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慕璘风和段灵真的两相夹击下,段凌霄暂时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不再发飙,但仍然对燕折寒没有什么好脸色。

  “我可告诉你,我以后就要来这儿安家了,随时随地都能知道你在干什么,你小子要是敢对我妹始乱终弃的话,那就别怪我......”段凌霄说到这里,手直接捏住了小巧的茶杯,随后只听得一声脆响传来,那杯子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裂成了两瓣。

  燕折寒偷偷打了个哆嗦,赶紧对着段凌霄点了点头。

  这下子,段凌霄才算是勉强同意下来,最后又叮叮咣咣喝了大半瓶酒,这才被段灵真给哄走了。

  掩上门后,燕折寒终于松了口气,红着眼眶委屈地说:“小真,你哥哥这样算是同意我们在一起了吧?”

  “放心吧,我哥他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放那么多狠话也是在心疼我而已。”段灵真安慰道,“他说因为我坚持不走的关系,所以他要把自己的生意也发展到这里来,说不定以后你可以跟着他一起干。”

  燕折寒嘟囔道:“你哥那个暴脾气,不打死我就算好的了。”

  眼看危机暂时解除,慕璘风便也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段灵真感激道:“慕哥,今天真的多亏有你在,不然如果只有我们三个人的话,我一定会忍不住和我哥打起来的,到时候大半夜的还要送去医院就麻烦了。”

  一听这话,慕璘风有些汗颜,眼前几乎已经浮现出段灵真抄家伙和段凌霄对打的画面了。

  看样子,以前武林上不仅没人看出来段凌霄和段灵真是一家,也没人知道段灵真亦是个武力超群的奇女子。

  “对了,慕哥,麻烦你回去和任敬说一声,我已经联系了四人组里的其他两个人,大家约好这周末就一起出来聚一聚,让他一定要来啊。”临走时,燕折寒又交代了一句。

  慕璘风应了下来,回家后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任敬,顺便和他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段灵真燕折寒如何与段凌霄斗智斗勇。

  而和他预料的一样,听说要聚会后,任敬的表情看起来仿佛是在牙疼,细看之下好像还能从他脸上看出愁云惨雾四个字来。

  看到他这副样子,慕璘风笑道:“要不然我干脆陪你去吧。”

  抬头看了他一眼,任敬心头一动,便下意识问了一句:“你要用什么身份陪我去?”

  慕璘风被他问得一愣,一边觉得这个问题有些略显奇怪,一边也倒是发现自己并没有想好,只能谨慎回道:“就说我也是你和小燕的朋友,难道不行么?”

  抿了抿唇,任敬倒也没再说什么了,只是慕璘风依然觉得他刚才的这句问话越听越让人感觉不太对劲。

  好端端的干嘛突然就提起身份这种东西?

  挠了挠头,慕璘风因为想不通,索性也就不管了。

  很快就到了周末和燕折寒他们约好的时间。得知任敬要和老朋友们见面,顾妙妙开心得不行:“哥,这可是好事呀,你总算是像个正常人的样子了。”

  而后她又挑剔起了任敬的着装,“哥,你怎么还是穿得和平时一样呀?换一身好看点的呗,你这件衬衫我记得是好几年前买的了,都被你给洗发白了。”

  任敬还是那副淡淡的神色:“只是去和老同学吃饭而已。”

  “啊,没有女生吗?”顾妙妙有些失望,小声嘀咕道,“我还以为哥你的春天终于要来了呢。”

  闻言,慕璘风忍不住笑道:“妙妙你是多怕你哥孤独终老啊?”

  顾妙妙也嘿嘿一笑,“爸说了,最近他们的老年人活动中心准备给年轻人举办相亲活动,他说要替我哥报名呢。”

  “相亲...?”

  看慕璘风好像颇感兴趣的样子,任敬赶紧拉过了他:“要迟到了,走吧。”

  出门之后,见任敬依然和平常一样板着一张脸,慕璘风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点住他的两侧嘴角说道:“我说,你真的做过笑这个动作吗?”

  被他轻轻捏住脸的任敬则是背脊僵了一僵,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低垂着眼拨开了他的手。

  于是出了门后,慕璘风才发现任敬依然牵着自己的手,这让他忽然没来由地心跳一顿,本欲开口提醒对方,却又因为某种连自己也无法参透的私心而没有选择说话。

  ......不论如何,任敬的手心到底还是热的。慕璘风觉得自己有些恍惚。

  两人就这样一直牵着手走到了居民楼底下,任敬似乎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还紧紧攥着慕璘风的手,发现这一点后,他瞳仁微缩,赶紧就松开了。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最后还是慕璘风开口打破了沉默:“我觉得妙妙说得挺对的,虽然任敬你本来就很好看,但收拾一下应该会更好。”

  任敬只是道:“好看没什么用。”

  “谁说的,我就喜欢看好看的人啊。”慕璘风一时忘形,又说漏了嘴,“遇见好看的人,就算是不和他们说话,光是他们站在面前你就能觉得心旷神怡......”

  这时,任敬淡然的目光也落在了他身上。因对方只是望着自己而一言不发,慕璘风感到一阵心慌,随即迅速地转移了话题:“相亲又是什么活动?”

  任敬解释道:“就是让一些未婚男女们彼此见面,看能不能发展出感情来。”

  在他说完后,慕璘风马上问道:“那你不想去吗?”

  提到这,任敬又一次把嘴紧紧闭上了。

  看到他这副准备要孤寡一生的样子,慕璘风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两人来到约好的地点时,这才发现其他人都已经到了,除了燕折寒和之前他们在医院里见过的长得很漂亮的萧湘以外,席上还坐着另外一个青年。那人的气质比起燕折寒和萧湘来说要显得沉稳得多,这也让慕璘风多看了他几眼。

  “任敬,你总算到了。”燕折寒看见他们便站起身,“哟,慕哥你也来啦?那就大家一起吧,多个人更热闹。”

  他们坐下来后,那个气态沉静的青年才开口道:“任敬,好久不见了,你爸身体还好吧?”

  任敬也举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好久不见,沉秋。我爸身体还行,只是人还是不安分,得天天盯着才行。”

  这还是任敬在朋友面前第一次说这么多话,惹得慕璘风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一旁的燕折寒显然也有同感,用略带哀怨的口气调侃了一句:“任敬,你果然还是和易沉秋这家伙聊得最来。”

  对此,易沉秋不置可否,只微微一笑,然后便朝坐在任敬身边的慕璘风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易沉秋,是任敬的高中同学。”

  “你好,我叫慕璘风,也是任敬和小燕的朋友。”慕璘风挺喜欢易沉秋那副稳重的样子,和一看就不正经的燕折寒以及同任敬一样缄默不语且面无表情的萧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是他来到这里之后难得见到的“正常人”。

  五人都落座后,菜也开始上了,燕折寒就让服务员搬来了啤酒,一人给他们开了一瓶,“来来来,咱们四个这么多年都没见面,今天总算是凑齐了,一定要不醉不归才行!”

  然而易沉秋却摆摆手:“今天就不喝了,我明天还要带老婆去产检,改天请你们。”

  “好哇,你小子都要当爸爸了?”燕折寒颇为艳羡,“真看不出来,我们四个人里就你从良的速度最快。”

  从良一词让慕璘风差点被酒呛到,于是小声去问任敬:“小燕这话是什么意思?”

  易沉秋注意到了他和任敬的交流,便轻笑着解释道:“其实是这样的,因为我们四个以前都或多或少犯过错误,所以学校里的人才称呼我们为四人组,但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好提的。”

  燕折寒道:“是啊,任敬失手把人给捅了,萧湘也是,不过最厉害的还是沉秋,单枪匹马的就把几十个人都给打进医院了,自己只受了皮肉伤。”

  这话让慕璘风惊讶地再次看了看温文而雅的易沉秋一眼,有些不太相信面前的青年居然能做出这种事。

  “那些陈年旧事就别再提了,以前我们不是说好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么?”易沉秋轻叹了一声,“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们。”

  燕折寒不免感慨道:“唉,我们几个的生活走上正轨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值得庆祝。喂,我说萧湘,你别再吃了行不行,属猪的啊你。”

  于是,一直在埋头吃饭的萧湘终于也慢悠悠举起了杯子,只不过先绕过去和任敬碰了一下。

  酒一下肚,燕折寒更是打开了话匣子,全场只有他一个人在不停地念叨。萧湘专注于吃饭,任敬和易沉秋都在听燕折寒的单口相声,但偶尔也会低声交流几句。

  慕璘风便一边听他们聊天一边喝酒,吹着那迎面而来的柔和夏夜晚风,醉眼朦胧之际,恍惚间他甚至还以为自己仍在那个熟悉的世界里。

  然而只要一睁开眼,他就清楚方才那一瞬间的感受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但好在......他来到这个世界后遇见了任敬。望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青年,慕璘风的唇角在不知不觉带上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