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娅尽量拖延着时间才回寝室，她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抬头便发现艾琳换了睡衣正坐在床边发呆。
小姑娘看上去有些疲惫，芮娅只朝着她点了点头，拿了睡衣就进了盥洗室。
这个天气，晚上要想淋浴，是对身心的巨大考验。
芮娅用魔杖给自己施了一个保温咒，不知是不是她魔力低微的缘故，咒语虽然生效了，但效果却不好。
总比在伍氏孤儿院里过得好，芮娅耸了耸肩。
她有些想笑，如果上辈子告诉她，未来的某天会在湖里面淋浴，她一定不会相信。
听米尔顿说，每个学院的级长会有专门的浴室，那里有像泳池一样的浴缸。
唔...这么看来，当一名学生干部也没有她想得那么糟糕。
她最近一直沉迷于霍格沃兹图书馆里的藏书与魔法，反而忽略了之前一直在意的事情——挣钱。
斯拉格霍恩送汤姆的礼物让她猛然间惊觉，作为被资助者，她最近几个月是不是过得太滋润了点？
霍格沃兹里有着许多隐藏着的勤工俭学的机会，不少成绩优异的高年级学生会通过做老师的助教来赚取外快。
另外一部分学生会像汤姆下课后所做的事情一样，去老师的办公室做义务劳动，大都和学生被惩罚后参加的劳动服务内容差不多。
但义务劳动只是名义上义务，教授或多或少会有所表示，芮娅不信除了领带之外，汤姆没受到其余的恩惠。
在盥洗室里磨蹭完，芮娅换上睡衣从布满夜光苔藓的楼梯拾级而上，来到了床边。
种着绒球球的花盆内依旧没什么动静，芮娅伸手在盆口表面的细土上绕了两圈。
恍若心灵感应一般的微弱声响在耳边萦绕着，小东西似乎很享受这种寒冷的天气，甚至嘱咐她明天带上一坯雪蒙在盆中的细土之上。
查罗难得没睡着，他从床头支起身子，背部拱成一个惊人的弧度，往芮娅身上猛地一扑。
芮娅忙将手伸到半空中去托住查罗的腰腹，她并没有帮查罗修剪爪子，可不能让它把自己的睡衣给刮破了。
“你圣诞节会留校吗？”
身后突然冒出一句轻声的询问，即使这样，芮娅还是被吓得微微哆嗦了一下。
她从盥洗室出来后看见艾琳已经钻进了被窝，在此之前，两人从来没有夜聊过。
可以说，在寝室里，艾琳比她的前任室友汤姆的话还要少些。
“唔，我还以为你睡了，是我太大声吵醒你了吗？”
“不是，我一直没睡着。”艾琳仰面躺在床上，睁大双眼盯着床顶处暗绿色的帷幔。
“我已经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名单上签字了，十有八九会留校过。”
“哦。”
......
寝室内迎来的良久的沉默，隔壁床轻微的呼吸声令她觉得艾琳已经睡着了。
芮娅将怀中的查罗转了一圈，她掀开了杯子，抱着查罗窝进了柔软的被褥中。
让她抛弃这里的生活回到伍氏孤儿院？
芮娅抿了抿唇，不怪汤姆在米尔顿面前回答地那样坚决，就连她都不想回去。
圣诞节相当于他们的春节，芮娅前世的春节几乎都是和母亲一起过的，但现在，她身边没有什么能称得上‘亲人’的人。
她甚至数不出多少个能与她交换圣诞礼物的人——礼物？哦，对了马上又是小汤姆的生日了。
两人在来到霍格沃兹，失去‘室友’这一关系之后，仍旧保持着联系。
朋友——对的。
即使在某些时候，汤姆会不遗余力地在她面前阴阳怪气，但仍改变不了他们是朋友的事实。
甚至有些格兰芬多会在汤姆背后偷偷造谣——‘别看他整天端着架子，我见过他在他女朋友面前嚎啕大哭。’
嗯，女朋友？
芮娅打了个寒颤，但愿这些十一二岁的孩子能给自己积些口德。
【是否主动开解艾琳·普林斯？】
【是，寻找话题。】
【否，闭眼入睡。】
许久不曾出现的浮空荧光字幕再一次出现了，与之前不同的是，字幕中的内容不再与汤姆相关。
根据之前的经验来看，荧光字幕上的问题不会无缘无故出现，一定是有迹可循的。
这就意味着艾琳并没有睡着，她很可能在为某件事情而烦恼。
芮娅想到了那夜宵禁后艾琳扔出去的那团字条——哎，坏脾气就坏脾气吧，至少小姑娘的心地还不错不是吗？
“圣诞节你要回家过吗？”
“是的，家里来信了。”果然，艾琳并没有睡着，小姑娘的声音有些闷，像是蒙在被子里发出的，但却很清晰。
“挺好的，你还能跟家人一起过圣诞节呢。”芮娅顿了顿，“我能给你寄信吗？圣诞那天。”
“圣诞节那天最好不要。”艾琳吸了吸鼻子。
芮娅这才听出来，小姑娘是在忍着哭腔。
她并没有发脾气，软糯的语气尽显委屈。
“唔，如果我想送你点儿什么呢——你知道的，口令那件事，我得报答你。”
“那就等我回学校后再说吧。”
巫师家庭并不像麻瓜那样重视圣诞节，比起庆祝‘圣诞’，他们只是单纯地聚在一起，享受节日与假期罢了。
似乎是芮娅的主动让艾琳放下了些防备，“我们家已经没什么近亲了，普林斯——似乎是很常见的姓氏对吧？但我是家里最小的普林斯。”
很可能是未来最后一个普林斯。
如果她在未来孤独终老，普林斯也会就此失去‘纯血’家族的名号，即使他们家族并没有什么可继承的东西。
阿布拉克萨斯用来威胁她的那名远亲，艾琳从小就知道。
那是爷爷堂兄弟的一名私生子，父死母不详。尽管是上不了台面的身份，却仍旧是一名普林斯。
该死的马尔福——艾琳对他的所作所为既羡慕又嫉妒：如果她的父亲还在，她会不会也能像马尔福那样意气风发？
芮娅一边梳理着查罗胸口的毛，一边琢磨着艾琳的话。
她似乎是因为家族的事情而沮丧，最小的普林斯？芮娅还记得艾琳在火车上曾经说过，她的父亲已经不在了。
芮娅并不清楚巫师世界里的纯血家族有什么规矩，但让孩子随母姓应该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吧？
“我在孤儿院里见到许多挑选孩子的富商，只要我们足够优秀，被选上后，改名换姓都不是大事。”与出生在‘大家族’中的多数斯莱特林不同，孤儿院的孩子几乎没有家族荣誉感与使命感。
“嗯。”艾琳轻轻应了一声，随后忽然又道，“马尔福就是个烂人，真的。”
芮娅本以为让艾琳生气的应该是高布石俱乐部的那些人，或者是拉文克劳的多洛霍夫。在听到马尔福的名字后，她挑了挑眉。
难以否认，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确是个烂人——芮娅早就知道。
“...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叫我。”如果你有什么报复的计划。
芮娅将后半句话吞进了肚子里，她并没问事情的前因后果，如果能说，艾琳到时候自然会说。
阿布拉克阿斯·马尔福确实可恶，但一味地与他做对并不可取。
毕竟，在斯莱特林的低年级学生中，能掌握话语权的，只有马尔福。就算是汤姆，一再受挫之后，他的目的仍是进入马尔福的圈子。
“睡吧，晚安。”艾琳阖上了眼。
她的目的并不是报复马尔福，如果可以，令马尔福信守承诺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