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植研究培育中心的突发事件后, 林升被送到医院进行治疗。夏醇不放心无人照顾的基友,特意做了可口的美食来探望。

  林升的腿在修复舱里已经愈合,按照规矩还要在医院里观察休养三天,正惦记着实验室里的众多灵植,夏醇的出现让他心情明快起来。

  夏醇在病床前坐下,将三层饭盒逐一打开分放在折叠桌上:“医院的定食怎么样,还吃得惯吗?”

  “还好……”林升这么说着, 看到餐盒里精致的食物那一刻,立即觉得什么都不好了,“比你做的差了一万倍。”

  胖胖的饭盒里第一层是六个寿司, 六种口味,晶莹剔透的橙色鱼子寿司,蜜浆油亮的棕红鳗鱼寿司,豆皮炸得金黄酥脆的稻荷寿司, 洒满芝麻的墨色海藻寿司,搭配芝士的鲜红蟹柳寿司, 还有翠色黄瓜、橘色胡萝卜、黄澄澄的鸡蛋卷在一起的寿司。

  看得赏心悦目,吃得欲罢不能,拿着还特别方便,视觉、味觉和心情都被照顾得面面俱到, 令林升产生了一种幸福满满的感觉。

  中层是用冬瓜、竹笋、木耳做的爽口小菜,下层是海带玉米排骨汤。病房里的药水味瞬间被菜和汤的香气驱散,林升拿着筷子都不知该先吃哪个,又惊喜又不好意思地说:“怎么做了这么多, 我自己一个人吃不完多浪费啊。”

  他贪婪地闻着排骨汤的香气,馋虫蠢蠢欲动。这些日子在病房里喝的汤都是清汤寡水,偶尔能涝到一点西红柿皮或是紫菜渣,就像是刷锅时不小心漏下的一样,还不如直接喝水。

  夏醇安慰他:“放心吧,再怎么都不会剩下的。先喝口汤开开胃吧。”

  林升不解其意,待视线再落回手里的饭盒时,寿司已经少了四个。小鬼站在病床的另一边,嘴角站着一颗圆滚滚亮晶晶的鱼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下一个目标。

  夏醇:“你还是快吃吧,不然什么都不会给你剩下的。”

  “你们家的小鬼真是……可爱。”林升笑得眯起眼睛,他特别喜欢小孩,而小鬼又漂亮又软萌,看得他想抱起来咬两口。

  不过他不敢,毕竟那不是一个真的小孩子,而是不知几千岁的鬼了。想到这里,林升蜜汁脸红,迟疑着问道:“那个……你看了吗?”

  问题朦胧模糊,夏醇却一下子就听懂了,也一样蜜汁脸红起来:“咳,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清心寡欲,内心纯洁,想不到你是这种人,竟然在网上看工口本,真是污法污天。”

  林升的脸颊更红了,简直跟蟹柳一个颜色。他咬了咬嘴唇说:“科学家也是很寂寞……你不要转移话题!你和他不会真的……”

  “没,”夏醇一手撑着脸看向小鬼,“都是我的观众意淫的。”

  “那就好。”林升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有些怪怪的,毕竟阎浮跟他们不是一个“品种”。

  夏醇知道他是出于关心才问的,不过这种话题总不好深入讨论,再说以自己目前的情况,跟什么品种都没法为爱鼓掌,所以完全没必要想东想西。

  林升拿过饭盒准备开饭,正要痛快地喝几口一直惦记的排骨汤,却发现食盒已经空了,只有一滴奶白色的液体可怜地、挣扎着滚了滚。

  小鬼舔舔嘴唇,冷漠地看着他,像是在不满他刚刚说的话。

  见林升一脸哀怨,夏醇忍笑安慰:“要不,你用白开水涮涮食盒,说不定还有点排骨的滋味。”

  林升:“……”夏醇这句话还不如不说,他一点也没有被安慰的感觉,反而蓝瘦香菇。

  夏醇想起之前的事,便随口问道:“中心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受到破坏的灵植多吗?”

  提起中心的突发事件,林升便一脸失落:“这件事我也有责任,负责巨魔藤的研究小组临时换了组长,我本应该过去指导一下的,却一门心思研究新课题,结果……可惜了那批辣椒。再要培植一批的话,至少需要一到两年。”

  “没关系,好事多磨吗。”夏醇很轻松地说,“普通辣椒我试过了,辣度真的突破天际,我用黄豆那么大一点制作酱料,辛辣的滋味就已经很浓郁了。我给它起了个很贴切名字。”

  林升疑惑又期待地看着夏醇,心说基友起个名想三天,还能起出什么花样来。

  “禁果,是不是听起来特别可怕又十分诱人?”夏醇打趣道,“有时间我研究一下,做成辣酱或是咖喱,也许能包装上市,那我就可以发家致富了。”——养活家里多出来的那个“饿鬼”。

  想不到咸鱼主播还有这种奋斗的理想,林升吃惊又激动,表示十分赞同。

  确认林升没事,夏醇就放心了。又陪基友呆了一会儿,他便离开医院回到家里,准备找个有意思的地方继续下一次直播。

  正在网上搜索的时候,他收到了一条直播平台的消息,随手点开一看,顿时惊了——他的直播等级竟然升到了猫薄荷!

  夏醇以为自己看错了,反复看了好几遍。虽然他之前的积分不少,在月底应该可以升级,但绝对不可能连升三级。为此他特意打电话给客服查询,客服在一番查证确认后,肯定地告诉他没有出错。

  夏醇惊讶地说:“可我总不能平白无故就升了好几级吧?”

  客服语气无波地解释:“平台近期有一项活动,凡是在直播期间收到三束烟花、并出现在平台首页的主播,将获得三倍积分。”

  既然客服都说没出错,那夏醇也就放心了。挂了电话之后,他在平台的网站上翻来翻去,可就是找不到什么活动页面,后台也没有任何通知。

  看来他得给平台提点建议,以后有这种好事,得提前发消息通知才对,否则没赶上这样的福利活动,岂不是亏大了。

  幸亏他运气爆棚,一不留神就完成了活动要求,升级到猫薄荷之后,就可以去N250星域了。他打开直播系统,一番准备之后,对乖巧等待的观众说:“这一次我们要去一个神秘的地方,可能有吃人的鬼。我手上掌握的资料也不多,等过去之后咱们一起慢慢了解。”

  “吃人怕啥,咱们男神吃鬼。”

  “男神在手,天下我有。”

  “这么恐怖吗!好激动!”

  想起香香同学发来的那张动态照片,夏醇也觉得恐怖血腥又刺激。带着照片引发的种种联想,他输入坐标来到目标星域。

  传送点非常微妙,他等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了目的地。这边正是寂静的深夜,窗外透进来一缕虚弱的月光,勉强照亮了四周的物体。

  夏醇左右看看,心说香香同学绝对是真爱粉,知道他喜欢做饭,特意给他找了个厨房的落脚点。眼下所在的地方,显然是一座民居,大概是独门独院的小洋房,上下两到三层,可能有个阁楼的那种结构。

  而他所处的位置,便是这栋民居的厨房。空气里有一种难闻的味道,源头似乎是桌上那几盘还没吃完的食物。夏醇走近看了看,五官顿时纠结起来:“这家人可能患有严重的家族病史——遗传性懒癌,连用石头剪子布来决定谁刷碗的精神头都没有。”

  “神他妈遗传性懒癌【笑cry】”

  “哈哈哈,好恶心啊,都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了。”

  “妈耶,那是小强吗!”

  “这体型,怕不是我们这的南方小强。”

  “呵呵,你们怕是没见过巴掌大的霓虹蟑螂。”

  盘子里都是黑乎乎一坨,夏醇没心思看第二眼。他走到冰箱前打开门,往里看了一眼,立刻把终端怼了进去,给观众来了个大特写——

  “我日,吓死我了!差点吐了!”

  “为啥要搞这么恶心的一幕?主播你这么恶毒,你家男神知道吗!”

  “我特喵的……正在吃饭……呕……”

  “这冰箱里好绿……”

  夏醇把镜头转向自己的笑容:“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辣眼睛。”

  恶毒主播笑着关上冰箱门,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值得留意的东西,便来到了外面的走廊。

  经过窗子的时候,夏醇往外看了一眼,这是一个社区,带着小院子的洋房沿街道相对排开,乍看上去挺不错的,再仔细看就不怎么样了。

  窗子破破烂烂,门半关不关,车库四敞大开,车子在路上停得七扭八歪。街道上随处可见乱七八糟的东西,路灯大部分都坏了,唯有一个顽强而孤独地闪动着白光。这情形看上去,像是整个小区的人集体逃荒,有的人连行李都顾不上,地上倒着好几个箱子。

  如此凌乱破败的景象,令人忍不住做出各种猜想。夏醇沿着走廊转了一圈,左手边有个房门开着一条缝,他走到跟前小心将门推开,从里面的布置来看,应该是个小孩的房间。

  窗帘和床上用品都是粉嫩的颜色,墙纸上有充满童趣的贴画,桌上是一些带有插画的书,床边还有个个头不小的娃娃。

  夏醇一边检查一边说:“这家里应该有个女儿,他们大概是度假去了。”

  这座房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他随手捡起娃娃看了看,样子还挺可爱的,正要恶作剧地掀起娃娃的裙子,娃娃突然睁开了眼睛。

  “你为什么不理我呢?”

  夏醇吓了一跳,直接将娃娃丢到了床的另一边。娃娃摔在地上,还在眨眼蹬腿,稚声稚气地哭起来:“你陪我玩嘛。”

  在这静谧的夜里,听着这逼真的小女孩哭声,夏醇觉得头皮发冷:“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要制作这种会说话的娃娃,太恐怖了吧!”

  “卧槽,刚才吓得我把水杯都打翻了。”

  “主播胆子那么大,竟然怕洋娃娃哈哈哈这都是欺负我们的报应。”

  “平时可能还好,但大晚上听见真的毛骨悚然。”

  “吓尿我了,醇哥能不能把那个娃娃关了,别让她哭了!”

  娃娃哭了一会儿,又开始笑了,喋喋不休地重复着录音机里的那几句话。夏醇绕到床的另一边,将娃娃捡起来,却怎么都找不到开关,索性把它背后的电池取了出来。

  让人心悸的声音终于停止,夏醇和观众同时松了一口气。就在他准备再去其他地方看看的时候,余光里出现一抹极为不和谐的颜色。

  床两边都铺着柔软的白色长绒地毯,刚刚捡起娃娃的位置,有一摊黑色的污渍。他顺手从口袋里掏出烟杆,用烟斗那一端轻轻拨开长绒,虽然看不出黑色的痕迹究竟是什么,但他心里怀疑可能是血迹。

  然而这只是他的直觉,痕迹早就干透了,只凭肉眼是分辨不清的。他起身把烟斗用床单擦了擦,刚一转身又受到了惊吓——他身后竟然有个人。

  等看清不是别人,而是他们家的小鬼,夏醇摸了摸胸口道:“小祖宗,你是要把我吓死然后继承我厨房里那堆调料吗?”

  小鬼看着他,脸上满是委屈,好像在说“你就那么对我的烟杆吗”。夏醇自知理亏,忍着不适揉了揉小鬼的脑袋:“我也是一时忘了靴子里有刀,下次不会烟杆戳奇怪的东西了。”

  小鬼仰头看着他,似乎是不打算消失。夏醇见观众也很高兴,便让他跟在身边。

  “有男神在我就安心多了。”

  “男神变小的时候好萌啊prprpr”

  “我好像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我是一个人吗?好方!”

  “你不是一个人,我已经抱住了我妈。”

  “噗,跟老妈一起看?好温馨。”

  经过观众的提醒,夏醇也发觉了奇怪的声音,好像就是从二楼的某处传来,听上去像是什么东西在轻轻摩擦的动静。声音虽然不大,但让人很不舒服。

  “房子里不是没人吗?”

  “会不会是小动物?”

  “一家人都出去玩,就把动物留下了?!我要告他们虐待!”

  “可能只是去近处,很快就回来了。”

  “有点像是在挠门……”

  夏醇离开儿童房,站在走廊里仔细听着,声音是从走廊尽头的房间传来的,确实有几分像是房间里有什么人或者动物在轻轻挠门。

  气氛愈加诡异,他悄声对观众道:“我怀疑这里可能是一座凶宅。”

  因为那张照片太过血腥,为了不引起观众的不适,他没有把照片放出来,只是简单地描述了一下。之前他就猜测过,这里可能有个吃人的鬼,那传送点是凶宅就不奇怪了。

  房子里的家具物品虽然还算整齐,但表面都蒙了一层灰,住在这里的人像是走得十分匆忙,什么都来不及带上,又或者离开的时候没想到可能长期不会回来,房子就这样保持着他们离开时的原样,更显得十分孤寂。

  夏醇小心翼翼接近那扇门,气息和脚步都放得很轻。门里的不明生物似乎能够感觉到他,那阵“擦擦”的均匀响声忽然加快起来,仿佛已经迫不及待接待客人了。

  面对听上去是尖利指甲挠门的声音,观众发了满屏的“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已经认定他开门的一瞬间,就会扑出来一个面目可憎的东西,必须用弹幕护体才能不会被吓尿。

  夏醇轻轻握住门把手转动,几秒钟之后他却放弃了开门,并向后退了两步。

  “主播一定是怕了。”

  “哦吼,醇哥也有这样的时候。”

  “憋死我了……”

  “还是别打开了,我后背发凉。”

  夏醇:“门锁了。”

  观众:“……”

  不过这样一扇薄薄的门根本拦不住他,只要一脚就能踹开。观众屏息凝神,给夏醇加油,让他一切小心。夏醇脚下一转就要来个侧踢,突然楼下一声巨响,紧接着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他强行收住已经抬起的腿,和小鬼一起来到楼梯前往下看去。房子的大门被人撞开,三个狼狈不堪的人闯了进来,其中有个人似乎受伤了,在同伴的搀扶下步履艰难,而跟在最后面将门锁上的人……

  夏醇心中一动——那不是照片里的少年吗?他竟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