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包厢里喝了一会儿后,燕折寒和段灵真都觉得这样干坐着不过瘾,便把慕璘风和任敬都拖下了舞池,准备带着他们一起嗨。

  慕璘风早就已经融入到夜总会的环境里了,哪怕舞池里音乐震耳欲聋、人群摩肩擦踵也没觉得不舒服,甚至已经跟着正在热舞的人开始摇了起来。

  眼看小情侣两人已经搂在一起卿卿我我了,慕璘风也回头去看仍是像一缕幽魂那样跟在自己身后的任敬,“要不然你还是回去坐吧。”

  他的本意是觉得这里人太多了,任敬又向来孤僻,被迫进入这种地方可能会觉得难受,然而说出口的话语落在任敬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个意思了。

  默然地看了他一眼,任敬没说什么,转身就要走,只不过他在马上离开之际又被慕璘风拉住了手。

  “任少爷,你别不说话,这样我不知道你的意思。”慕璘风叹了口气,又伸手握住他的肩膀迫使他转过身来面对自己,“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吗?你从刚才起看我的眼神就不太对。”

  没想到他会这么敏锐,任敬怔了一下才敛下神色,“......没有,我只是不喜欢这种地方。”

  慕璘风这才宽慰道:“我就知道。既然你不喜欢的话那我们就回去吧?我陪你喝酒?”

  说不上来为什么,但任敬有些不太喜欢他的这种口气,仿佛是很熟练地在安抚闹脾气的情人似的。这个发现又让他心里梗了一下,淡淡地丢下不用两个字就挣开了那只手。

  只是他才刚刚走出舞池,就对上了一个他这辈子都不想再遇见的人。

  “咦,任敬?”

  原本正吊儿郎当站在舞池边缘和朋友讲话的杨亦飞看到他,立刻就走了过来,阴测测地笑着招呼道:“居然真的是你。你从少管所里出来后就没有听到你的消息了,是去外地打工了吗?”

  垂落在身侧的手静静攥紧成了拳,任敬忍住了揍他的冲动,目不斜视地与他擦肩而过。

  然而杨亦飞却并不准备放过他,直接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斜睨着眼看着他道:“我在和你说话,你聋了吗?”

  这一回,任敬终于直视着他:“和你不熟。”

  杨亦飞闻言就沙哑地笑了起来,一只手直接强硬地挽住了他的脖子,“不熟?我只是想关心你呢,你和秦姒那个婊子结婚了吗?当然,你也不用担心,我对她早就没有兴趣了......”

  话音未落,他就被任敬给一拳砸在了脸上,两道鼻血顿时喷溅而出,人也踉踉跄跄地倒退了好几步,一直撞翻了好几张桌子才停下来。

  人群中响起一阵惊呼,但又很快被喧闹的劲舞音乐掩盖住。

  “......妈的!”好不容易站起来的杨亦飞一摸鼻子,立时擦了一手血,这让他也像只被激怒的狮子一样朝不远之外的任敬扑了过去。

  可就在他的拳头即将挥舞过去之时,突然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一个人,笑眯眯地把他挡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

  慕璘风一边轻松拨开了杨亦飞的攻击,一边转头询问任敬。

  而任敬只是喘了几下粗气,随即就走上前将他拦到了自己身后:“和你无关,走。”

  那边杨亦飞先是被揍了一拳、后又被挡下了攻击,登时就恼羞成怒,怒吼着再次挥拳而出。这次他和任敬缠斗在了一起,两人在拥挤的人群里打得难分难舍,但最后还是只有一个人被钳着双臂压在了地上。

  看了眼狼狈地倒在地上、一脸鼻血印子的杨亦飞,慕璘风摇摇头,走过去道:“走吧,我们回去。”

  他把任敬拉起来的时候才看清他脸上也同样受了伤,只是被擦红了,对比起来不严重而已,这才放下心来。

  “任敬,你这个疯子!你他妈给老子等着!”

  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后,杨亦飞仍在叫嚣,而此时已有工作人员发现了这一闹剧,慕璘风便趁乱拉着任敬挤开人群走了出去,临走前也去找喝得已经有些迷茫了的燕折寒打了个招呼,随后才离开了夜总会。

  直到出了夜总会的门,吹着夏夜的清凉晚风,任敬才觉得刚刚一直盘踞在心头的燥热逐渐降了下去,但他的拳头依然捏得死紧。

  见状,慕璘风还是拉过他的手,试图掰开那些因为用力过度而已经开始发白的指节,“你和那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和我说吗?”

  沉默了半晌,任敬才道:“没什么,以前和他有过节。”

  慕璘风看着他道:“不能和我说吗?”

  对上他担忧的眼神,任敬着实愣了一下,而后才嗫嚅道:“不......是因为我的朋友......那件事是她的阴影,她不愿意提起来,所以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太多。”

  他像是怕慕璘风多想,又接着解释道:“那个男人对我朋友做了很不好的事,我教训了他,但却被他反咬一口,所以才会和他结仇的。”

  “原来是这样,没关系。”慕璘风温和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他执起任敬骨节泛红的手看了看,确定没有大碍后又轻柔地触碰了一下他脸上的擦伤,“疼吗?回去给你上药。”

  任敬闷不做声,虽然被碰到的时候有些疼,但他还是安静地任由慕璘风检查自己的伤口。

  两人刚进了家门,正在看电视的顾立群恰好扭过头,一眼看见了任敬脸上的痕迹,顿时大惊小怪地嚷了起来:“你又在外面和人打架了?!怎么回事?!”

  “遇到了杨亦飞。”任敬简短地说。

  顾立群一听这话,马上也愤怒了起来:“又是那个孙子!要不是老子现在身体不如从前了,看我不把他砍成残废!”

  任敬平静道:“别说这些,帮我拿一下医药箱。”

  在顾立群骂骂咧咧的声音中,慕璘风一边细致地给任敬上药,一边还是觉得不太放心:“要不要明天去找林钟雨,让他给你看看?”

  摇摇头,任敬道:“他现在应该很忙,没空处理这些。”

  回想起那个闯进店里来的青年,慕璘风忍俊不禁,“说的也是。”

  帮任敬处理完伤口后,慕璘风道:“好了,你是伤员,今晚你一个人睡,我去外面。”

  说着,他就准备把枕头被子抱去沙发上,但却被任敬拉住了。

  慕璘风看到眼前的青年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垂下眼对自己说:“不用,只是一点擦伤而已。”

  “那......好吧。”慕璘风便轻笑着把东西又放了回去,同时能明显感觉到任敬的样子更拘束了。

  慕璘风以前其实很少和这类别扭的人相处,因为他感觉那样应该挺累的,但目前来看,任敬给他的观感还算好,甚至偶尔还会让他产生一种对方很可爱的想法。

  美色惑人啊。叹了口气,慕璘风在床上躺了下去。

  第二天,他们是被燕折寒的电话给吵醒的。

  “任敬,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电话里燕折寒的声音有些着急。

  任敬沉默了一下,“遇到一个有过节的人,他来惹我,我就把他给打了。”

  那边燕折寒嘶了一声:“怪不得。任敬,你知道吗,你昨天打的那个人是夜总会老板的朋友,你们走了之后,他找老板要调取监控录像,结果看到你和慕哥来找我说话了。”

  闻言,任敬紧紧皱起了眉,“然后呢?”

  燕折寒便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就是他们发现我们是一伙的,然后就把小真给开除了。”

  任敬怔了怔,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才勉强道:“你们现在在家吗?我过去。”

  挂了电话后,慕璘风问道:“怎么了?”

  “我要去燕折寒家一趟。”任敬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我陪你一起去。”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慕璘风也没有迟疑。

  两人匆忙赶过去时,就看到来开门的燕折寒眼眶上染着一片淤青,就连段灵真的脸颊也有些红肿。

  “这是怎么回事?!”慕璘风大为震惊。

  段灵真道:“昨晚被那个混子打了,不过没什么事,皮肉伤而已。任哥,你是怎么惹上那种人的?”

  任敬死死地抿着唇,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抱歉,是我的错。”

  燕折寒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儿,咱们什么关系,为哥们两肋插刀不是最基本的么!再说了,我也早就不想让小真在那里上班了,这下子看清了老板也是个烂人,正好。”

  这时,慕璘风也梳理出了事情的原委:“昨晚那个打人的男的和老板是朋友?他们一起欺负你们?”

  “放心吧,他们就是出出气而已,不会真的找到我们头上的。”段灵真道,“我比较担心任哥你,那个姓杨的男的好像是这一片的地头蛇,我怕他会继续找你麻烦。”

  任敬的语气已冰冷至极:“我会解决。”

  这话让燕折寒赶紧出声道:“任敬,你千万别冲动,那个地方你难道还想再进去吗?”

  段灵真也跟着劝道:“是啊任哥,为那种人进去不值得。”

  然而不管他们俩怎么说,任敬都是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

  这时,慕璘风忽然开口道:“那个男的,让我来吧。”

  燕折寒诧异地看着他:“慕哥你......”

  “你忘了,这是我的专长。”说着,慕璘风就朝同样惊讶的任敬抛了个媚眼。