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迪的腿有些打颤,她的困倦在爬出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刹那就被一扫而空了。

  这是她入校以来的第一次夜游。

  今夜是个特殊的日子,男学生会主席汤姆·里德尔将执行他在霍格沃兹里的最后一次夜巡,如果不抓紧,桑迪认为自己不可能再次获得接近他的机会。

  里德尔是个完美的男巫,他相貌英俊、举止优雅且魔力超凡,偶尔的忧郁与喜怒无常更是锦上添花——桑迪对‘情人’的幻想不过是如此:她心中的罗切斯特先生。

  更贴切的是,他们都有一个需要‘治疗’的前任:芮娅·安的故事在霍格沃兹流传着许多个不同版本,而在女巫之间甚嚣尘上的,是她因校外使用黑魔法患上疯病而被学校秘密开除,近年一直呆在圣芒戈里。

  桑迪一路直奔图书馆所在的二楼,她早就打听过了里德尔学长今夜的执勤范围。

  只可惜,图书馆外手执魔杖巡逻的并非男汤姆·里德尔。

  来自格兰芬多的女学生会主席与舍监普林格并肩立在走廊骑士雕像后的视野盲区里。

  桑迪在被普林格那亮着微光的提灯照了个正着后才发现,他们身边已经跟随有两位夜游被抓的女巫了。

  ......

  庄园会客室的地面上乌泱泱跪满了一地人,他们层层叠叠围绕着正中心的男巫,将他奉作神灵一般地膜拜,有些甚至卑微到连亲吻他袍角的机会都没有。

  离他最近的那些巫师个个高擎着手臂,嘴唇翕阖、只求一块烙印——男巫扬着下巴、挑起眉尾,视线恍若挑选货物一般在众巫身上划过。

  忽地,一只手跨越距离圈住男巫半抬的手腕。

  男巫神色突变,眼底染上些暖色,面容也变得柔和,他迅速将对方从地面携了起来,捏着牙白色-魔杖的手环上了女巫的腰。

  汤姆将目光朝镜子中心落去:手主人那张精巧的脸从雾中剥脱而出,牵动着他的呼吸。

  当她张嘴的刹那,四周一众人化为齑粉、景物如湿水的画卷迅速溶解。

  “汤姆。”

  他听到她轻声呼唤自己的名字,并且抬手轻抚他的面庞,这令他忍不住俯身垂首。

  下一刻,一道疲惫低沉的男声在耳畔响起,“汤姆。”

  摩挲着戒指的食指停顿下来,汤姆·里德尔迅速扭头朝身后看去:变形术教授阿不思·邓布利多正站在房间的墙壁边上,这让汤姆的心悬了起来——他太不谨慎了,连屋里多了个人都没能察觉!

  迅速调整好表情,汤姆有些愧疚地轻声表示,“邓布利多教授?对不起,我没发现您。”

  这几周,阿不思·邓布利多根本没出现在霍格沃兹里,变形课都是由其他教授代的。

  据传言,他去搅和黑巫师格林德沃的征服计划了。

  黑巫师盖勒特·格林德沃...汤姆稍稍敛眸。

  “上次在这儿遇到你还是几年前,看来,厄里斯魔镜的乐趣让大多数巫师都欲罢不能,包括我们的男学生会主席在内。”

  “我在里面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邓布利多教授。”

  厄里斯魔镜,本该如此。

  汤姆似乎认为自己的话不够有说服力,他停顿片刻,又补充道,“我看到了她,健康的她。”

  “我很抱歉——但是汤姆,你得知道镜子只会显示虚幻的东西。”邓布利多瞥了眼镜面,他迟疑了一会儿才挥手用绒布将它盖上,“夜巡已经结束,该睡觉了。”

  汤姆继续抚弄手指上的戒指,他不曾挪动脚步,只是问,“邓布利多教授,您呢?”

  邓布利多的视线停留在汤姆身上,他轻哼一声,“嗯?”

  “您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话一出口,汤姆随即干笑了一下,“看我,不该问这种话的。”

  房间内又暗又静,角落的木门被风吹得吱呀呀直响。

  邓布利多似乎斟酌了许久,“芮娅她还有很多可能,格鲁斯也在想办法——你是个优秀的巫师,汤姆,别钻牛角尖...有时候,成长是会付出代价的。”

  格鲁斯·霍恩海姆在得知芮娅的情况后怒不可遏地多次提出上诉,未成年巫师汤姆·里德尔也曾两次出庭作证,原本被判处终身监-禁的莫芬·冈特在1944年获得摄魂怪之吻,灵魂湮灭。

  事关霍格沃兹的教授与学生,证人更是双亲尽失的孤儿,学校于情于理都得派人去听审。

  年岁已高的阿芒多·迪佩特特指副校长邓布利多和斯莱特林院长斯拉格霍恩参与其中,麻瓜汤姆·里德尔被杀一案在邓布利多面前自然不是秘密。

  男巫的容颜隐没在黑暗之中,只能听到他略显嘶哑的嗓音回荡着:“您也很优秀,似乎从学生时代起就那样了,您认为她有清醒的可能吗?”

  “不要放弃希望,汤姆,危机之后或许就是转机,格鲁斯与治疗师们研制的稳定药剂不是有点作用吗?”

  仅仅是有点,犹如雨滴之如大海。

  汤姆隔着校袍轻点胸口处的纹身,恹恹地回复:“多谢您,邓布利多教授。”

  “去睡吧。”

  告别阿不思·邓布利多,汤姆缓步走回地下一楼。

  治疗师研究后发现,格鲁斯·霍恩海姆的时间管理器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只不过调整了时间刻度,使半个小时的倒退成为可能。

  格鲁斯似乎对他的态度渐好,只因法庭上他为了芮娅据理力争,不顾一切要将莫芬·冈特送往另一个世界。

  虽然莫芬·冈特案令‘汤姆·里德尔’这个名字挂上了耻辱柱,但这本就不是他预备用下去的东西;

  近日,盖勒特·格林德沃的倒台令老派纯血巫师们都开始坐立不安、蠢蠢欲动,沃尔普及斯骑士的发展未来可期。

  芮娅的经历成了就连案件当事人汤姆都说不清、道不明的秘密。

  随着她的沉眠,他剥离下来、存放在她吊坠中的魂器也不见了——只不过,那块灵魂并未消失,或许就像治疗师希波说的那样,他漂泊在哪处时间夹缝里,伴随着一部分的芮娅·安。

  当初分裂魂器时的愿望就这么实现了,他切割下的部分藏在隐蔽的角落,无人能够发现,永生即是当下,当下便是永生;那位磨人的女巫芮娅·安乖‘顺地’躺在圣芒戈的特殊病房里,她不会再以感情为筹码折磨他,反复提及离别。

  他手上的这枚召唤不了她残魂的戒指,也恰恰证明:芮娅·安还活着。

  只是没有生气地活着,胸口的刺尾蜥灰沉沉的。

  汤姆摊开手掌,将那根冬青木魔杖与紫衫魔杖并排放在一块,端详着。

  “呼神护卫。”

  浓墨般昏暗的地下冒出丝丝光迹,银白色的小东西没有丝毫攻击力。

  它浮在半空跃向他肩头,短短数秒,‘腾’地消失在黑暗里。

  ......

  汤姆·里德尔不再有梦,深夜,他无数次徘徊在厄里斯魔镜前求证——不能更明白此时此刻的自己缺了什么。

  或许,将她的身体带到身边会缓解那股缺失感,令时刻悬在半空不得安宁的余魂有机会小憩。

  后悔吗?

  里德尔庄园的那场蓄意谋划。

  最令他恐惧的是什么?

  里德尔不知道答案。

  ‘爱情’并不重要,他一直渴求的都是占有——里德尔如此告诫自己。

  等他拥有了世界,总会有方法唤醒她,甚至跨越时间去寻找她。

  那时候,他只用征服芮娅·安就够了。

  谎言是安抚神经的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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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女仆格瑞斯终于等回了自己的新主人:年轻的汤姆·里德尔。

  他似乎在北边的一所寄宿学校读书,很少回到庄园里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发生在庄园中的事情才会这样一发不可收拾:没人敢相信,在认回亲孙后,富裕且暴躁的寡妇玛丽·里德尔会和园丁弗兰克迅速坠入爱河。

  年龄、身份上的差距令这份来得异常凶猛的‘爱情’更加使人瞠目结舌,他们甚至抛下财产、土地私奔了——没有任何逻辑可言。

  格瑞斯认为自己是里德尔庄园内仅存的正常人,就连年轻的汤姆·里德尔都很古怪。

  他可以在全无预兆的情况下忽然出现在庄园门口,甚至是主卧里,就像现在这样——他身着繁复且怪异的黑色长袍,完全不顾夏日的炎热,急速翻阅着桌上的羊皮纸卷。

  格瑞斯被吓了一跳,随即,她焦燥地申诉:“里德尔老太太不见了,和弗兰克一起,这几个月我找遍了整个小汉格顿,甚至是大汉格顿。”

  汤姆·里德尔甚至连眼神都没分她半个,只是从木桌的抽屉里摸出一个钱袋扔给她,“你被解雇了。”

  格瑞斯在庄园工作了十几年,她甚至没去看钱袋里有多少英镑,强硬地反驳,“我尽力了,里德尔先生,是老太太...”

  话没说完,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送走了庄园里的最后一个麻瓜,汤姆彻底封闭了大门,并且留下一串驱逐咒。

  随后,他幻影移形至伦敦清浸百货公司门口,跨入圣芒戈。

  艾琳·普林斯正从那里面出来,她一身麻瓜便服,手边拿着束花,视线短暂相对后便看着他欲言又止。

  汤姆不屑于跟无关紧要的人废话,他迅速跨越人群上了五楼,直奔特殊伤害病房。

  外床的男巫死气沉沉地睡着——他根本没资格在这间病房里,如果他是格鲁斯,早就想法办将怪病疯男弄走了。

  正这么琢磨着,汤姆拨开布帘,却不见内里的床铺上有人,就连床尾的挂牌都没了。

  进入查房的治疗师希波似乎十分诧异汤姆·里德尔的到来:“你没和霍恩海姆教授一起走?”

  ......

  很快,猫头鹰给汤姆·里德尔带来一封格鲁斯的亲笔信,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

  勿念、勿寻,就此别过。

  --END--

  (以下内容本该放作话,但总有亲不看作话,嗯所以放过来)

  如果有想看BE结局的亲,文章到这里就结束了。

  很高兴有你们的陪伴~有缘再见!

  TE(HE)结局还有一卷的样子,也欢迎大家继续追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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