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真一半假？”墨微梵蔫了吧唧地靠着窗户，听着裴兮尘跟两个姑娘说话，间隙插一两句话。“那不还得给北奚寄内小子编假话？”
裴兮尘看了墨微梵一眼，从桌子上拿了茶杯给他倒了茶，招呼墨微梵过来和水，墨微梵右手不方便拿茶杯，左手又用不习惯，只能麻烦裴兮尘端着茶杯喂他。
一边分神关照着墨微梵喝水，裴兮尘一边给墨微梵解释：“不是编假话，人说假话是最容易被拆穿的。”
“那怎么办？”墨微梵左手推开茶杯，又蔫蔫地走回窗子旁。
裴兮尘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指了指墨微梵说：“教他把真话说一半藏一半。”
“藏哪半？”宁双可自然明白话只能一半一半给雪域报上去，但怎么报还没个想法。
易与姬看了裴兮尘一眼，问他：“是要藏灵根交易的一半，还是藏‘孤妖’事件的一半？”
“当然是藏‘孤妖’事件的一半。而且‘孤妖’事件，我们暂时也不要去追了。”裴兮尘把刚才画的圆一分为二，用茶水在桌子上分别写了一个“妖”字和一个“灵”字。
写完字，裴兮尘点了点“灵”字，给三个人讲：“我们这次下来，名义上是来查‘孤妖’事件，但其实主殿只是想让我和可可知道失踪的族人去哪里了。查到线索我们就要马上回去复命。再加上不管是找上北墨大统领府的神秘女人，还是可可和小易遇见的女人，也许都和妖族有关系。我们先去把灵根交易这件事情查出来，回头给主殿递上报告，转头杀回‘孤妖’事件去。”
“可我们不应该是要上报妖族事件吗？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四个瞒着不报有什么用，回头不还是要拜托雪域来接手。”墨微梵从小惹是生非，为非作歹，但其实他算得上是四个人里面最胆小的一个，大祸大乱是惹不出来，顶多搞点小麻烦。
裴兮尘被墨微梵的笨脑子逗笑了，问他：“你怎么想的呢？妖族事干重大，所以自然应该先留着，不管雪域中间到底有没有叛徒，这件事情都得我们差不多摸出个头绪来再说。再加上，现在你就说了，我们马上就会被召回雪域，这样的大事情，是不会让我们四个插手的。”
“不过灵根交易就不一样了，这件事情跟族人失踪有关系，跟‘孤妖’事件也有关系，而且算得上是雪域主殿监管失格，事情说不得大，也说不得小，主殿内边了解了以后顶多是向北墨施压，不会把我们召回去的。”
宁双可顺着裴兮尘的思路理清了自己的思路，明白了两件事情孰重孰轻，这会也能接着裴兮尘的话往下走。
四个人说着话，谋划着明天怎么教北奚寄回主殿述职。
主殿人多眼杂，部门众多，也不知道哪些部门会召见北奚寄，为了防止北奚寄到时候出问题，他们得多准备几套话，还得让宁骁帮着帮衬。
正商量着，紧闭的房门“扣扣”响了两下，宁骁的声音不怎么清楚地传进来：“墨公子，郎中到了。”
“好！”墨微梵捧着自己的右手坐到桌子旁边，老实地等郎中进来看伤。
裴兮尘为了方便郎中帮墨微梵上药，挪了个位子坐到了宁双可旁边。
来看伤的郎中年纪不大，手脚麻利，没一会就帮墨微梵上好了药包扎好了伤口。
只不过不知道是郎中手劲真的不小，还是墨微梵娇嫩，墨微梵清理伤口上药的过程中鬼哭狼嚎的，被裴兮尘给了一脚才老实。
“诶，小公子小心伤口，近期不要沾水，禁食辛辣，这药一日换两次。灵力伤得地方不容易好，要好生养着。”
裴兮尘吩咐小二去请郎中时交代了墨微梵的伤势，郎中带着药来的，省去了四个人去抓药的功夫。
郎中拎着要放在桌子上，从宁骁那里拿了钱就走了。
易与姬收了药，惦记着给墨微梵换药。
墨微梵这会右手包上了，活动不方便，把手轻轻地搭在桌子上。
“继续谈，来来。”伤口虽然伤的深，但是伤得时间长，再加上墨微梵本身的光灵就是带有治愈功能的灵力，所以其实墨微梵根本就没有他叫唤得那么疼。
手上的伤口都包扎好了，墨微梵也没了哼哼唧唧的借口，开始参与进正事的商量。
裴兮尘瞭了他一眼，不知道说他什么好，只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笑着问他：“正事都说完了，还谈什么？”
“谈明天谁去接北奚寄啊。”墨微梵觉得费脑子的事情对他来说都不是正事，费脑筋的事情都是裴兮尘、宁双可和易与姬的工作考虑范围。
对墨微梵来说，只有涉及体力劳动的事情才是正事，谁去接北奚寄才是大事中的大事。
宁双可好玩地看了墨微梵一眼，觉得墨微梵可能真的是离开雪域以后没了对自身的准确定位，开口点醒他：“当然是你去啊，你不去谁去？”
“凭什么是我去？”墨微梵举了举自己的右手，把包扎的跟猪蹄差不多的右手给大家看，然后理直气壮地说，“看见没！我是病人！”
宁双可冲他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给易与姬和裴兮尘说：“睡了，明早见！”
裴兮尘也笑了，跟着宁双可起身，跟墨微梵说：“你要不去，明天没饭吃。”
“诶，不是，你俩怎么这么不讲理，别走啊，回来，说完再走。”墨微梵试图挣扎，但是不敢明目张胆地造反，只能耍耍嘴皮子。
易与姬靠着桌子喝茶，逗他：“要不明天我去？”
“行啊！”墨微梵凑近她，腆着脸和易与姬撒娇，“还是小易对我好。”
最后一口茶水喝完，易与姬把手里的茶杯放在桌子上，拍了拍墨微梵道德额头，笑着告诉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不认识路，只能劳烦墨大公子一趟了。走了，睡觉去。”
“诶，怎么都这样啊。”
最后，还是最不愿意的墨微梵起了一个大早，跑去北墨大统领府，把北奚寄从被窝里拎出来，顶着北大统领的怒吼，把人接到“倾天下”了。
墨微梵和北奚寄回来的时候，裴兮尘和易与姬都已经在楼下大堂坐下，点好早饭了。
没过一会，宁双可也拢着手从楼上下来了。
“这霓丝城的早上怎么这么冷啊？”宁双可拢着手，懒洋洋地靠着裴兮尘坐着。
裴兮尘手里拿着一杯茶水和一个空茶杯，倒换着筛水，等把滚烫的茶水弄成正适合喝的温度，才把茶水递给宁双可，哄着她喝了。
北奚寄被墨微梵从被窝里直接拎起来，坐了好一会才缓过来。不明所以地问他们四个：“怎么了？有事？”
“有事，我们教你回去怎么述职。然后你准备一下，今天下午你就和宁叔一起走。”裴兮尘把昨天晚上四个人商量出来的套话一点一点讲给北奚寄，说完还从怀里抽出几张纸，上面写着裴兮尘撰上去的话。
北奚寄接过来，细细看了，给裴兮尘说：“知道了，放心，有宁叔看着，我没问题的。不过，为什么下午就走？”
“夜长梦多，拖得时间越长，中间的不确定性就越多，你下午走，我们四个下午也出发。”裴兮尘接过宁双可递回来的茶杯，给北奚寄回话。
北奚寄蹙着眉坐着，没吭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北奚寄愣神的工夫，小二端着早餐上来了。
“先吃饭？”墨微梵左手往油条上伸，礼节性地通知大家他要开饭了。
裴兮尘看北奚寄愣神，问他：“怎么？下午不行？”
冬季的霓丝城，黑夜笼罩了整个城池，时间被最大限度的模糊了。
早上来吃早饭的人起得比春天早，来的人也更多。
熙熙攘攘的人声中，北奚寄抬头看向裴兮尘。
北奚寄虽是大统领府出来的少爷，但到底没经过风霜，北大统领又因为他母亲早逝，宠他宠得不像样子。
北奚寄抬头看裴兮尘这一眼，裴兮尘才发现眼前这个跟着他们跑了一路的小大统领，还是孩子模样。
“对。不行。”
“为什么？去皇宫还得沐浴焚香，挑个好日子不成？”墨微梵嘴里含着油条，说话模模糊糊。
北奚寄把墨微梵推远点，生怕墨微梵说着话喷自己一脸油条渣，才跟裴兮尘他们说：“皇城封了，皇帝生辰，封城禁入。”
“你怎么不早说。”
“今年是皇帝及冠之年，提前封城一月，我也是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