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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五

  光破天荒地听了亮的话,从东京站大门走了出来。这时的心情是欣喜的,又不至于太激动,回到家还能把这一切和佐为分享。这简直是完美的一夜。

  从火车站出来,回到主干道有一段长长的斜坡,光微微抬着下巴,望着斜上方的路。圆圆的月亮悬挂在斜坡上的楼群间,散发着晶莹的光芒。月色透过枝丫落在地面上,像铺了一层细细的雪。

  以前和亮在会所里下完棋,走夜路回家时,光总会不自觉地抬头看天上的圆月。倒不是光每时每刻都在思念佐为,只是在想些无聊的话题,比如说,平安时代的月亮和现代的有什么不同,哪一个比较圆,诸如此类。

  想着这些,在棋院经历的一些心绪,快乐的、激昂的、 热血的,便会在月下悄声无息地沉淀下来。光体会到一种古老的宁静。

  现在,光觉得他看到了同一轮月亮。

  “今晚的月色真好啊。”光自言自语道。

  千禧年过后,日本的手机里有了拍照的功能。此刻,光不由自主地拍下一刻的月亮,当然像素不够,只拍下了一团雾蒙蒙的白色光晕。

  也许在这之后,光和亮在棋盘前见面,还是会剑拔弩张,亮对光依然摆出一张冷傲的扑克脸,复盘时没有好话。但光永远会记得这天晚上的月色。

  塔矢亮,自己追逐六年的劲敌,这个光遥望着的少年,见证了光内心所有的秘密,最后在今晚的月下,给了光梦寐以求的理解和感动。对于光来说,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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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家还有两个路口,光接到和谷的电话。

  和谷问他明天佐为会不会来看光和森下老师对局。

  “会吧。明天佐为又没有别的安排。”光说。

  “好吧,我会跟伊角说……你没事吧?”和谷冷不丁问。

  “我能有什么事?”光好笑地反问,“我不是第一次在棋赛对上九段高手。”

  光意识到和谷是在赛前特意关心他,心里腾起暖意。

  “为什么你听起来不怎么紧张,反而心情很好的样子啊?”和谷在电话那边狐疑地问。

  “因为刚刚塔矢……”光说着就住了口。和谷那么讨厌亮,要是听到亮承认把自己当“好朋友”,说不定和谷会嚷着要跟他绝交。

  和谷果然大声:“他明天不会也来看你和森下老师下棋吧!那个可恨的家伙!”

  “不会,他在北海道有棋赛。”光忙说,想了想,忍不住为亮说话,“你别叫他‘可恨的家伙’,其实塔矢对别人很好的。”

  和谷哼了一声:“我看塔矢就只对下棋厉害的人好,再加上一个进藤你。”

  “……”光真的很想问和谷,将“下棋厉害的人”和自己分开说是什么意思,但光很明智地停止这话题,跟和谷扯了一会儿明天下棋后去哪打球就挂上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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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后,光本来想把这些立刻和佐为分享,但是见到对着棋局深思的佐为后,又说不出口了。

  佐为最近常常一个人对着塔矢行洋的棋局深思,眼里和脸上是那种极具气势的神色,让光不自觉地联想到棋盘上的热战。

  光默不作声地走到棋盘边,看到他从棋院里拿回来的一大叠文件。佐为显然都看完了,在纸张空白处用钢笔写了一些笔记。光看着他的笔记,逐渐感到不可思议。

  佐为如今写现代文字,一点问题也没有,完全看不出是古人。

  佐为,是个十分聪慧、学习能力超强的人。看着文件上漂亮的字迹,光意识到这点。

  佐为的学习能力,不仅体现在围棋上,还体现在生活的一切中。他不仅以极快的速度掌握了现代定石,学会写钢笔字,摸清楚了这四年来国际职业棋坛的发展……从佐为上次只会用千年前的汉字书写,到掌握了现代假名,前后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这时,佐为朝光抬起头来。那一刹那,佐为身上的气势褪去了。他关切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竟不知道,小亮顺利去机场了吗?”

  “你在看塔矢老师的棋局,我就没打扰你。”光说。

  “小光,看你在笑,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呢。”佐为弯起樱紫色的嘴唇。

  光正要说出在车站发生的事,电光火石间有个念头闪过,光顿住,犹豫道:“……佐为,该不会是你教塔矢跟我说那些话的吧。”

  “我没有教小亮对你说什么啊。”佐为轻轻摇头,但是蓝紫色的眼里和唇边都蕴含上云淡风清的笑意。

  “你也许没有教过塔矢具体怎么做,但塔矢今晚的表现跟你有关吧?“对佐为和亮这两个人,光一直有种敏锐的直觉,光一拍大腿,“难怪!我还在想呢,塔矢怎么会突然对我说好话。”

  “我真的没有。大部分时间我都在和小亮下棋。”佐为和颜悦色地说,“只是,没在讨论棋局的时候,小亮偶尔会对我说起他的事、他的心情。你们相对下棋多年,他自然会提到你。”

  “塔矢亮的心情?”光探询道。这是亮从来没有对光说过的话题,亮竟然跟佐为敞开了心扉?

  “小亮是你的对手,他真实的心情以后等你慢慢去发现了。”佐为卖个关子。

  说到这里,光几乎可以肯定了。亮今晚对光说的话不是偶然,是佐为走进了亮的内心,在背后推了亮一把。

  意识到这点,光心中逐渐涌起难言的震撼。当时,面临着说出真相的难关,佐为推了光一把,给予光向亮坦白的勇气;而现在,佐为也推了亮一把,才有了亮今晚的友善,让光放下心里的负担。

  佐为,他对自己总是这般好的……佐为的爱意,不是如樱花雨般盛大而热烈,而是于细微处润物细无声,渗入光的心里。

  “唉……佐为……”有那么一刻,光说不出任何话来,任何的感谢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这是第几次了呢?佐为在光身后默默地守护他,在光每个人生路口加以指引?

  光最后还是找回了语言,问出一个徘徊在心间的疑惑:

  “佐为,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佐为似乎没料到光突然有此一问,有丝惊讶。那一瞬间,佐为蓝紫色的眼眸中洋溢着的不仅仅是喜悦,还有更多复杂的、难以名状的思绪。

  这些思绪连绵起来,流淌到光的心里,像一条从过去延伸到现在的长河。表面看起来温柔闪亮,底下却也有暗涌。

  “以你我今日情谊,你还要问为什么吗?”佐为莞尔,眼里却弥漫起了丝缕的烟雨,“我以为你是明白的。”

  “我也以为自己明白的。但是想深一层,又觉得你不必对我这么好。你现在能碰棋子了,每个高手都想和你对局,我算什么呢?我再一次卑劣地蹭你的名气,对外说是你的弟子,但其实我心里知道你是没必要指导我的,更别说像现在这样救赎我了。” 光一口气说完,喉咙有些发哽。

  光有时候在想,人与人之间有许多矛盾和对立,是因为每个人都独一无二,难免会有冲撞。这是关系里最吸引人的地方,但也可能会造成灾难。许多人为了避免这灾难,就自杀式地斩断了一切开始。斩就斩了,偏又装得一副很重视羁绊的温情模样。因此许多人都患上了虚伪又分裂的灵魂疾病,在现实中承受孤寂的原罪,在幻想作品中体验甜蜜的羁绊。

  光不知道,他与佐为当初的对立和矛盾,给佐为带来的是快乐多一些,还是灾难多一些。光自己觉得是灾难多。佐为心里的痛苦,光是到长大后才逐渐明白,所以,光无法轻易原谅无知的自己。

  佐为定定地凝视着光道:“小光,我承认,以前附在你身上,只能和你一个人下棋,很多时候我确实颇感无奈,甚至责怪过你。但哪怕是暗无天日的从前,我也有过快乐的时候。现在,我更可以说:这次回到你身边,我是自己愿意指导你的。能够指导你,我非常快乐。”

  光心头一震。“你愿意指导我……”

  “是的,我还没问过你,已经独当一面的你,还愿意被我指导吗?”佐为微微一笑。

  “我当然愿意!”光诚恳地说,“我不仅会虚心受教,还会尽全力给你幸福,为你创造下棋的机会,绝对不会再像过去那样……”

  眼里涌上热意,光说不下去了。

  “你早已给过我幸福了,早在四年前。现在回到你身边,着实是神的恩赐。”佐为柔声说,用手抚上光的头,却发现光的眼圈红了。

  为什么我这么发奋地在你面前保持成年人的坚强,却又在某些瞬间突然瓦解?

  光忙擦着快要落下的眼泪。佐为伸出手,把光搂在怀里。

  “小光,过去的事情,我们就让它过去吧。对于我来说,没有比下棋更令我快乐的事了,看你下棋也是。”佐为抚慰地拍着光的背。

  “嗯!以后,让我来成全你的棋!”光许诺一般,“明天,你来棋院看我和森下老师下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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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便是和森下老师在棋圣战上对局的日子,光和佐为早早出发走到棋院。天气变得越来越热,厚实的云层裹在空中,下着潮热的小雨,可能不一会儿又要下起暴风雨来。罩在雨衣里的光仅仅是走一走便浑身是汗。

  “瞧,你预言过的暴风雨。”今天早上出门时,听着天边滚滚的雷声,光半开玩笑地对佐为说。

  佐为一边撑开油纸伞,边道:“我那时说的暴风雨,是因为我看到了森下老师和塔矢亮的那局棋。你和小亮如今想必给九段高手带来了威胁。森下老师曾经输给过小亮,这对于他来说,必然是不小的冲击。我想,森下老师一定会尽全力阻止你晋级的。”

  光收起脸上的笑意,拉着雨衣帽上的橡皮筋打了个结:

  “是啊,塔矢战绩那么好,我听说老一辈面对他的心态很微妙,虽然每个老师都说期待与少年新人对局,但其实大家都怕泰斗地位不保,就跟桑原老师千方百计阻止绪方先生夺得本因坊头衔一样。所以今天这局,我真的很害怕。比平时被你赶尽杀绝还害怕。更别说,输了棋我得离开森下门下……”

  光不说了,只扭过头去,望着阴沉的天空,金色的刘海被汗水和雨雾沾湿在额头上。

  一开始光以为职业棋士的世界比一般社会要单纯,但后来发现不是,成年人的世界里,都有说不出口的晦暗。每个人都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但内心都是经不起推敲的,凑近一看,每个人都是半人半鬼。如果不确定别人的想法,往自利的方向猜准没错。

  佐为没有说其余的话,只是拉住光的手,光握紧了便再也没有松开。

  一路上去棋院,光拉着佐为的手,因为佐为的手虽然触感和常人一样,但是温度比一般人要凉,在这样闷热的夏季牵起来是很舒服的。

  佐为只道光是孩子的依恋,也任由光牵着,另一只手拿着紫色的油纸伞。两个人便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并肩走着。佐为那雪白的身影在灰蒙蒙的都市里带着出尘的光辉,那绝美古雅风姿引无数人纷纷侧目回头。

  “佐为,你认为我和森下老师谁会赢?”光问,扭头望向佐为,视线掠过溅满雨滴的油纸伞面上的紫色藤花图案,有高雅而温润的质感,雨水令伞面上的花朵更栩栩如生。撑着伞的佐为更是雨幕里的一抹绝色。

  佐为在伞下望着光。一扫往日的坚强,少年琥珀色的眼里有孩童般的脆弱。

  佐为知道,现在的光未必想要真实的答案,也许是想要来自师长的肯定,但佐为不愿意对光说好听的假话。

  佐为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小亮今天也会在北海道对上绪方先生。你记得吗?你问过我,小亮和绪方先生谁的赢面比较大。”

  “嗯,你说过绪方先生的赢面大些,但塔矢亮也不是没有获胜的机会。何况最近你在指导塔矢亮如何破解绪方先生的棋招,所以棋赛的结果更是扑朔迷离。”光顿了顿,“你想说,我也是同样吧。”

  佐为的弦外之音,光听懂了。先不论经验,他和森下比还有一定差距,但听佐为的语气,佐为相信光的潜力,光获胜的可能并非一点也没有。

  光要的就是佐为这一点点的信任。有了这点信任,光就有勇气“化不可能为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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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走进棋院。和谷、讶木和伊角都在棋院大堂交谈,一看到两人都迎上前来。和谷和讶木一脸严峻,伊角的神色要轻松一些。

  三个年轻棋士都向佐为行礼。“我今天没有手合,听和谷说您会过来,我也来了。”伊角对佐为说。

  “伊角君,待会我们一起在棋盘前讨论小光的棋局吧。”佐为亲切地说,把油纸伞放在电梯门边的伞架上。

  “是,我正打算向您请教。”伊角微笑,“听说他们下这局旁边的棋室空着,我们去那里坐吧。”

  光看出伊角想抓紧一切机会向佐为学棋,不禁心生敬佩。

  “我跟和谷也加入你们。”讶木也说,“等等我负责看进藤和森下老师的棋局。”

  “进藤……”和谷打量着光的脸。光如往常一般紧紧握住折扇,俊朗的脸紧绷着。

  “藤原老师,您今天也来棋院了。”天野先生和记者古濑村经过,都过来向佐为鞠躬,“理事先生对出版部说,已经把文件交给进藤君让您阅览和签名了?您决定要加入日本棋院了?”

  “是的。等看完光的棋局后,我会亲自向理事先生说明的。”佐为礼貌地说。

  “晚点请您一定要接受我们的采访!”古濑村热情地说,“让我们写一篇关于sai的专题报道!”

  佐为还没回答,森下老师就在这时出现了,天野、古濑村和一众后辈连忙鞠躬。光一直低着头,不需要看,也察觉得到森下此时骇人的气势。

  带着几分凉意的畏惧,在光的全身蔓延着。光的胃有发紧的感觉。都说人的胃是第二大脑,此时此刻,光就感到有一块冰滑到胃里。

  几人在棋室前分开,佐为和伊角、讶木走到旁边空着的棋室里。在分别以前,佐为向光看了一眼,眉眼里的神情好像在说:去下出一盘好棋来吧!

  光握紧折扇,像握了把剑,像战士一般地走向举行棋圣战的棋室。

  空气里沉浮着沉郁的水汽。裁判、记谱的棋士和读卖新闻的记者庄重地坐在棋室里。现在不是七番胜负赛,没有采用幽玄之间,但面临升到后一轮循环圈,气氛依旧肃穆。

  今天协助记谱的是越智。越智端坐在笔记本电脑后面。他的眼镜上反射着屏幕刺眼的白光。

  前些年赞助棋圣战的读卖新闻给棋院赠送了不少笔记本电脑,现在棋院在大型棋赛中普遍采用电脑记谱的方式,方便保存和发邮件。

  越智早已在棋圣战的上一轮被淘汰,但越智总要求在严酷的头衔战中担任记谱的工作,为的是在最近的地方观局和学习记忆高手的对局,越智这份永不服输的心性,常常令光自愧不如。

  用勤奋弥补天资的棋士有很多,伊角是这样的棋士,越智也是一个;那么,既勤奋又有天资的棋士,加之又有为围棋一生悬命的信念,自然是凤毛麟角、卓尔不群,比如佐为,还有这几日来连续向佐为学棋的亮。

  现在在北海道挑战绪方的亮,想必也怀揣着和光相似的畏惧吧?

  想着远方的亮,光坐到棋盘前。

  “进藤,时隔三年,我们又在比赛上正式见面了。”森下老师坐在棋盘前,声如洪钟,身上流露出光熟悉的像钢铁一样的气势,“这局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光朝森下深深鞠躬:“老师,我也会尽全力。为了下好这一局棋,也为了能以弟子的身份继续留在您门下学习。”

  棋室里的工作人员纷纷察觉到一老一少之间不同寻常的氛围,彼此交换了一个惊疑的眼神。光看到那名记者在纸上写着:“森下师生:盘外战?”

  旁边的越智听到,小声咕哝道:“以弟子的身份留下?”

  正在猜子的光听到,没有理睬越智,也没有时间回应,因为裁判在两分钟后就宣布棋赛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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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开局不久,两人就开始彼此向中盘发出进攻了!”讶木惊异地说,在棋盘上落子。双方的行棋都如此强势的棋局,在读秒时间充裕的大型棋赛中是不多见的。

  现在,和谷、讶木、伊角都和佐为坐在棋室里,围着棋盘啪啪下子,金石之音不绝于耳。每个人的脸色都很认真,不时谈论棋局。

  一群刚下完组内对局的院生经过,看到佐为在这里,都不由得走了进来,包括庄司、冈、岛津泽和池田阳太。

  “藤原老师。”阳太对佐为行礼,而其他孩子都不敢上前打扰,怯生生地看着这位传奇之人。然而佐为脸上没有任何属于高手的傲气与骄矜,只有面对后辈的爱护和关切。

  “阳太君,你也来坐吧。”佐为往旁边腾出位置,想让几个孩子都坐进来,倒是阳太不好意思了,摇摇头,和其他感兴趣的院生坐到不远处。

  在这局中光执黑,以秀策流开局,两人落子的速度都快,仿佛一直在思考该如何侵略对方似的。

  “他们为什么都下得这么快呢?”伊角若有所思地问。

  “因为森下老师熟悉进藤的棋路,”和谷分析道,“我们之前也讨论过,进藤的棋又快又狠,动不动腰斩别人的大龙,但一遇到比他出招更快的对手,进藤就会有点犹豫。”

  “森下老师采取这样的布局也算是打乱进藤阵脚的战略吧。我也曾经用过这招对付进藤,但实力不够很快落败了。”讶木说。

  “藤原老师,您怎么看呢?”在大家各抒己见后,伊角问佐为。

  如今盘面局势上还不明朗,然而佐为却深深皱起了眉。和谷和伊角都为光捏一把冷汗。

  “小光下得太急了。”佐为在长久的沉默说,“森下老师虽然进攻得比其他时候都要快,但是他下的每一手都在保持整体局势的平衡,特别是这一手,还有这一手……”

  佐为缓缓以折扇轻点棋盘,像指点江山、品评兵法般地说:“森下老师的棋都下在了小光的棋的要点上,可以说是布下了几把潜在的尖刀。相比起来,小光虽然行棋强势,但是棋招略缺乏灵活性,后续不易展开,局势堪忧。”

  大家都没想到佐为会如此不客气地评论光的棋。眼下盘面上虽然局势未定,但佐为这么说,想必是有道理的。

  随着后面棋局的进行,大家发现佐为所言不虚,甚至是修饰过给足了光面子的。果然如佐为所说,光下得越来越僵硬,有种被森下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众人钦佩佐为对棋局的高瞻远瞩之余,都不由自主地担忧起光来。

  “进藤越想赢,就越发挥不出应有的实力。这是进藤的老毛病了。”和谷摇摇头说。

  旁边的院生组也同样议论纷纷。

  “进藤前辈这局会输吗?”庄司小声问冈,看向旁边一起观棋的院生。

  “藤原老师都那么讲了……”岛津迟疑道。

  “藤原老师只是说开局不利,没有说进藤前辈一定会输啊。”阳太为光分辨。

  “可是,森下老师不是普通人,对方可是进藤前辈的老师,棋坛的九段泰斗啊!”冈忧心忡忡道。

  “你们留在这看前辈下棋,我去楼下看电视,每日新闻频道上有北海道棋院本因坊战的电视直播。”岛津站起身来。

  “岛津君,你是去看塔矢亮的本因坊战吧,看完了也给我们复盘吧。”伊角说。

  “好啊。哎,我听说,桑原本因坊就待在小樽观看塔矢小老师和绪方先生下棋。不知道他们下得怎么样了。”岛津说,看起来有点担心亮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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