒泡升腾……
应该差不多了。
陆长生站起身。
离开那温暖的炉火，身上还带着余温，他揭开锅盖，看眼小米粥，用锅铲搅动两下，再重新盖上锅盖。
粥好了，该做菜了。
找来几株青菜，这是今早的幸运蔬菜，陆长生为它们褪去根须，再给它们洗个暖暖的冷水澡。
带着水珠的翠绿色菜叶像是姑娘们娇艳欲滴，陆长生手起刀落，径直给它们的尾部来上一刀。
青菜顷刻散开。
再被大手合拢。
富有节奏感的菜板声，在厨房内响起，陆长生打了个哈欠。
余光却瞥见门前有道倩影。
“执月姑娘，醒这么早啊？”
“嗯。”
南宫执月点头。
她穿的很暖和，貂绒白衣，可头发却有些散乱，因为找不到梳子。
这般模样……
倒还真不像平日里所见的那位儒雅温和的点香阁花魁。
反倒像是寻常书香世家的小姐。
“陆公子，洗漱，我该去哪洗？”
“去那。”
陆长生停下剁菜。
为南宫执月找了个面盆，再盛上热水，陆长生端着面盆，带着南宫执月，前往浴室。
那有木台。
还有根竹管。
陆长生取下堵住竹管的木塞，冰冷的泉水汩汩流淌。
“擦脸用这个。”
陆长生取出自制毛巾。
再取出自制牙刷。
“刷牙用这个。”
稍稍比划两下。
递给南宫执月。
“都是今早新备的，洗漱完后，毛巾挂在这。”
陆长生指向那用细木所制的杆子。
再指向木台上，那备好的竹筒。
“牙刷放在这，你也可以用这竹筒舀水，配合牙刷，方便些。”
“……”
突然有些懵……
南宫执月愣愣点头。
“记住了。”
“记住就好。”
陆长生抬手，塞回木塞。
他准备回厨房，可步子才刚迈开，他却像是猛然想起些什么，再补充说明。
“对了，洗头，如果要洗头的话，现在太冷了，若是洗头，怕是没一会，头发就得被冻成冰块，还是等午后吧。”
“好。”
南宫执月点头。
懵懵的接受着陆长生的安排。
“那你洗漱吧，我先回去做饭，粥已经好了，执月姑娘洗漱完，记得来吃饭，不然的话，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啰嗦的话，像是老妈子……
心底却不知为何，漫起几分暖意。
南宫执月微笑。
笑的有些呆……
“你笑什么？”
“没什么。”
南宫执月摇头。
“我怀疑你觉得我啰嗦。”
“没有。”
“……”
陆长生神情古怪。
他叹口气。
也不纠结南宫执月在笑什么，仅是简单嘱咐两句，让她洗漱完赶紧来吃饭，便迈开步子，准备回厨房。
毕竟……
那娇艳欲滴的青菜小姐还在案板上等着自己把它做成可口的饭菜呢。
“陆长生。”
南宫执月忽然出声。
陆长生止步。
他刚好在南宫执月身前。
有些疑惑。
他问道：
“怎么了？”
话音刚落。
香风迎面。
温香软玉入怀，胸前漫起几分压迫感，陆长生有些懵神，双手一时间竟不知该放在哪。
“谢谢你。”
这一声……
像是放下所有。
个中滋味，情绪如何，说不清，道不明。
陆长生有些僵硬。
双手置于身后，简单撑着门框，稳住身躯平衡，他微笑回答。
“日子，还长着呢。”
……
……
……
诱人馋虫的饭菜香气渐渐弥漫庭院，横扫着所有角落。
啊，这饭菜真香……
平坦的小腹忍不住咕噜噜的喊叫，昨晚吃过陆长生做的面条，那味道好似还在唇齿间弥留……
现在，也难免对这顿早饭，有所期待。
南宫执月加快了些动作。
尝试着用竹筒舀水，送到嘴边，浸润口腔，再按照陆长生先前所示范的那样，轻轻的刷牙。
倒是种新奇的体验……
也不知陆长生这脑袋瓜子里，还有多少新奇的想法。
南宫执月如此想着。
身旁却忽的多了道人影。
是苏沐清。
她穿的并不算很得体，仅是简单的套上件貂裘外衣，除此之外，那里边的衣物，倒像是睡觉时穿的。
“苏姑娘。”
“嗯。”
苏沐清点头。
她默默把端着热水的面盆放到木台上，这木台很大，能放得下。
自顾洗漱。
两人没有说话。
有着距离感。
“苏姑娘，我先出去了。”
按照陆长生教的，把牙刷放置在竹筒里，毛巾挂在木杆上，南宫执月准备迈步。
却被苏沐清喊住。
简单含着牙刷，苏沐清指指木盆，再指指浴桶旁，那有个突出的小平台，有个面盆已放置在那。
“这，放那去。”
“哦，好。”
南宫执月照做。
而后，再无他话。
南宫执月走出浴室，前往厨房，帮着将饭菜端上饭桌。
再备好碗筷。
她坐在饭桌旁。
“吃饭吧。”陆长生道。
“等等苏姑娘吧。”
“……”
浴室里。
悄悄站在能观察到的位置，苏沐清听着这般言语……
刷牙的手，都用力了几分。
不知为何……
心底忽的升起怪异感。
总觉得自己像是来做客的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